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志愿]手可摘星辰》陈小妖

28、美女主编（二）

　　收工之后，即将被古芊菁强行拖走之前，方若绮在化妆间对着手机措辞。她想来想去觉得有必要告诉黎华一声自己晚上要去PUB参加聚会，可想到黎华今天在录唱片，便将电话改成了短信。组织了半晌语言，最终还是只写了一句“晚上我同芊菁一起去PUB”。
　　短信还没打完，就听到了隔壁房间两个女人的对话。这真是怨不得她，为方便改变格局，摄影棚的化妆间都使用简易的板材临时搭建，用作更衣化妆遮挡视线还好，可这隔音效果……几乎是没效果。
　　“这几年你都没怎么回家，爸妈都很惦记你。”熟悉的声音里不似平日的清冷，似乎有着消融冰霜的温柔，然而无论怎样，陈芳怡的声音方若绮绝不会听错。
　　“替我向叔叔阿姨问好，我很忙，没什么时间去看他们。”另一道声音，婉转却尖锐，妖娆却傲慢，隔着木板搭成的墙壁，方若绮甚至可以想象出女子翘起的下巴和俯视的眼神。
　　“芳莹，你何必……”陈芳怡的声音，参杂着浓得化不开的无奈。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我现在不是陈芳莹！”女声打断了陈芳怡的话，声音冷的连尾音都结成冰棱，“我根本就不是你的亲妹妹，你何苦一厢情愿？”
　　“我知道你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可你生气就罢了，改名字也好，干嘛连姓也一起改？爸妈很伤心…..”陈芳怡的声音已近哽咽，却依旧温柔。
　　“其实你从小就知道，我和那个家根本没有关系对不对？”随着主人情绪的波动，声音里的冰碴四处飞溅， “明知道我不是你妹妹，却装模作样的有多么疼爱我，明知道那里根本就不是我的家，却让我在那里过了二十几年被人无视没有人理的日子！”
　　陈芳怡一定是被声音里抖出的冰碴砸到了，因为她半天没有吭声。隔着模板，方若绮无法想象陈芳怡的表情，也揣摩不出她的心情。陈芳怡有个妹妹不是秘密，却不知道她们的关系如此紧张。方若绮自觉不好再听下去，匆匆收拾东西准备去赴古芊菁的约。
　　“收拾好了没有，我们该走了！”古芊菁推门而入，挽着小挎包，补了大红的唇膏。
　　古大小姐一向高调，这一声叫的可是不低。方若绮想隔壁必定是听见了，还好古小姐没喊出她的名字，这会还是赶紧离开，趁着陈芳怡还不知道听到对话的认识她，免得日后带来尴尬。
　　谁知刚出了门口，却看见隔壁的门也打开了，方若绮暗叫不好，却连个能躲的地方都没有，干脆抬头大大方方的打招呼，却看见对面门里出来的，除了陈芳怡还有……李妙辰。

　　“李妙辰是方怡姐的妹妹哦？”坐在古芊菁的车里，方若绮一边承受着大小姐奔放豪迈的车速一边装作不经意的问。
　　“你不知道啊？这不是秘密啊！”古小姐超车提速毫不留情，给起回答来也干脆利落，“李妙辰本来叫陈芳莹，她们姐妹俩一起出道，但传闻关系一直不好。后来发生了点事，姐妹彻底决裂，陈芳莹宣布息影，转身把名字改成李妙辰做时尚编辑去了。”
　　“她们的关系一直不好吗？”刚才在化妆间里也能听出一二了。
　　“确切地说是妹妹老是没事找事，姐姐一直宽容大度。”
　　方若绮差点没憋住笑出来，古大小姐评论起来真是毫不留情，转而又想起了什么来，“是什么事情导致她们决裂？”
　　古芊菁在川流不息的车河中抽空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据说是因为黎华。”
　　方若绮恍然觉得今日一天的见闻都不算什么，到了这里才算是真正的高潮，嘴角抽搐了几下，露出了洁白如玉的小贝齿，“他？”
　　“雷着了？”
　　“还真有点…”方若绮，“不过也不意外。”

　　进了包厢，依稀辨出已经坐满了人。古芊菁环视一周，直奔小吧台而去，方若绮跟在她身后，看见那里已经坐了个人，棕色夹克衫，绿头发。
　　“喂！”小挎包往吧台上一甩，古小姐在旁边坐下，自行倒了杯杜松子酒。
　　“自己张罗Party，又迟到这么久。”童靖阳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却夺过了古芊菁手中的酒杯，“女孩子家，别喝这种烈酒！”
　　“你管我！”古芊菁夺回酒杯，较劲似的喝了一大口。
　　“我说你这女人怎么听不懂话！”童靖阳更加不满好心当作驴肝肺，声音爆发得在震耳欲聋的音响下仍然清晰不误。
　　古芊菁也不客气，杯子掷在桌上，浓烈的酒气随着空气蒸腾而出，“你说谁听不懂话？”
　　方若绮摇了摇头，这俩人每逢见面必掐，却还特喜欢往一起凑。

　　再看表的时候吓了一跳，不知不觉已经将近午夜，对着手机屏幕上千真万确的十一点三十分，方若绮默默无语两眼泪。
　　聚会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因为古芊菁和童靖阳还没有分出胜负。方若绮私心里认为无论何种形式的较量都是没必要的，反正他们俩的意见永远不会统一，也永远不会允许对方胜利。
　　这边高雄和彭胡还在不停的劝酒，方若绮和他们不熟，只是上过几次他们主持的“记忆大考验”。方若绮不善喝酒，偏生他们巧舌如簧，一杯杯灌下去，还真有点招架不住。
　　恰巧这时黎华的电话救了她。
　　如获大赦般的跑出包厢，在走廊里找了个相对清净的地方，还不等自己说话，黎华那边就劈头盖脸的质问起来。
　　“为什么还不回家？”黎华的声音有点冷，这是压抑怒气的表现。
　　“芊菁拉了我出来，还没有结束…”方若绮自觉底气不足，毕竟寄人篱下，深夜不归是大忌。
　　“那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声音更冷，怒气更盛。
　　方若绮忽然想起收工的和时候在化妆间，她原本想要发短信给黎华，结果听到陈芳怡的李妙辰的对话之后，竟然忘了。
　　懊恼的捶了下脑袋， “那个，我本来是想告诉你的啦，可是方怡姐那边……”
　　“你在哪？”打断方若绮的吞吞吐吐，黎华干脆利落的抛出问题。
　　“PUB。”
　　那边没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方若绮弱弱的看了一眼已经暗下去的屏幕，很有自知之明的默默收起了手机。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二十分钟之后，黎华竟然出现在包厢门口，带着绅士有理的歉意微笑表示，他是来接“女朋友”回家的。
　　古芊菁在与童靖阳的各种较量中抽出空来，大手一挥，“好吧好吧，有你在我正好放心。”
　　方若绮暗暗咬牙，你放心啥？没看见黎华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待会说不定怎么教育我！

　　黎华的车正在以古芊菁来时的速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方若绮偷偷瞄着他面无表情的侧脸暗暗向佛祖求救，为啥一天里，体验了两趟云霄飞车。
　　途经并不繁荣的路段，黎华将车停在路边，自己摔门下了车。
　　方若绮自知理亏，缩着脖子跟了上去。
　　隔着一片宽广的草坪，对街车水马龙，时至午夜仍旧灯火不息，霓虹闪耀得硬生生将草坪的这一边隔成了另一个世界。
　　没有繁华和嘈杂，安静的风吹梧桐叶的声响仿佛触手可及。
　　“你在生气？”黎华的背影明显写着“闲人勿近”几个大字，方若绮知道他会生气，却没想到他这回脾气这么大。
　　“你看呢？”黎华没回头，沙沙的嗓音里依旧带着气哼哼的情绪，“还是你觉得，我不应该生气？”
　　方若绮轻易的被噎了回去，无论黎华的身份是朋友、是房东、还是绯闻男友，他的确都有着充足的理由向方若绮要一个也不归宿的合理解释。
　　“其实……”方若绮知道自己触了逆鳞，闪着小鹿眼开始卖萌，“我有要给你发短信的啊，可是听见芳怡姐李妙辰的谈话，被吓到了……”
　　“芳怡和妙辰？你知道她们俩是姐妹了？”一语中的。
　　方若绮钦佩无比的点了点头，“你早知道这消息会雷到我了吧。”
　　“任何不知情的人都会被雷倒，”黎华倒是干脆利落，“闹得这么凶，谁会想到是两姐妹。”
　　“不过，说到底，”方若绮的眼睛又亮了，“芊菁说她们决裂是因为你，给点官方答案吧！”
　　“如果我说是因为我的个人魅力，你信不信？”黎华摸着下巴，撇着眼睛看了看身高仅及自己肩膀的小人儿，狭长的眸子里带了一抹得意。
　　“噗！”方若绮很不给面子的弯腰大笑起来，“黎天王你这个表情太搞笑了！眼睛像是被蚊子咬了一样！噗！哪有人想你这么臭美的啊！”
　　“喂！不许笑严肃点！我没有说不追究你夜不归宿的恶劣行为！”
　　“哈哈哈哈哈！！！”
　　“……”

　　换了睡衣洗了澡躺在床上，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手机又响了，眯着眼睛看了看号码，古芊菁。
　　“喂，若绮，黎华没有生你气吧！”古小姐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含糊的酒气，平卷舌已经不大分得清。
　　方若绮的七分睡意生生被无奈和叹息逼走了三分半，她已经不知道这是古大小姐第几次打电话来马后炮了。不过酒意朦胧的时候还记得关心自己，这份心意着实让她感动。
　　“他没说什么，别担心了，今天也不早了。”言外之意，我想睡觉了。
　　“若绮，你是不是喜欢他啊？”偏偏古大小姐酒劲上来了，任你是午夜还是凌晨，精神起来便口没遮拦。
　　“你说什么？”方若绮剩下的那三分半睡意也不见了，被吓醒了。
　　“不然不干吗那么听话的跟他走，”虽然舌头有点硬，话还是说得清，“而且我看他还蛮紧张你的哩，半夜来接，我可没见黎华对谁这样过。你们两个明明就很暧昧！”
　　“芊菁你喝多了，早点睡吧。”
　　“我还没说完呢！若绮我跟你讲，如果你喜欢黎华，我挺你的哦！黎华是个好男人的，当年席若云的事我就看出来了……”古芊菁的说话声越来越小，最后干脆消失不见。
　　方若绮对着话筒无语问苍天，刚还觉得她不算太醉，转眼之间竟然就睡着了。

　　古芊菁睡着了，方若绮倒是失眠了。
　　脑中盘旋着那句分不清平卷舌的“你们两个明明就很暧昧”，抱着棉被辗转反侧的翻滚，硬生生把黑夜翻滚成了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