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不说话》零落的残花

1、爱情不说话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这是我进入森林深处的第一感觉。
　　阳光透过密密的叶子，落下斑驳的阴影。一束束银白的光，仿若一条条的银河，其中悬浮着细小的“星球”，旋转着，忽隐忽现。给人一种这是宇宙缩小图的错觉。情态是湿润的，翠绿得可爱，引诱着你前往一叙。
　　“嘻嘻……”
　　一阵轻灵的笑声。我侧耳倾听，想找出山中的精灵。虽然明知道这可能知识“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但我并不在乎，只是想去寻找。也许，在这样的密林下，就住着那么一位精灵，而她也会带给我一份美丽的惊喜吧。
　　我寻声而去。当那笑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心跳却也越快了。在一棵巍峨的古树下，我看见了一位穿着白衣的天使精灵。一袭简单的白衫裙，披散而下的微卷的头发，一双轻便的白色小皮鞋，像一个纯洁的洋娃娃。最特别的便是胸前的一枚黑亮的玫瑰花胸针了。虽然有点格格不入，却有丝毫不显得突兀，仿佛那样的矛盾才是真的她。
　　也许是我惊醒了她。原本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正绕树旋转的精灵停下了脚步，疑惑地望着我。我裂开嘴，笑了笑。虽然我知道这时候要开口称赞她才是明智之举，却什么话也想不出来，也开不了口。怕那样的唐突是对她的不敬。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她居然脸红了？！她低下了头，慢慢地移步前往另一条路走去。眼看着她就要离开了，我终于鼓起来勇气，大声叫了起来：
　　“等等，哎，你可以等等吗？”
　　她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着我，用那种充满疑惑的眼神。突然，我觉得我也脸红了，连耳根都烧了起来。果然还是有点唐突佳人了吧。她会不会觉得我太鲁莽，太轻浮了呢？可是，看着她等我开口的样子，我又不能掉头就跑。只好忐忑不安地又开口：
　　“那个，你，你好！我，我没什么坏的企图的，你别担心啊。我只是想问问你，你是天使精灵吗？”
　　哦，天啊！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再讲什么了。怎么会问她那么奇怪的问题呢？平日里学的那些诗词，优美语句在这时候怎么就都想不起来了呢？真是太笨拙了我，这时候应该把握机会，赞美她，然后和她做朋友的。唉，看来她会嫌弃我了吧。
　　“天使精灵？嘻嘻……”她又一次笑了，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她的笑容真是迷人啊！尤其是左脸颊上的那个酒窝，更是吸引人的眼光。
　　“我是一个迷路的‘精灵’，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她眨了眨眼，笑着说。
　　我也笑了。她没怪我的笨拙呢。脑袋终于开始正常运转了。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精灵晚，酒窝迷于二月花。精灵为景，我为精灵。同为美景，你有幸观看并记下了；不知道我有没那个幸运，也能认识并记下呢？”我努力的发挥自己的口舌。
　　“呵呵，文绉绉的一个酸秀才。”她眨眨眼，笑着说，“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缘来缘去皆成空。如果，上帝安排我们见面的话，那就还会有机会的。再见啦！”
　　我一塄，她也喜欢诗词歌赋吗？只这一瞬间，她就已经飘然离开了。我望着她优雅的背影，陷入了无边的沉思。
　　以后的日子，虽然我还到山上去，却再也没见到那位精灵了。一日日的失望都让我怀疑那只是我自己的一个梦了。7月份，8月份，书籍就这么过去了，而我却还没再次遇到她。9月，开学了，我只好放弃每日上山的想法，一星期就去那么一天了。
　　在学校的日子总是相似的。那天也是一样。班会开始时，我如往常一样，趴在桌子上，准备趁这时间好好休息休息。当周围的空气变的不寻常的时候，我依然没去理会。只是想看看那个祸源。就在我抬头瞄过去的时候，我发现了那枚黑亮的玫瑰花胸针。我赶紧转回头，果然是她！可是，什么时候她也变得那么忸怩了啊？还不断的拧着衣脚，一副羞怯的样子。难道我上次看到的不是她吗？可是，那玫瑰花胸针是不会错的啊。
　　那，她还是那个精灵吗？她要来我们学校上课了吗？我们会是同班同学了吧。可是，在这段时间她又到哪里去了呢？为什么开学这么久了她才来呢？
　　“大家好，我叫方思，……”她轻轻地说着。
　　我不知道这天是怎么度过的，浑浑噩噩，似梦似幻。时间就这样轻轻地溜走了。我们的座位，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分据两个角落。这不是有利地势。如果她要那样忸怩的话，我们之间的距离会更远吧。可是，如果有以前的那段故事，那我们应该是最好的朋友了吧。毕竟，那个她，应该才是真的她啊！我坚信。
　　但是，现在的话，我只能静静地看着她。看她上课时的专注神情，看她思索时的皱眉苦恼，看她与相近的同学交谈时的微笑脸庞，看她的一切的一切。我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深山中的我，但是，我却已经把她深深地刻在脑海里了。
　　烦躁地度过了一个星期。我再次来到相遇的那棵古树下。看着满地的红豆，隐隐有种悲怆感。红豆，是相思的意思，而在古代，只赠送恋人和相知相惜友人。今我有相思意，却不知相思人在哪。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是那个轻灵的声音！
　　我惊讶的转头，是她，真的是她！她也来了！她应该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相遇吧。要不，就不会知道来这了，也不会念出那首诗了。我掉回头，拾起一粒，说：
　　“相思念念牵情心，花至秋暮亦失烟。零落成泥碾做尘，只有相思寄苍鹰。”
　　“啪啪啪”她拍着手走过来，在我身边蹲下：“不错啊。很有才华啊。我收回之前酸秀才的话，你应该算是个才子了。呵呵。”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说什么。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了，我都不知道是该问还是不该问了。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她，我也不清楚了。是，她们是有着相同的面孔，可是，行为上的差别让我不敢乱讲话。
　　“你一定有很多疑问吧？”她看了看我，说，“其实，你只要相信你自己看到的，那就可以了。至于学校里的我，你就当不认识吧。”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疑问总有天会解开的啦。你不要想太多了。现在，可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哦。你都不说些什么吗？”她再次开口。
　　突然觉得脸被什么东西给打到了，随之而来的是她银铃般的笑声。我无奈，拾起她丢过来的红豆，假装生气的看着她。
　　“别再想其他的拉。这颗红豆可是我送你的哦，一定要保存好啊。以后我会不定期的检查的。呵呵。”她眨着眼说。
　　“真要送我吗？你以什么身份来送呢？恋人吗？”我反击，“ 恩，那我就送你一首诗吧，虽然不是我作的，那也就借花献佛了。‘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广矣，不可方思。’”
　　“啊！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她跺跺脚，转身，说，“我要走了。”
　　“哎，思思，好了。我不开玩笑了，还不行吗？”我着急地说。
　　可是，她依旧向前走着，没有理我。我冲上去，拉住她的手，说：“好拉，好拉，我道歉，我道歉。难得见面，就这样走了多没意思啊。”
　　这时她才转过身，调皮地眨了眨眼，又笑了。
　　唉，在她面前，我似乎总是上当哦。每次都被她给骗得一愣一愣的。此后，我们每星期六都会来到山上，或游逛，或赏景，或闲谈，日子开始有滋有为味了。虽然，在学校的时候，我们都当做不认识。可是，却也可以注意到她的一举一动。
　　平静，这样的日子真正的感动了我。但同时又让我感到害怕。暴风雨前总也是这样的宁静的。而越是宁静，那风暴也就越大吧。我们还没有足够的力量了来面对。如果这时真的遇上了，那我们就只有搁浅、灭亡的结局了。而这，却不是我希望的。
　　“圣诞节打算怎么过啊？”她问我。
　　“哦，我们用古典来诠释这个西洋的节日怎么样？”我问。
　　“我可不行的。你行吗？如果行的话，那我没有异议。”她不带任何表情的说。
　　但是，也许是我太高兴了吧。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圣诞节啊。也就没注意到她不对劲的情绪了。
　　“行，当然行拉。山人自有妙计。”我拍着胸脯保证。
　　此后一段时间，我没有再到山上去，把时间都用在布置圣诞的地点上了。我总是想着，当她看到时，一定会忘记我这段时间的冷落的，到时她只会高兴，只会惊喜，只会喜欢，决不会对这段时间有抱怨的。
　　“思思，放学后等等我。我要带你去过我们的圣诞节。”我偷偷地递给她一张纸条。
　　直到教室只剩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说：“小姐，我能有幸邀请你吗？”
　　她眨了眨眼，轻轻地将手放在我手上，说：“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当然是没有。”我们相视而笑。
　　牵着她的手，我们向一个废弃的庭院走去。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带着一种舒服的感觉。如果能像现在这样一直走下去，没有尽头，那我也觉得是一种幸福。就像诗中说的“携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也是另一种的美丽吧。
　　到门口的时候，我停了下来，对她说：“你来推开这扇门吧。”
　　她看了看我，走上前，推开了木门。那嘎吱嘎吱的声音很有古代厢房的感觉。就在这时，从头顶上撒下了彩带，飘飘扬扬的，带着一分愉悦。四周的烛光在风中摇摆着，中间有一个大大的心型，是在点燃的蜡烛上罩着绿色的玻璃杯做成的。在心型中间的最上方，有一棵圣诞树。树上挂满了丝带和小小的圣诞老人。
　　杨柳在微风中摇摆着，为这个庭院隔出了一层的帘幕。在树中间，有一把藤制的秋千。那是我专为她而准备的。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我在她身后朗诵着。
　　“好啦，我的大才子。这时期有花吗？是春天吗？”
　　“只要有你在，处处，时时，刻刻都是春天。”我拉着她的手，在秋千前停下，“荡秋千吧。”
　　当秋千在空中荡了起来，我的心也跟着荡起来了。飘飞的裙角，轻灵而又优雅；银铃的般的笑声，清澈而又明朗；漾开的笑脸，甜蜜而又可爱。那小小的酒窝更是引人遐思。
　　我走到圣诞树前，从树顶拿出我早就准备好的盒子，回到她身边，说：“猜猜，里面是什么礼物。”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盒子，笑着说：“这样的雕虫小技也想难我吗？不就是项链吗，我就不信你还能变出别的东西来。”
　　“呵呵，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不过，我想，你看到时，还是会意外的，信吗？”我笑开了脸。
　　“本小姐猜对了，还会有意外吗？那是不可能的事拉。恩，我想，还是那条我看了很久，想买却一直没买下的那条吧。”她又说。
　　“哈哈，知我者，方思也！”我严肃脸庞，拿出项链，绕过她的颈项，小心翼翼的帮她戴上。当我的手触摸到她的脖子时，心跳得异常迅速。那细腻的肌肤，柔软的发丝，勾引起我心中的片片伶惜。
　　“思思，我。。。。。。”
　　“江泳实!”她大叫.
　　我停下欲说的话,楞楞地看她.
　　“项链上怎么还有我和你的名字啊?”她问.
　　“哦,我特地叫人刻上去的啊.这样,就是我们两个永远是一条心,永远不回分开的见证.”我讷讷的说,”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啊?”
　　“笨死了!这样把项链的美感都给弄没有了.”她说,”恩,你可以把《汉广》完整的朗诵一遍吗？＂
　　＂哦，好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还是想让她高兴．只要她高兴，叫我做什么都无所谓的．
　　＂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我要去北方了．＂她那哽咽的声音紧紧的纠住了我的心．我着急地转过她背对我的身子，希望在她的脸上找到那抹调皮的影子，希望她是笑着对我说＂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她那盈满泪水的眼眶，悲戚的脸庞打破了我的幻想．而在那一刻，我听到了我心碎的声音．
　　＂真的吗？不能留下来了？你，你什么时候要走啊？＂
　　＂明天早上．＂她闭上了眼睛．
　　＂明天早上？你，你怎么都没有告诉我呢？我，我怎么现在才知道啊？＂
　　＂看你开心的安排着圣诞的事，我不想让你不高兴．＂
　　＂那你干吗现在又告诉我呢？＂
　　＂我想和你告别．我想和你有个约定啊！＂
　　＂我，我．．．．．．＂
　　看着她的泪水，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心真的饿好疼！曾经还暗暗发誓，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让她流泪，要让她永远拥有那甜美的笑容的．现在，却是我把她给弄哭了．忍忍住胸中的潮涌，我伸出手，擦去她的眼泪，轻轻地说：“别哭了，还会回来的，还会见面的，不是吗？”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捡相思豆，却话深山老林时。”她蹲在了底墒，大声的哭了起来。
　　突然觉得刚刚帮她擦去的泪水灼烫了我的手，一直烧向心中，使我异常的难受。眼中似乎有灰尘入侵，痒痒的，直想流泪。朦胧中，望着她颤抖的背影，心生不忍，走上前，抱着她，轻轻地说：“没事的，真的。以后我们还有机会的。这条项链你戴着。我相信它不仅要见证我们的相遇，我们的离别，它还将见证我们的重逢。不管是一年两年，还是八年十年，我都一定会再找到你，再一次为你戴上这条项链的。”
　　离开了。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圣诞节，也是我们的离别。第二天，她很早就走了，在我犹豫要不要去送她的时候。我又来到深山中，看着落满一地的枯叶，看着光秃秃的树枝，看着灰暗的天空，忽然觉得冬天是真的来了，真的到来了，在我不经意间。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胙艋舟，载不动，许多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