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琉璃绯烟

1、所谓流烟

　　流烟阁是流魂街上最受人追捧的风月场所。一间青楼想要出名，无非需要两个硬件。
　　美酒和美人。
　　酒，自然是好酒。蜜色的液体在迷离的灯下泛着亮晶晶的光泽，只消闻上一闻，就隐隐微醺。最妙的是，酒香不烈，哪怕是需要出紧急任务，也不会妨碍动作的敏捷。
　　人，当然也是绝色。流烟阁的头牌流烟，浅笑盈盈，琴色俱佳。斟酒谈笑，眼波流转，妩媚得不动声色。最妙的是，无论接什么客，流烟总有法子让他皱着眉头进，笑意十足地出。
　　不过可惜，自从流烟阁成了气候，流烟见的多是十三番队的队长，副队。不知什么时候，流言阁成了护庭十三番庆贺买醉的最佳去处。
　　不过烟花之地，到底只是玩玩。花两个小钱，买一宵欢愉，只是这样罢了。
　　京乐倚在二楼房间的雕花窗前，懒懒地向下看。一楼大厅的乐声从来就没有停过，今天弹琴的是个穿嫩黄色长裙的小姑娘，面上怯怯的，好像压不住场。
　　“京乐大人，还要再坐一下吗？”
　　“绣雪，你这是在赶人？”京乐回头，拖长声调，“连流烟都还没说什么呢！”
　　“小姐才不会赶您走，”被称作绣雪的小姑娘夸张地叹口气，“我只怕您的副队一脚踹开门来找人，要知道我们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在让您的副队来几次，我们这就要关门了！”
　　“胡说什么呢，真该掌嘴。”
　　京乐挑眉，如释重负，“流烟，你终于来了。再让这疯丫头说下去，我该卖身来流烟阁抵债了。”
　　“绣雪年纪小，不懂事，京乐大人见谅。”紫色华服女子抿唇一笑，示意绣雪退下。自己掩了门，款款落座。
　　“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京乐半真半假地抱怨，“流烟阁的生意未免也太好了。”
　　“瞧您说的，”流烟像被逗乐了一样，微微扬起帕子遮面，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半个月前，不是还在这里给蓝染副队庆贺过升职吗？”
　　“还是一如既往的绝情啊！”京乐佯装哀怨，“我说的可是花好月圆夜，两人对饮。要那些闲人做什么啊！”
　　流烟聪明地没有接话，而是起身为京乐斟上一杯酒，“尝尝，新酿的，比往些时候烈些。您不是一直嫌流烟阁的酒太软吗？”
　　京乐注视着流烟。抬手，握柄，摇壶，平常的动作被她刻意慢了几分，竟有了些许道不清的诱惑，深琥珀色的液体从壶嘴间滑落，好似擦过她白皙的手腕。京乐眼眸深了几分，像是受了某种蛊惑似的，一把扣住流烟的腕子。
　　流烟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京乐能感觉到她一瞬颤抖，但随即，那双漂亮的眼睛中又只剩下撩人的笑意，“大人，您看您着什么急，酒都洒了。”
　　又是一个台阶吗，京乐苦笑，流烟比她见过的每一个女人都要冷静，每一次给他的台阶都恰到好处。只是，他再也不想只顺着她给的台阶走了。
　　“嫁给我，可好？”
　　气氛一瞬僵硬。京乐知道，回答的话一定是拒绝。但是被拒绝了太多次，有时候会觉得，流烟其实是习惯性地拒绝，而不是真的一点没有动心。为了那一点点的可能，他还是愿意再来试试。
　　沉默，只有沉默。流烟并没有抬头，拒绝了太多次，有时候，她疑心，京乐只是觉得气氛太好。就如此刻，烛光点点，两个人靠的这么近，好像一呼吸，就能把彼此的气味融入灵魂中去。暧昧，挑逗，迷蒙，什么都该发生，所以什么也都该适可而止。
　　楼下忽然传来掀桌的声音，霎时，所有的平衡支离破碎。
　　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流烟拨了拨耳边的发，自顾自道，“真是的，花钱买个乐，都不安生。您坐坐，我下去一趟。想要什么跟绣雪说，今天您的单我来买。”
　　京乐怔了一下，随即大笑，“难得你这么大方，我就不客气了。对了，楼下弹琴的姑娘，有些面生。”
　　“哦，您说的是玉兰吧，新来的，镇不住场。我下去帮衬帮衬。”
　　“可怜的孩子，似乎比绣雪还年幼些。“京乐漫不经心道，“琴弹得倒是不错。”
　　“来这的，哪个不可怜？”流烟袅袅起身，行了个礼，“京乐大人，失陪了。”
　　京乐看着那扇朱色的门在眼前缓缓合上，忽然舒了口气。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庆幸，杯中的酒还隐隐残着熟悉的冷冽香气。京乐执杯，一饮而尽。
　　“大人，再呆会？”绣雪推门而入，调皮一笑，“今晚柔雨姑娘闲着，她的琴技可一点也不比我家小姐差！”
　　“不了，走了，再见了，小绣雪。”京乐摆摆手，系好斗篷，从偏门离开了。
　　绣雪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何苦呢？”半响，又像想起什么，匆匆出了蜡烛，也离开了。
　　满室寂寥，只余月光从窗扉盈盈透过，轻洒一地银霜......

作者有话说

　　我本意只是想写一个身不由己的笨女人，呵呵，别跟我计较，京乐是怎么爱上她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