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 安离

3、第三章

　　金宇的面积很大，一共有七层。而杨凡现在主要工作的地方是一楼的大厅，这里的每一层都是自主的，没有联系。连员工都吧在一块开会。所以上面的六层就完全得和杨凡没有关系，小K没有介绍，他的闭口不谈让杨凡有些疑惑，哪有一个地方神秘成这样的，楼层之间是完全的隔绝！但杨凡的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他早就学会了把情绪藏在冰冷后面。小k简单的介绍着店里的情况，一楼的分布和以后该做的工作。
　　小K长相是那种，第一眼看上去没什么，但是时间长了就会感觉得到这个人隐藏的魅力。沉着的像是湖水一样，内敛沉静。
　　他的声音平淡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杨凡不禁想知道这样的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呢？那层平静背后是怎样的形状。

　　一楼就是一个普通的酒吧，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不过这里没有一般酒吧那俗气的震耳欲聋的音乐。因为装潢雅致，反而显得很素净。这样的优雅环境杨凡是很满意的，他喜欢安静，杂乱的地方只会带给他厌恶的感觉。

　　现在才六点多，对于夜场来说还没有什么客人。大厅里也只坐几个客人，服务生现在刚上班也都在后面的休息室。空旷的大厅里响着低缓的音乐声里，显得有些冷清。杨凡不禁质疑这样清雅的地方怎么会是传说中的黄金窟金宇！简直可以媲美咖啡店的静谧了，轻柔的音乐在大厅里缓缓流淌，仿佛置身于境外的错觉。

　　“你刚来，会在一楼，等到三个月就可以升到二楼，不过那要看你的表现，其实在一楼也蛮好的。”小K还是没有起伏的音调，但眼睛里透着淡淡的忧郁，然后他很快的收拾情绪笑着开玩笑似的道。“这里一层会比一层的工资高哦！”

　　杨凡还是没有什么表情，面色冷酷的看着小K，然后点了点头。他知道这句玩笑话的真实分量有多重，出来几年，这个还是多少知道一点的。

　　小K看起来也没有多大，大概二十岁左右吧。明明是很年轻的年纪，但说话的时候，偶尔会露出的沧桑，让人觉得他的年龄是个谜一样的存在。

　　“你现在在几楼？”杨凡有些好奇这样的人该是个怎样的人物，他环视着整个会场，很大很清静。这里的老板一定崇尚于优雅的贵族氛围。

　　“呵呵，一楼呀！不然呢？”小 K漫不经心的说着，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你以后就在这里工作，吧台的那个叫小f人也很好，有事叫他就行。凤回是很少出现在这里的，反正以后我也在这里，你也可以找我。”

　　昏暗的灯光下，吧台是在靠近最里面的位置。有个年轻的男孩耍帅似的晃动着手里的液体，染的红色的头发在光的照射下，有着任性的狂妄。
　　“额？”杨凡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惊讶的音节，这样一个人，看似这般不平凡的人会处于底层？怎么感觉有点诧异。

　　“惊讶什么，刚才我就说了，一楼也蛮好的，所以我就一直在一楼哦。”小K说着就笑了，笑的极为得意的表情像个孩子似的。他笑起来要好看的多，那张不怎么出众的脸上多了耀眼的光彩！然后他忽然的声音低了一下，带着一丝的阴郁的轻蔑。“他们以为自己很聪明的爬上去，都是傻子，笨蛋，上去了就后悔了吧!上去还能下来么?呵。”他半天没有说话，似乎是陷入某种沉重的回忆当中。

　　“和你说这么多干嘛，真是的。”大概是感到自己讲的话有些多，小K很是懊恼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他抓了一下头发。

　　杨凡看的挺好笑的，这样的一个人，时而沉稳时而单纯。到底是装出的沉稳。还是伪装的单纯？因为来这里不会有一个简单的人。所以他没有对自己的好奇做出任何回应。在这个世界上，聪明也好，白痴也好，都是一样的！伪装的聪明还不如真正的白痴呢！

　　“那。。。于海在几楼？”杨凡有些缓慢的开口，好像在随口一问似的漫不经心。他从来到这里就没有看见于海，这个有点诧异，他以为于海会很快的来黏在他这里，毕竟以往他都是这么干的。

　　“谁？这里的人都不会用真名。”小K一脸的茫然绝对不是装出来的，那就是小K不知道一个叫于海的人，在这里是有那么一个规矩，不需要用真名每个人都有一个代号。
　　“嗯。。算了。我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叫什么。”杨凡大概是忽然的觉得有些尴尬，脸上露出一个微笑，这个微笑让小K呆滞了那么一下。
　　“其实做服务生挺简单的，就是客人要酒水了，拿过去就好了，这些你做过也知道。别的也没什么。。”小K楞了一下，继续的解释着工作内容。杨凡只是偶尔的点头。并不说话，表情是一贯的冷然。
　　其实在这里上班也没什么特别的，还是和往常工作的地方一样。所以杨凡觉得并不陌生，在跟在小K熟悉了整个一楼的环境后。小K就被一个服务生叫走了，然后留下杨凡继续的观察着整个大厅的环境。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厅里客人越来越多了。所有的服务生都忙碌起来，只剩下一个杨凡无所事事的呆在吧台，看小F华丽的调酒技巧。修长的手指上旋转着的杯子，翻滚还是抛起的花样动作都帅气的无以比拟。然后缓缓倒出的颜色鲜艳的液体。

　　对于这些，杨凡都很无聊的靠在吧台看着。那种华丽的炫技让杨凡打了个哈欠。第一天上班，没有人会让他做什么。他的作用只是看别人怎么做，偶尔的帮忙拿酒水饮料。

　　大概在九点多的时候，一楼的客人开始缓缓朝楼上移动。杨凡有些好奇上面有什么特殊的表演，但他的好奇很快的被压在心底，多年的经验提醒他没必要去找那些刺激。每一个黑暗的地方都有他特殊的一面。

　　“服务生！”坐在一个角落里的几个客人招了招手，杨凡看了一眼，然后转头。有些不确定是在叫自己，自己一个新人最好还是不要去接待客人，出了事情没有人会为他担责任，这是小K在离开的时候交代的。

　　“就是你，过来一下。”出声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一个粗布的米色衬衫，即使是不懂品牌的杨凡也看出穿着的绝非凡品。男人一脸的斯文，长相还算英俊。英挺的鼻梁和浓黑的眉毛，黑漆漆的眼睛。声音带着温和的儒雅，总体来说是一个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的男人。

　　“你好，请问需要什么？”杨凡走了过去，用着标准的服务生的态度，清冷的声音缓缓的响起。刚才他环视了四周，没有看见有别的服务生在这里。

　　一共坐着的有三个客人，开口的男人在里面还算称得上好看的一个。另外两个大概都有四五十岁的样子。仰着身子，抽着粗大的雪茄，用浑浊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杨凡，“小弟弟，你是刚来的把，以前都没有见过。”说完还一脸色迷迷的望着杨凡。

　　杨凡忍着恶心，这个人的眼神让人有想扣掉他的欲望，但是面上还是不懂声色的平静。他在斟酌着该用着怎样的理由离开，他并不想就这么的露出自己隐藏两年的身份，这些人还不值得。在他还没有开口的时候，那个最先叫自己的男人开口了，“新来的不懂事，别愣着了，去把你们陆经理叫过来。”这句话的前半句他带着笑的对那两个人说的，然后看了一眼杨凡，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然后和那两个人很热络的交谈着，“小鱼马上就来陪两位了，这个新人能没什么意思。”他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

　　杨凡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然后转头朝吧台走去。有些事能不惹就不惹了，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那样露骨猥琐的眼神真是让他难受。

　　“杨子，你怎么过去那里了。”没走多久，突然的被小K一把的拉到了出口处的黑暗后面。这里是安全出口也是杂物室，连个灯光都没有。“那几个人以后最好离的远远的，都不是什么好鸟。”小K一脸厌恶的开口。

　　“摁，我知道。他们叫陆经理。”虽然杨凡不知道陆经理是谁，但在金宇里应该不是个小人物。不管那人如何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完成的。在这里上班就做好忍耐的打算，而他最不缺的就是忍耐力。其实小K人挺不错的，对于小K的关心，杨凡也是有些感动的，毕竟只是认识了几个小时的陌生人。

　　“好吧，我去，你不要再过去了，呆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然后小K就走了过去，到吧台哪里打了个电话，就又朝这边过来了。杨凡斜斜的靠在出口处的墙壁上，眼睛呆呆的望着大厅，现在的大厅里灯光打成暗色。只有悠扬的音乐在大厅里飘荡。

　　“那个米色衬衫的是我们金宇的董事长，剩下那两个是我们这里的常客，他们都是变态。”不知道什么时候，小K站在杨凡的身边，有些无力的靠在墙壁上，缓缓的说着话。说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杨凡甚至清楚的听见小K咬牙的声音。

　　杨凡没有说话，空气有那么一会儿沉寂着，“呵。今天也不知道谁会倒霉。”在杨凡以为小K还会继续说那个话题的时候。小K忽然的转变了话题，嘲笑似的开口，轻佻着的语气有些上扬。
　　杨凡依然是没有说话，他还在看着那个地方，那边三个人变成四个人。一个年轻的男人走了过去，有些低微的礼貌着。

　　“那个人就是陆经理，金宇的总经理。”小K淡淡的声音在杨凡的耳边响起。“啧啧，今天竟然是小鱼，那个笨蛋。”

　　小鱼？于海？杨凡看见不知道那个陆经理说了什么，引起几个人的大笑。然后于海就慢慢的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坐在了那几个人身边。

　　第一次，杨凡觉得于海那么的陌生。他也是穿着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裤子。但就是那样一身工作服，显出于海瘦弱的身材，他仰着笑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让杨凡觉得不舒服。良久杨凡忽然想到，那样怪异的表情显露出来的竟然是妩媚。杨凡的心停了一下。
　　于海一向单纯的娃娃脸上，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然后就带着娇笑的倚在其中一个老男人的身边。轰的一声有什么在杨凡的脑子里炸开了。

　　于海那是于海么？还是那个笑起来孩子似的于海么？杨凡的脑子里千回百转，那个笑的一脸灿烂的于海和一脸妩媚的于海交替着出现然后融合。

　　于海挽着其中一个老男人的胳膊，就朝楼上走去。杨凡记得于海转身的时候，朝大厅里看了一
　　圈。昏暗的灯光下，杨凡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然后他们就走了，大厅里还是刚开始的那样，昏暗的灯光，寥寥无几的客人。“可怜的人。”小K在旁边凉凉的开口，“好了，要去干活了。”小K转身欲走，杨凡拉着他的手腕，直愣愣的盯着他。“于海他在干嘛？”杨凡的脸色苍白，表情呆滞，他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

　　“小鱼就是于海呀？如你随见，就是那样的。”小K拍怕杨凡的肩膀，摊摊手。然后慢慢的走远。“哦，对了，在这里，他叫小鱼。没有人叫于海。”他的人随着他的声音渐渐的飘远。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那自己出现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于海他在做什么？为什么会叫自己过来，他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他站在黑暗里很久很久。才缓慢的走出去继续的靠在吧台上，看小F调酒。他这次调出的是鲜血一样的颜色，在灯光下，娇艳欲滴的殷红。

　　杨凡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都在恍惚中度过，于海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服务生么？对了，小K说，于海是五楼的。五楼又代表的是什么？杨凡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于海呢？那个人是于海么？虽然他们长得一样的五官。

　　杨凡猛地想到一件刚才被忽视的问题，他走的很快，他在大厅里找着小K。大厅里已经完全的没有了人，清清淡淡的，不知道小K去了那里，杨凡在大厅里走了一圈。没有看见小K的身影，吧台的调酒师还在慢慢的完成着手中血液般血腥的液体。

　　“小k去哪里了？”杨凡一脸冰霜，他已经习惯了什么样的心情都不会在脸上流露。
　　“大概是在二楼，不过你最好不要去。。”调酒师的声音慢吞吞的，沙哑的嗓音还没有说完，就看见杨凡朝着电梯口走都去。他摇了摇头继续着手里的鸡尾酒。

　　血色的液体带着凛冽的味道，这是他最新作品，复仇！他摇晃着透明的玻璃酒杯，火红的液体在灯光下闪烁着妖冶的颜色。

　　小K说的变态和倒霉如果自己没有理解错的话。那么于海他会怎样？杨凡这样的想着，然后皱起了眉头。和于海在一块久了，就习惯的把他当小弟看待。他并不想于海也和言肖涵一样躺在了血泊里才开始后悔。以前也听说过一些那样的事情，杨凡知道那样的事情是真是存在的。但从来都没有想到哪样的变态会出现在身边，而且是对自己认识的人下手。

　　他快步的走向通往二楼的电梯，对于到二楼他只知道这么一个途径。现在的电梯旁边没有人，他按下按键，然后走了进去。杨凡没有想到，电梯缓缓的上升，在二楼透过透明的玻璃看见的是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电梯在二楼停了下来，杨凡走出去。就可以看见二楼的整个大厅，此时这个巨大的场所里都充斥着肮脏的欲望色彩。
　　这一切突如其来的让人无法做出回应，他早该想到，金宇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干净，但没有料到会是如此的肮脏，杨凡眼神冷酷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