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为我倾耳听》深南漫步

2、第二章

　　起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我从床上做起来，闭着眼睛伸手去够我放在床头柜上的杯子，但是只摸到了我堆在床头还没有收拾的书，睁开眼睛，意识到我已经不是在家里了。
　　起床，拉开窗帘，阳光从窗户外边照进来，是个好天。
　　我打理好自己，拿了文件袋就去学校报到。

　　带着金边眼镜的劳伦斯太太随意的看了看我的资料，目光在一行字上面略略停留，沉吟片刻，问了一句：“你的父母离异？”
　　“是的。”
　　“据我所知，在大部分范围里，来自中国的留学生可很少是这样的。”
　　“……”
　　我没有说话，她的目光从镜片下探上来，打量着我。
　　“可以了，去找保罗教授。”她的眼睛里带着一些轻蔑和同情，我捕捉到了但是我没说话，点了头就走。

　　他们的心情我不想理会，我不需要。我有自己的道路。

　　我没有因为父母离异而可怜。

　　好在保罗没有这么麻烦，他看了看我就让我进了教室。

　　我花了一个星期就把他们都认全了，有一些韩国人，一些马来的，大部分还是本国的人。那个卷头发，喜欢穿裙子的是凯特，她喜欢坐在窗户边上和同学八卦一些校园新闻；罗伯特是从一个充满阳光的城市来的，有金黄色的头发和蓝色眸子，注重衣着；两个马来的男生不喜欢穿鞋子，经常光脚来上课；韩国人的口音很重，但是特别勤奋…

　　我不是喜欢说话的人，他们很少和我交流。

　　因为我也有自己要忙的。
　　我不是那种有时间出去pub的人，也不是那种随时准备参加party的人，我不化妆，我没有手机，我只有暂且固定的地址。

　　但是他们会给我写信吗？
　　明显不，这个城市的快节奏我完全领会，写信是什么呢？要倾注太多感情，再三思酌之后才能落笔，又要保证意思不会被误解的东西。
　　我只收到过四封。

　　我忙于挣自己的生活费，在学业以外做的最多的事情绝对不是睡觉。
　　是打工。
　　我找到一个洗碗工的工作。每天在一大堆的碗和泡沫中奋斗几个小时，工资按小时算，但是如果摔坏了什么，会赔到今天没有工资，一不小心就失去这份工作。
　　“小姐们，我很认真地提示你们，不要笨手笨脚，这份工作虽然不是谁都能做好，但是是谁都想要的，”这是老板最喜欢说的话，他是一个地道的本国人，眼睛里都是算计。“特别是你们，中国的人，小心点。”
　　他特地地强调，我愤怒却不敢说什么。
　　站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说你是多么爱自己的国家，它是有什么什么什么样的好处。这是多好笑？
　　我能做的只有小心，涂抹上洗洁精再擦干净碗。
　　只是打工总是有一些小打算的，比如说，同样是打工，服务生的小费多，还可以同时训练口语，一举两得是多好。我和老板开过两次口，他微微眯着眼，告诉我“你还差得远呢，中国人”。

　　不了了之。

　　我知道自己会度过这关的。

　　回到我的出租屋的时候已经够晚了，我踩在楼梯上的力度够轻，但是它发出的响声像是呻吟。我尽量放慢脚步，只是身后也传来了一阵节奏相同的声音，我毛骨悚然，脑子里的各种细胞开始活动，胡思乱想，难道是鬼，中国的鬼会过来吗？
　　我想着，步伐不敢放慢，一步一步僵硬的走着，猛然转身，一个人站在身后，我忍着尖叫的冲动
　　。
　　“您是要干嘛呢？”害怕好像都变成了火气，“您是要故意吓我吗？这一点都不好玩。”

　　“……”

　　“还是您要抢劫呢？我实话告诉你我一分钱没有，我不过就是个普通的中国留学生。”

　　“事实上，我只是要回房间。”出乎我的意料，他用的是中文，“只不过，今晚很刚巧，碰到一个和我住在同一层的你而已。”

　　昏黄的灯光洒下来，我只注意到，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那，那就算了。再见。”我不擅长道歉，最经常做的事情，无非就是犯错了再勇敢地逃开。

　　我飞快地开门进了房间，没有看到我刚才觉得很好看的眼睛里装满了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