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两颗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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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专辑发行与电影首映几乎同期，随着这两个大日子越来越近，方若绮也越来越忙。辗转于各个宣传现场，在媒体面前也从最初的青涩无措渐渐变成现在的应对自如。
王瑞恩去法国参加一个当地的电影节，行期大约十天左走。临行之前与方若绮煲了半宿的电话粥。最近两人的关系急速升温，电话时常打到手机没电还意犹未尽。不过大半都是王瑞恩在侃侃而谈，从电影艺术到人生价值观畅所欲言，方若绮一直扮演者聆听者的角色。
早上起来依旧见到餐桌上香气四溢的香肠培根白吐司，方若绮顶着熊猫眼抓起牛奶往嘴里灌，对面正用叉子往嘴里送香肠的黎华几次欲言又止，还是没出声。
“黎天王今儿是不是有什么话说，欲言又止可不是你的风格。”看出他正憋着词儿呢，方若绮善解人意地开了个头。
“你最近和王瑞恩走得很近？”黎华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盯着叉子上的半根香肠，已经凝固的油脂腻在香肠上，不知怎么就扫了他享受美食的兴致。
“嗯。”方若绮抿着笑点头，小脸差点埋进餐盘里，带着初坠爱河的少女特有的羞怯。
黎华就不说什么了，只管低头应付早餐。刀叉和杯盘相碰发出刺耳的声响，那些二十分钟前自己亲手烹饪的美食吃在嘴里却如同嚼蜡一般。
周映彤准备在方若绮的专辑发行之前为她举办一场小型的歌友会，一来可以聚拢一些人气，二来也想看看此时的方若绮究竟有多少影响力。
活动地点选在了一家规模不小的百货公司，从前期策划到舞台布置方案，黎华亲自严谨把关，颇费了一份心思。连周映彤都不自觉地打趣，这方若绮真是签对了，连活动策划都多了黎天王这么个不要钱的专业顾问，当真节省了不少成本。
根据黎华的建议，这场歌友会并未大肆宣传，仅仅在EAMI官网上低调放出了一则消息。黎华有自己的考量，就算公司没有大量宣传，他相信凭借着自己女友和王瑞恩电影女主角这两顶光华闪闪的帽子，任何有关于方若绮的风吹草动都会被放大到人尽皆知，有了关注度自然不愁方若绮的才华被淹没。而届时这个毫无事先宣传的影友会的盛况空前，也必定会在方若绮的演艺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周映彤看在眼里，明白在心上。黎华这老狐狸，都算计到骨头缝里了。影友会的消息仅仅提前三天发出，印刷好的票竟然被抢个一张不剩，连预留应急的空场都被紧急安排成了座位。都说成功男人的背后必定有个好女人，那么如果方若绮成功了，不知黎华算不算是那个背后的好男人。
前期宣传尚且忙前忙后，真正演出的时候自当鼎力助阵。
黎华从历年来多不胜数的经典对唱情歌中挑出了一首很老的“片片枫叶情”，作为两人歌友会时的对唱曲目。
至于为什么会选这首歌，主要是——黎天王喜欢。这首歌虽过气已久，但在当时大有名气，曲风旋律都很经典，也适合方若绮的声音条件。歌曲是粤语，黎天王找到了词曲的作者，得到授权之后把歌词改成了普通话，唱起来更易上口，歌词又成了原创，经过他二人这么一番演绎，谁还会记得起当时的原唱？
周映彤翻曲谱的时候，又一次对黎华这满肚子的生意经称赞连连。
从王瑞恩启程去法国的第二天起，黎华和方若绮就在家里的琴房中开始了默契训练。“片片枫叶情”是方若绮之前就很喜欢的一首老歌，这点让黎华很意外。以为只有他这种在演艺圈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才会对那时的曲风情有独钟，没想到方若绮这个后起之秀竟然留心经典，着实难得。
王瑞恩工作起来六亲不认人人皆知，尽管两人正处于上升成男女朋友的关键期也不例外，每天例行公事几条短信，除此之外音讯全无。如此一来倒给了方若绮安静的排练空间。台前的事情由周映彤和黎华全权处理，她只管呆在琴房练好她的歌。
好在自己的专辑还没推出，这次演唱的歌曲除了新专辑的一首主打歌，其余全是翻唱EAMI师哥师姐的旧作，虽然有压力，也是难得的挑战机会。
只不过方若绮很好奇黎华这些日子里里外外搬进家里来的那些箱子是干什么的，看包装好像是派对用到的装饰品，可她并没有听黎华说要开派对。向黎华问起，也总是被神神秘秘地挡回来，说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方若绮被敷衍得一头雾水，到什么时候，她又会知道什么？
歌友会定在晚上八点开场，竟有歌迷早上就来等候，太阳未落百货公司的大厅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方若绮心里清楚这些歌迷影迷有几成是真冲着自己来的，只怕是全因着黎天王的出场才甘愿如此狂热地等候吧。
礼服也是黎华亲自挑选的，DIOR的新款，深蓝色的露肩长裙，将方若绮的冰肌玉骨衬得愈发晶莹透剔。前短后长的群摆设计更将纤细的小腿和脚踝展露无遗。黎华原本想让她穿“粉红之心”的，无奈开机仪式的时候已经穿过了，演艺圈重衫是大忌，只好退而求其次。
方若绮的脖子上被挂上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钻石吊坠，栗色的卷发挽成松垂的发髻，眼睛上戴了扇子一样的假睫毛，深蓝色的眼影，芭比粉的唇膏。黎华说得对，方若绮不适合装嫩的公主裙，穿上了晚宴礼服的她不仅美艳动人，更加气质非凡，当真像个变成了王子妃的灰姑娘。
在化妆间里看着镜中自己的脸上一点一点铺满脂粉，听着场外传来的呼声如潮，方若绮恍然觉得自己像是待嫁的新娘，只要这扇门打开，高跟鞋踏上的便是通向幸福的红毯，沿途有艳红的花瓣飘落，数不尽的祝福相随。
黎华就在方若绮将婚礼现场幻想成型的时候来到了她身后，让方若绮在幻想中将身旁那个同自己一起宣誓的人的脸与镜子中那张魅惑如神祗的脸重合了起来。
猛地回头，身后不明真相的人依旧眯着桃花眼，一身白色燕尾服更衬出俊逸挺拔，领口袖口处用深蓝色绸缎点缀，与方若绮身上这条蓝色礼服相得益彰，站在一起俨然一对璧人。方若绮脑中刚刚成型的婚礼幻想，忽然就成了此时此刻的两人。
甩甩头赶走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念想，方若绮微微红了脸。
“马上就要开场了，紧张么？”黎华并不知晓方若绮脑中的旖旎画面，露齿一笑依旧大方自然。
方若绮这才想到方才仅是自己一人慌乱，便也镇定了下来。
“看你这么悠闲，我怎么好意思紧张？”第一次做主角，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不过有了黎华在这，当真是心安不少。
“嗬，这口气可不小，”黎华重新打量一遍眼前的女人，依旧明艳夺目不可方物，“我当新人的时候都没像你这么洒脱。”
“长江后浪推前浪么！”方若绮也随着他的打趣放松下来，“你这前浪也不能一直占着地方不是，偶尔也要给我们表现的机会。”
黎华很想说，难道你表现的机会我还没给够么？却还是忍住了，想为人家做的，默默做到就好，何必又说出来。他是不善表达的人，从来便是，只是没人知道。
方若绮看他不说什么只是笑，忍不住打趣，“怎么，我还没说紧张，黎天王倒是先紧张起来了？”
黎华没想说，他还真有点紧张。这种紧张和多年之前初次登台时的感觉如此相似，让他透过面前的方若绮看见当年青涩却勇往直前的自己。而更多的紧张，来自于这是和方若绮的第一次同台演出，以及演出之后的余兴节目。
是的，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余兴节目。这些日子他忙里忙外张罗起来的不止有这个歌友会，还有一个郑重而神秘的惊喜，要送给她。
工作人员进来提醒他们歌友会要开场了，黎华仔细端详了一遍面前的方若绮，将她插得有些歪斜的发饰摆正，抬起右边的手臂向她示意。
方若绮刚要挽上黎华的手臂，扔在化妆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看到一条短信。
“到海边来，我有惊喜送给你。”——王瑞恩。
仗着身高优势，黎华将短信的内容瞧了个清清楚楚，又将方若绮的迟疑看了个真真切切，心下忽然就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黎华……”果然，方若绮咬着嘴唇，为难地看向黎华。
怪不得王瑞恩启程时没有告知归期，怪不得到法国之后这些天里几乎没有音信，原来是在这埋着伏笔等着给她惊喜。又因为歌友会没有大范围宣传，所以身在法国的王瑞恩并不知道此事。因而歌友会和王瑞恩的惊喜才撞了期。
王瑞恩的惊喜，是方若绮一直以来的期盼，这条短信让等待已久的心荡起涟漪。对于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来说，还有什么比心上人允诺的惊喜更加重要？
“今天的歌友会很重要，若绮。”黎华看穿了她在想什么，却仍旧试图阻止。今天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歌友会，她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可是……”可是王大哥在等我。不知怎的，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今夜似乎不同往常，卡在喉咙里的话，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隐约听见主持人出场，门外呼声似海，对于方若绮这样的新人来说已经是无尚的荣耀。黎华在门口转身看着她，前一刻还因为期待和兴奋而泛红的脸颊此刻全是纠结的苍白，水亮的眸子里来来回回尽是犹豫和挣扎。
显然，她想离开，这场他费尽心思为她举办的盛世烟花，她想放弃。她想奔去那片海岸，奔到另一个人身边。
黎华啊黎华，你自认魅力无边，却原来数十日风里雨里耗尽心力的付出，竟不如一条短信来得牵人心魂。
心忽然就凉了。
黎华在方若绮看不到的角度，背对着她收起脸上一闪而过的苦笑，“开场的时间已经到了，是走是留你自己就定。我现在要到台上去，如果想留下，就跟上来。”
说着推开化妆间的门，走了出去。
方若绮站在化妆间的正中央，握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下，侧过脸看着镜子里美艳绝伦的女人，今夜的方若绮璀璨不可方物。
只是，王瑞恩是她进入演艺圈的唯一原由，是她这叶浮萍选择扎下的根，她所做的一切，所有的努力，不过是为了能够成为与他并肩而立的女人。如果没有王瑞恩，那么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门外忽而沸腾，方若绮知道黎华已经站在舞台中央，那个光芒璀璨的男人，无论在哪里都会掀起狂风骇浪。
你一定应付得来，我知道的，黎华。
所以，对不起了。
方若绮脱下脚上的银色高跟鞋，仿佛十二点的灰姑娘脱下了水晶鞋。
舞台中央，黎华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位置，一个人唱起了那首他亲自改编的“片片枫叶情”，那首他只为她而唱的歌。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两颗心（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