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火记》江村老妪

6、第六章

　　吴宏达从来没有想过他和初春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不过如今不是他惊讶的时候，既然初春就是小玉仙儿，那么也就是说绛云的话是真的，初春可以证明他的清白。
　　“初春，不，玉先生，我想你或许愿意告诉我真相。”
　　“吴先生，您在说什么，我可听不懂。”
　　“你带着我来到这里，让人告诉我你的身份，不就是要告诉我真相吗？”
　　“呵呵，吴先生果然是聪明人。我不过是想要劝先生不要再做无用功罢了，这些都没用的，该来的都会来的，先生只需要接受就好了。”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小玉仙儿的眼神是如此冰冷阴翳，让吴宏达不自禁地想到了盯着猎物的蛇。
　　“这么说，一切都是你的计划，是你杀了玉堂春吗？”
　　“不懂你在说什么，先生。”
　　“是你故意陷害绛云吧，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不是师兄弟吗？”
　　“先生，不知道您记不记得一个叫做程平的人。”
　　“程平？程平。我想起来了。你就是绛云的那个师哥。难道你是为了程平？可程平的事与绛云何干，与玉堂春何干？”
　　“还真是轻松呢。与他们无关啊，原来先生是这么想的，果然是京城第一的律师呢。”
　　“程平的案子，我原来研究过，若是你愿意，我可以继续调查下去，抓出真正的凶手，只要你愿意给绛云作证。”
　　“您在开玩笑嘛？”
　　“什么？”
　　“程平已经死了，就算找出凶手，他还是死了啊。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吴宏达彻底见识了小玉仙儿的固执，无论是威胁利诱，他都无动于衷，这让从无败绩的吴律师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开始后悔当初自己迫于姜华的势力而放弃了正义，他老了，虽然不怕，却也懒得惹麻烦了。如今他在想，若是当初见到了小玉仙儿，或许他的固执真的会打动他。
　　不过，过去的事情就已经过去了，人还是要活在当下，这是吴宏达的信条，既然他救不了程平，至少他要努力救绛云，将这个错误终止。
　　接下来的几天，吴宏达每天都会来找小玉仙儿，劝他出庭为绛云作证。小玉仙儿对付他的方法就是如常待客，甚至更加殷勤些，总是笑脸迎人，人人都以为吴宏达成了初春的入幕之宾。
　　当小玉仙儿在法庭上指证吴宏达让他做伪证时，众人都恍然大悟，原来吴律师跑这么勤是为了要让人做伪证呀。原本侃侃而谈的吴宏达也一时手足无措起来，自从小玉仙儿答应给绛云作证，他心里就有些不踏实，总觉得他答应得太容易了，如今事发，似乎才显得合乎情理。
　　这场审讯是吴宏达生平所见进行得最快地的一次，绛云的罪名自然是落实了，而他吴大律师从今往后再想做律师也是不能了，不但不能，还要受千夫所指。这些年，他也得罪了不少人，这个时候被落井下石，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自从那场审讯之后，吴宏达就再也没有见过小玉仙儿，宴春楼里的初春也失去了踪影，不过走了初春，又来了夏荷，酒楼里总是不缺貌美曲儿甜的花娘的。
　　两个月后，姜府发生了一场大火，有人说在火中似乎看到一个红衣人，还隐隐听到有人在唱着戏文，唱得好像是“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而大帅面前的红人姜参谋长在那场大火之后也消失了踪影，谁也没有再见过他。

　　昏黄油灯下，孩子像模像样地哼着牡丹亭，一只飞蛾扑的撞上灯火掉到了桌上，屋外传来一个女声“宝儿，还不熄灯睡觉，仔细你的皮。” 小孩将飞蛾小心翼翼地收到帕子里，吹灭了油灯，想着明天要拿去给新认识的好朋友虎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