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心旌神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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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th
日子实在是过不出很大的新意，我就着牛奶啃完保罗教授要求我们看的书，依旧云里雾里，逼不得已打开Google搜了搜，在手边的手帐上随意写下了几个要点，却对主题一无所知。
我吐出一口郁气，终于放下书和坚持了好几个小时的战斗，合上书本，把东西一股脑塞进背包，然后抬眼看了看时钟，3:46。我在4:30pm还有一个兼职，时间不长不短，读不进去，又不知道做点别的什么合适。
于是我拉上书包的拉链，走到公共阳台前发了会儿呆。我看着眼前那条不知名的河，河水缓慢蜿蜒向前流动，水面上甚至看不到一丝涟漪；行道树上惨淡地开着几朵不知名的花，横七竖八地被树叶的阴影吞噬，无人修理的树枝悄然又放肆地盖住了本就狭窄的车道，而经过无数车辆碾压的石制老路终于是生出了不少缝隙，因为这个国家的温带海洋性气候而延绵不断的雨水在其中培养出的一簇青苔轻巧又熟练地蔓生；几只野鸽闲来无趣，在人行道上踱步，期盼行人能够驻足并提供它们一顿餐点。天空还是一如既往毫无新意地阴沉着，衬得这个区老久的房屋看起来更加沧桑。
这个月份、这个季节，本来不该是这样多雨的。我实在是厌烦这样的雨，就像S市的春雨一样，没有尽头，整个春季我都在期盼着夏天的到来，为了可能突然来袭的雨水时刻准备着雨具，就像是一个偷看电视的小孩担心家长突然回家一样，颇不自由。雨水把堆叠的尘土变成了泥，又隐匿在鞋底的花纹中，被带着四处旅行，它们顽劣地在地毯、瓷砖、楼梯等任何看起来干净的地方停留，而没过多久，雨水倏然停止，恢复常态的天空让你觉得刚才的雨不过是你的幻想，可是泥渍留下的斑斑劣迹让你无从责怪。
真是太讨厌了。
我往自己的旅行杯中灌了一大杯水，把盖子盖紧放进背包，拿起那把黑色的折叠伞，穿上鞋子。Julia还没有这么早回来，我在桌上给她留了一张纸条，告诉她我要出门打工、厨房在哪里以及水龙头应该怎么样旋才能不往外滴水，然后才转身出门，用钥匙仔细把门锁好，匆匆走下四楼的楼梯往打工的地方去。
Bad luck.走出楼道时我才知道自己不应该过分怪罪于这座老房子年久致使楼道昏暗又沉闷，而是这么一个不注意又开始下着零星小雨，我暗咒着这个天气，又无可奈何把伞撑开，小心看着脚下，以免不小心踩到水洼。
“好久不见。”身后传来的声音平和干燥，就像是老友打招呼一般日常。我转过头去，与他对视了两三秒才终于把关于他的印象从记忆中抓出来。
“噢，hey，修辞。”我有点发窘，这毕竟不是什么礼貌的事情，我稍稍顿住了脚，等着他从后面走上来，好让我们并排走。
“并没有很久吧，我想，大概两到三天这样？”我取笑他的招呼不走心，但想到我刚才认他的脸时竟然迟钝了那么久，有些尴尬，想要解释一般说道，“呃，你知道的，下雨天总是这么讨厌，我的思维太容易随着天气变幻了，一到雨天就一团糟，加上我有的时候有点脸盲，就……”他走到我的左边，我的伞尖不小心戳到了他的肩膀，我往右边站了点，刚好把这座桥的人行道占满。
“嗯，应该吧。”他听起来并不是很关心这个问题的准确答案，又有点被我亡羊补牢的自圆其说逗笑，声音里不自觉就带了点笑意，“最近在忙着什么？”
“你知道保罗吗？我们学院的那位老师，教我们建筑学理论的那位先生，”我扭头去看他，他点了点头，我才继续说下去，“他布置了一篇论文，要求我们在读完我从你那儿借来的那本书之后写一篇论文，主题任意，我觉得这才是最难的吧，我甚至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发挥的，事实上，嗯，那本书我并不能完全读懂。恕我愚钝，我觉得这有点强人所难了。”
“这样。”修辞点点头，我和他各自撑着伞继续往前走。
沉默。
沉默。
他看起来若有所思，而我也没有再说什么，低头仔细数自己路过了多少水洼。
“你是要去哪里呢？”我才发现他陪我走了挺远，不好意思地问了一下。
他报出我打工的那家餐厅的名字。
喔，难怪和我同路。
“我觉得你可以从建筑的内部结构开始入手，这本书里虽然涉及的面很多，但是这个点说的最全面……”他娓娓道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在帮我想论文的主题，甚至连内容也帮我粗粗梳理了一番。
看我艰难地把伞柄固定住，想要拿出手帐来记，他轻笑一声，“不必这样的，我们可以约一个时间，这里，”他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帮你记着呢。”
“噢，我真是太高兴了。”我的兴奋溢于言表，“但是能尽快吗？我大概，这周结束之前就要把这篇论文搞定了。”
“嗯...”他沉吟，“我这周的周末都有空，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了。”
“那就在周六的早上吧，”我想了想自己的兼职，定下了这个时间，“可以吗？”
“没问题。”
像是把最后的话说完了，我们皆默，想到有可能很快就能完成首要的任务，我的心情轻快了许多。我们并排穿过这个城市的傍晚，感受光线随着脚步沉缓地衰弱，我呼吸着空气中混杂着的青苔、尾气、还有夏末微甜的气息，偶尔有轿车开过，经过我们时总是特意放慢，以免水洼里的水飞溅而起。
我有点心旌神摇了。
“到了。”修辞先开口。
“嗯。”我点了点头，转过身来和他面对面，“那我进去了。”
“回见。”
“回见。”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心旌神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