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凤四季无常（袁方X郭嘉）》半小调

4、冬逝

　　初冬时节，山里的草木都凋零了，什么也没剩下。唯有院里的茶花开得那么明艳，一点也不受影响。是茶花本就耐寒。还是照顾茶花的人细心呢。

　　窗外下着小雪，垫得不厚，也足够人玩乐了，诸葛相邀着师兄弟几人一起打雪仗。
　　冬日里，郭嘉一向很少出门，便是连床都懒得下，直接把小案放在榻上，摆满了书。
　　“咚咚——”
　　“何人？”
　　“是我，老四。”
　　袁方进来就看见窝在被子里看书的人，抖干净身上的雪，问道：“屋里的火盆可是够了，要不要我再添一个？”
　　“够了，多了也没人打理。”
　　“窗户关这么严，无法透气，开个缝，换换气。”便将窗子打开一小半，能通风也不至于会吹到人。
　　“刚才看见老六老七打雪仗，像小孩似的，老七本想整整老六，结果自己反而被树上的雪压了个正着。”见郭嘉没搭理，便上前扯过郭嘉手里的书。
　　“老四，病人要有病人的样，还在看。”
　　郭嘉一挡，说道：“你们是可以去上课，我不行，不靠自己难道只有任自己自生自灭吗。”
　　“罢了，随你。”
　　郭嘉自己看自己的书，袁方坐在一旁，也随意翻看一本，两人就这么坐着。
　　窗外一片雪寂，室内一片宁静。
　　“咳咳、咳——”
　　袁方连忙丢了书去看他，摸到那人的手，不禁一惊，“怎么这么凉？被子不够暖和？”
　　郭嘉摆摆手，“习惯了，穿再多都是冷的。”
　　袁方又往郭嘉脚摸去，郭嘉躲开，袁方一把抓过他脚，也是冰凉沁骨。“四季如此？”
　　郭嘉点点头。
　　“我去给你打盆热水。”
　　“没用，等会还是会冷。这里不用大师兄操心了，大师兄要是闲，还是好好打理自己的花吧。”言下之意送客的意思如此明显。

　　袁方离开后并没有去院子，茶花耐寒，可以不用时时照看，而是去书库看了些医经药理。

　　晚上是郭嘉最痛苦的时候，纵是热水泡过，不一会儿仍是四肢冰冷，盖了三床被子还是蜷缩着才能入睡。
　　郭嘉洗漱完准备再看会儿书才睡，又听得敲门声，以为是贾诩，便直接让人进来。直到眼前被一物遮了视线也没抬头，“老三，你挡住光了。”
　　“原来老三进来就不用问是谁，哎……师兄我好受伤啊。”袁方哂笑道。
　　郭嘉一惊，“大师兄……”瞬间恢复原本的自己，“这么晚到我这来可是有什么事？”
　　“当然有事，不然这么晚谁还在外走动。”便将碗递给他，“喝了，补血益肾的。”
　　郭嘉看着粘稠的黑呼呼的液体，不禁皱眉，喝过的药太多，多喝这一贴也没用，便不打算接。
　　袁方拉起那人手，将碗放他手里，“你先喝着，我去端水。”
　　大晚上的难得人来一次，还是为了自己着想，不想拂了他的好意，郭嘉只好把药喝了。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袁方端了一个盆子进来，“来，泡脚。”
　　郭嘉看着冒着热气的水，一时愣着，不知到底该不该伸出脚。
　　不是说过跑了热水也没用吗……
　　袁方似是看出他所想，答道：“这是艾叶煮的水，四肢冰冷的人泡了比较好，等会也好入睡。”便将他脚拉出来，放进水里。
　　“嘶——”郭嘉被烫得立刻缩回。
　　袁方握着他的脚，将热水渐渐浇一些到脚上，待他适应了，才让他放进去。
　　袁方是世家公子，平日里素来是别人伺候自己，这还是自己第一次伺候别人，想来也不禁好笑，也只有这个师弟才能让自己这么不省心。
　　室内，烛火泯灭，映得郭嘉双颊发红。
　　“大师兄，为何你对郭嘉如此……如此照顾？”
　　袁方抬头看他，见他双眸带了些泪，说道：“我自小便是一人，没有兄弟姊妹，直到到了这，才了解到朋友兄弟之情。”
　　郭嘉低头不语。
　　待到水有些温了，郭嘉才擦干了缩回被子里。
　　“等等，把袜子穿上保暖。虽然睡觉的时候最好是别这样，不过你体性本寒，与其等会冷了冻一晚上不如就穿上。”
　　郭嘉听话的穿上了袜子，袁方在他脚边掖被子，直到没有一丝缝隙透风。“你比我的茶花还娇贵，那花儿便是我不去打理也是花开如常，你呢，是一时半会不看着，便让人不放心。”
　　“大师兄，嘉是老毛病，用不着如此费心，倒是孔小姐，前些日子见你经常收到袁府的信，可是出了什么事？”郭嘉想起前些天看到袁方焦虑的神色，似乎有什么急事。
　　“许是近日天冷的缘故，小茶病了。”袁府叹道。
　　“那大师兄还不回去探视？”
　　“其实我也想回去，可是马上就年终了，学业忙不过来，叔叔信里也说了，请了最好的大夫，吃了药好些了，让我不必赶回去，到过年再回去。”袁方揉揉他乌黑的发，轻声道：“好生歇息，我走了。记得以后晚上用艾叶煮水泡脚。”
　　“嗯……”

　　大年前，水镜府的人走得都差不多了。周瑜走的时候，是他的义兄亲自来接的，两人感情甚笃。庞统和诸葛两人一如既往的相邀对方到自己家里串门。郭嘉家里没什么人，就谢绝了荀彧一同回家探亲的邀请，贾诩嫌家里隔得远，懒得走，便和郭嘉一同待在府里陪水镜先生守岁。

　　待到过年之后，袁方还未回来，郭嘉以为是袁府事太多把他绊住了，便也没写信问候。等到春天都完了，袁方才回府。可是，回来的这个人真的是袁方吗……那双眼里再无半分温情，有的是无尽的仇恨。
　　后来，郭嘉从荀彧那里知道，孔家小姐终是没能撑过那个冬天，病逝了，大师兄要和孙家小姐结亲了。
　　至于孔茶是不是病逝，郭嘉不甚关心。他唯一知道的是，那温柔的大师兄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