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静好》白藏

36、三十三

　　高三学生的寒假只有那么短短的十天。原本陈昕就一中的不人性化安排抱怨了很久，当许晴列举了一系列诸如“七中只放七天假，二中只放年三十，初一和初二三天”之类的数字后，陈昕才意识到自己的幸福之处。
　　寒假第一天，两个男生宅在宿舍里打了一天网游以舒缓半个学期来的巨大压力。
　　寒假第二天，苏黎写了一天的英语卷子以求RP不掉，邱扬坐在电脑前继续奋战。
　　寒假第三天，苏黎背了一天的语文背到看见之乎者也诗词鉴赏就想吐，邱扬继续游戏中。
　　寒假第四天正好是除夕的前一天，苏黎做题做到一半趴在桌上睡着了，邱扬体贴地为他披了件大衣，然后关上电脑刚准备叫外卖就听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家里打来的。
　　半年来第一次接到家里的电话，邱扬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赶紧按下通话键。
　　电话那边邱妈妈的声音像从前一样温柔亲切，不轻不重地寒暄了那么几句生活学习的近况，才说出重点问邱扬是否愿意回家过年。
　　一个“好”字正欲脱口而出，邱扬瞥到旁边不知什么时候被吵醒了正在揉着眼睛看题的苏黎，答应的话给生生咽了回去。
　　电话两头一致地沉默了许久，然后邱妈妈说：“要是苏黎愿意，也带他回来吧。”
　　听到这句话邱扬的心情就像是几天前看到苏黎的英语分数上写着121一样兴奋激动难以言喻。
　　于是目前最大的问题就这样解决了，说着那句老套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双方的家长算是默认了这两人。只是在“丈母娘”和“岳母”的称呼上面，两家的妈妈偶尔会争上一阵子。这时候邱扬就会握紧了苏黎的手在一边偷笑，然后苏黎会狠狠白他一眼让他看清“nothing is impossible”这个事实。

　　寒假过去马上又是紧张的高三学习，二月份的考试结束后潘茹详细叙述了下接下来的安排，当然了其实也没什么需要特地去记的，不外乎就是三月开始每月一次模拟考，完了就是六月份的高考。
　　市一模的时候苏黎考砸了，邱扬想安慰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每天陪着他继续熬夜。高三结束后两个人回想起那段时光，偶尔也会觉得那样也不错，至少忙疯了就不会有时间去胡思乱想些其它琐事。
　　某天晚上李老师斟着二锅头给两人讲题目，讲完了忽然冒出一句：“男人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经历’……”
　　邱扬抬头看了眼李老师再偏头看了眼苏黎，最后低头默默看题。
　　——你所经历过的一切，是为了让你走到现在；你如今正在经历的一切，是为了让你走向你所希望的未来。

　　似乎面瘫的心理素质总会比常人好上那么一丢丢，至少对于苏黎而言，除了曾经有段时间被噩梦缠身以外，似乎什么事情都能接受。嗯，毕竟把物理作为强项的人通常都会比较可怕。
　　于是高三一年下来，所有人看着苏黎和邱扬之间的距离一点点地缩小，从最初的将近两百名，到一百五，一百，八十，五十，三十，最后，三模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排名中间只差了十三个人。
　　高考前最后一个周日晚上，李老师公寓里的几个学生一起在外面散了两个多小时的步。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八卦了好久套出了几个男生的情史，邱扬和苏黎跟在队伍后面两个人慢慢走，也有那么几分情侣散步的意味。
　　结果两个人试图逃过一劫的举动最终还是失败了，队伍里热闹了一阵后估计是没什么好说的了于是渐渐地安静下来，然后和陈昕相交甚好的一腐女突然停下来，等到邱扬和苏黎走近了才微笑着下套：“也说说你们的故事啊~”
　　邱扬生怕苏黎不高兴于是一口回绝：“没什么好说的。”
　　女生不依不饶地：“那可不行哟~大家都说过了~”
　　周围几个男生也都凑过来起哄，苏黎冷冰冰地不好招惹就去围攻剩下那只。邱扬挡了一会儿实在招架不住了，再看苏黎眼里似乎闪过了那么一丝笑意，这才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地招了，从两人初相识时打的那一架讲到高一时邱扬冲动的表白。
　　讲完了邱扬看着腐女A埋头在小本子上记着什么，突然间有种不详的预感：“你在写什么？”
　　“做笔记啊~”女神合上本子笑容灿烂，“好不容易有个真人素材诶~我要酝酿一篇小说~嗯，决定了~高考完了就开始写！”
　　“……”
　　在这个晚风吹走了所有阴霾的夜晚，几个高三的学生走在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颇有那么几分“青春无畏”的feel。
　　或许只是希望，事后再回想起高三时光，记忆里剩下的，可以满满地全是快乐。

　　六月七日，战斗开始。
　　六月八日，战争完满结束。
　　考试结束后的学生是疯狂的。有的人刚考完就各种烧书撕书，也有人趁着老师不在把所有的卷子习题从六楼撒下去未若柳絮因风起。陈昕和许晴按照很久之前就商量好的，像琼瑶阿姨某部经典片子最后一幕那样，两个人从操场两端相向奔跑，然后很二逼地抱在一起尖叫。
　　邱扬在二楼羡慕地看着他们，转头问苏黎：“梨子，我们也去？”
　　苏黎回给他一个“你白痴吗”的眼神。
　　不管怎样总算是结束了，虽然日后也许还会有着更残酷的考验在等待着他们，不过就目前为止，这帮辛苦了一年的学生们总算是迎来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悠闲假期。
　　几个人在Q群里说起放假后的理想时，在一片的“要去欧洲旅游”，“要给一班做一本纪念册”，“要学会游泳和自行车”，“要把XXX追到手”，“要去部长的演唱会”……之类的句子中，邱扬简洁明了的两个大字格外显眼“破*处！”
　　霎时间群里集体安静了，屏幕面前邱扬有幸见识到了有史以来苏黎最可怕的一面。
　　十分钟后，邱扬再次发言：“本人已死，有事请烧纸。”

　　最后的最后，留在所有人回忆中的，是毕业典礼上一系列照片回放后的那一段话——
　　所有的这些，我们在一起的这些片段，一点一滴，每一刻都印在心里，也许以后过了五年、十年、二十年，当我们都渐渐老去，坐在摇椅上回想着人生，脑海里依然会浮现起从前的那些往事——这是永远的一班。
　　这是我们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