《[死神]城阙飞絮》星蓝深蓝

2、Chapter.02

　　[七]
　　出了校门跟着黑崎一护走了很长一段路，街道上的拥挤且热闹，每个人肩挨过肩，看到迎面走来的人，坂下飞絮依然不自觉的让开以免碰到一起。
　　熙熙攘攘的街道，可以融化一颗糖的温度。只是现在的这些她只能看见，却无法切身感受到。
　　前面的少年越走越快，她伸出手想抓住他的衣袖让他停一下，可是伸出手触碰的只是无尽的虚无而已。
　　她蓦然觉得难过，鼻尖泛着酸酸的感觉，而眼眶也渐渐发热起来，她伸手去用手背擦眼睛，发现眼中没有任何东西。
　　她无力地垂下手，旁边的行人一个接着一个穿过她的身体穿过她的灵魂。她从没有一刻是这么希望她是生存的。

　　如果他们都像黑崎一护那样有通灵的能力的话，说不定他们会听到每个灵魂从内心中发出的悲鸣，那是对生的无限渴望和对死亡的无力与悲哀。
　　正如她所听到的一样。
　　正如她自己一样。

　　[八]
　　须臾的终将须臾，不朽的永远不朽。

　　所谓的永恒不过是以生命为参照所虚构的幻象。
　　而她唯一能编织出来的也只有寄存着她灰白灵魂的空城。

　　[九]
　　记忆到此为止，之后再无后续。
　　被时间深浅不一地划分出一段沟壑。
　　如果回忆是山丘，那么其中出现的短暂空白就是沟壑，而泥土是棕黄色的。是一点都不少女的棕黄色。
　　她的回忆苍白的如素描课上要求被画的正方体的颜色。
　　生活就如临死之人的心电图，在猛然几个波动之后就是被无端拉成的没有尽头的直线。看不到尽头的绝望。

　　在这样过于灰暗的情绪下，有多久没有没能感受到原本应该是温暖的情绪了。她看着眼前的地方觉得她的灵魂都要被这美好的场景给融化了。
　　其实只不过是一条河罢了。
　　可是坂下飞絮却打心底地高兴着。这般温柔平静的河仿佛能吸收掉一切伤心的难过的事情。
　　她想到这儿就侧过脸，看到在她右上侧的少年双手交叠在脑后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所以我说心情郁闷的时候来这里最好了，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坂下飞絮被他突如其来的话给小小的惊吓到了。在她反应过来后展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应道，“是啊。”
　　语毕她便转过头顺着他的目光一并望向那在日光反射下而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面映着这整个城市的倒影，一片楼宇和一片树荫。颤抖而虚幻。
　　两个人谁也不知道说什么，谁也不想说什么。
　　说不定这个少年是老天爷送给她的饯行礼。坂下飞絮眯着眼睛看着河面这么想到。
　　这是她收到最好的礼物。
　　她在心里默默说道。

　　[十]
　　平静而美好的时光总是屈指可数而且转瞬即逝。即使是在之前也没有过今天这般放松和平静，这大概就是因为自身死了便也什么都无所谓了吧。
　　即算是无所谓了也会在这份安宁被打破而扼腕叹息。

　　“一护？！”从不远处传来一个惊疑的声音，声音的主人估计是害怕认错而显得小心翼翼。
　　一护，一护，草莓，草莓。
　　坂下飞絮默念着他的名字然后笑了起来。
　　念起来有一种让人想微笑的冲动。看着少年懒洋洋地转过身嘴里还念叨着，“真麻烦。”但终究是转过身去看向在那边喊他名字的女生。是一个看起来还没入国小的女孩。
　　她在看到黑崎一护转过头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用小孩子特有的甜软的嗓音娇滴滴地又喊了一遍黑崎一护的名字。
　　黑崎一护别过脸，嘟囔了一句什么，只是这时坂下飞絮已经离她有点远了，从而没有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坂下飞絮望过去就看的男生背对着她，日光为他勾勒出金色的边框，像中世纪的油彩画，画中的少年被晕染的像电影里持剑的骑士，却不知这未出鞘的利剑是为哪方提着裙摆的伊人挥舞落下。
　　他微侧的脸被阳光打成一片橘黄，而背光的她眯着眼睛看不清他的眼睛里是否闪烁着自信的光。

　　那个小女生猛地扑过来，身体大幅度地摆动引起的铁链发出一阵又一阵“哗啦啦”的响声。在坂下飞絮的耳边叫嚣着死亡的声音。激烈而无力。
　　这像是无法摆脱的桎梏，将她困住牢笼中。

　　[十一]
　　想到这儿，坂下飞絮不禁有些怜悯地看向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估计不知道死亡是什么，只是知道再也见不着父亲母亲再也吃不到冰淇淋和糖。
　　她抿了抿唇，看着黑崎一护揉着女孩的头发，莫名其妙地从心底伸出一种微妙的无法言语的感觉，像是一朵花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伸展出一片片花瓣。从心底里开出曼妙的红。
　　虽然渺小却足够点燃整个心房。
　　她仅仅只是这般想着便飘了过去，在女孩的身边停下身弯下腰蹲下来双手环住双腿，然后看向女孩。
　　或许是天生就有这样的能力，小孩子总是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害怕而警惕，明明还不知道警惕是什么可是心里下意识却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女孩微微后退了几步退到黑崎一护的身后紧紧抓住他的裤腿。凑出小半个脑袋怯怯地望着她。
　　她微微笑了笑，声音平淡地说道，“我和你一样。”
　　是的，与她一样。

　　[十二]
　　时间果真如人们所说那样，像把无情的刀。
　　将所有最疯狂最绮丽的记忆刻画成缄默的画。
　　将所有最平淡最黯淡的岁月刻划成散落的花。
　　它们长出荆棘，将一切都埋藏在过去。

　　[十三]
　　女孩走出来选择抓住他的裤脚站在黑崎一护的旁边看了她好几眼才用糯糯的声音问道，“姐姐你也跟我一样啊。”她犹豫地看着坂下飞絮，最终胆怯地说道，“那姐姐你也一定很孤单的吧，没有一个朋友。”
　　坂下飞絮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一旁的黑崎一护像是要说些什么，可是坂下飞絮却先他一步到女孩身边弯腰说道，“不会的。”
　　然后像是为了笃定某个事实，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抿起唇微笑着说道，“不会的。”
　　生来注定孤单，又何来孤单一说。
　　这大概是她此生听到最可笑的笑话了。
　　当某一种东西已经在身体里扎根了就会变成一个自然而然的特殊能力，然后把一切的悲伤欺瞒过去。即便知道这样的弥天大谎无法弥圆那填补不了的空缺，也会执着地这么一直做下去，无法为停止找到任何理由。

　　女孩有点奇怪地看着她，仿佛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么说。
　　坂下飞絮并不可能将真实原因告诉她，她看了看站着的黑崎一护然后低下头对女孩说道，“孤单不孤单并不仅仅是有没有朋友，而是你的内心……”她边说边指了指她虚无的心脏然后继续说道，“内心光明的人那么就不会孤单。”
　　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咬住下唇若有所思。
　　这样的话乍听起来像是很有说教意义的说词，不过深入探究变会发现这句话是在是一个悖论。
　　这世上压根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纯粹的光明，那么那样的说法就压根不成立。这样的话仅仅只是安慰那女孩心中不灭的臆想与希望。
　　也是给她自己一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