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毒草》七叶星云

7、迷谷

　　“沈云碰过休与岛上被劫走的那块迷谷树干。”寒水小筑里，海寻风欣喜的神情不比在沈府门前少半分。
　　迷谷之树是休与岛上的灵力之源，只有汲取它光华之中的灵气，岛上的生灵才能修仙。自从七年前被沈文砍下一块之后，迷谷之树的光华就无法照到岛的最南端，很多奇草异花慢慢枯死。
　　“沈云的手指深红如血，可见刚碰过迷谷不久。”桌上巧雕的寿山石映出冷君迁若有所思的双眸，那是他们才能看见的灵力之色。
　　“可是，我刚才用法力，并没有发现沈府中有迷谷之树。”海寻风摸了摸眉梢，不解道。
　　“既然我们找不到……”冷君迁拿起一块羊脂白玉，对着烛火细细端详，笑道：“那就让沈文自己交出来！”

　　隔日沈府
　　沈文拿着一块菱花边的上乘白玉左看右看，既而摇了摇头。手中这块白玉虽是玉料极好，润若凝脂，双面雕工，可除此之外，并没有其它出众之处。
　　“沈大人，想要看到它的精妙之处并不难，只需费些周章。”不出冷君迁所料，话音刚落，沈文便凑到他身边，““大人需备好千根明烛和一块黑幔。”
　　很快，管家找来了黑幔，可府内始终凑不齐千根蜡烛。
　　“冷公子稍候，老夫去去就来。”沈文急急忙忙走出偏厅。
　　待他走后，冷君迁闭目凝神，化作一缕薄雾，跟着沈文穿过回廊，来到北院的祠堂。正当沈文推门而入之时，偏厅走道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冷君迁急忙收起法力。
　　“小姐现在何处？”
　　“在花厅，何事？”
　　“前些日子，小姐去清霜寺，但忘了将夫人生前写的家信带回来。这不，寺里的小沙弥给送来了。”
　　沈府的家丁、丫环这么一搅和，当冷君迁再度施展法力时，只看见沈文遮遮掩掩地拿着个木盒走出祠堂。一进偏厅，沈文就紧张地关起所有门窗，小心翼翼地将木盒放在桌上。
　　“数年前，老夫偶得此宝物，它的光亮可比千根明烛！今日，也让冷公子开开眼界。”他乐呵呵地打开木盒，耀目的光华顿时照亮了偏厅的每个角落，甚至连墙角木桌脚上的细微木纹都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是……罕有的宝物。”指缝间，冷君迁终于看到了久违的迷谷之树。
　　七年来的苦心寻找即将结束，可这也意味着他和休与岛最后一丝关联的终结。一时间，冷君迁竟有些恍惚，挡在眼前的手指，遮的不是迷谷夺目的光华，而是在光华中渐渐无法压抑的凄楚。
　　手执白玉，他来到挂起的黑幔前，透过黑幔上两指宽的方孔，被“迷谷”照亮的白玉在对面的墙壁上投射出一个小兽的影像。有点像鼹鼠，却长着白色的耳朵和嘴巴。白玉在冷君迁的指间转动，小兽也随之匍匐跳跃，栩栩如生。
　　“妙哉！奇哉！”目睹此奇象，沈文半晌才说出话来。“公子此番前来，是想借由老夫将这块奇玉献给皇上吗？”
　　“大人猜错了。”沈文诧异的目光中，冷君迁不徐不急地将玉石收入紫檀木盒，交到他手中。“玉石轩凭借‘仙翁白鹤玉璜’和‘步步生莲’得到皇上厚赏，这全赖大人提携。此枚白玉虽未能尽数表达我和海兄对大人的谢意，不过，还请沈大人笑纳。”
　　“哦……原来……原来如此！拳拳美意，老夫却之不恭，冷公子有心了。”在玉石轩一件件珍奇美玉前，沈文早就没了之前的跋扈与嚣张，反倒有些诚惶诚恐。

　　沈府之行，虽未查出“迷谷之树”的确切位置，但冷君迁趁沈文离开的那段时间取回了蛊雕皮。
　　翌日，中秋祭月，祠堂里的人络绎不绝。他们直到隔日深夜，才一同潜入沈家祠堂。
　　“为什么之前一直感应不到‘迷谷之树’在这里？究竟有什么是我们的法力所不能企及的？”冷君迁环视四周，目光落在祠堂正中央的佛龛上。
　　“原来是它。”海寻风会意，小心移开佛像，伸手探了探，“有暗格……找到了！”
　　稍稍打开盒盖，便看见“迷谷”耀眼的光芒。
　　“太好了！”冷君迁的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爽朗笑容，“走！”
　　刚出祠堂，他们就听见沈文在东院咆哮的声音。来到花厅，透过窗缝，他们看见沈府管家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沈文则气急败坏地背着双手，在屋内来回踱步。
　　原来，昨夜皇宫中秋祭月之时，沈文为讨好皇帝，便将玉石轩的白玉献出，皇上喜爱异常。可今天早朝时，史官却参了他一本，说是玉中的小鼠名曰“狙如”，出现在哪儿，哪儿就会发生大的战事，实属不祥之物！皇帝信了史官的话，大发雷霆，当众将沈文斥责一番。
　　“这个小皇帝，在东宫时，就不喜书学，生性少言，性情暴躁，根本没多少朝士拥戴他。只有老夫在尽心尽力地辅佐他，没想到他这么……”虽说是气得手脚哆嗦，沈文却也始终不敢将“不识好歹”这四个字说出来。
　　“休与岛的狙如在凡间居然是会带来战争的不祥之兽？”海寻风笑着摇摇头，“急着邀功请赏、讨好皇上，才会弄巧成拙。沈文，这次看你怎么收拾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