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知己》林长苏

5、第五章

　　若琪看一眼陆嘉楠，走过来挽上洛明钰的胳膊：“走吧，待会儿介绍给你。”洛明钰长长的“哦”了一声，缠着若琪问东问西，若琪只是笑。

　　在饭店里，若琪远远的看到霍彦均，就像小鸟一样向他奔了过去。霍彦均也是做戏做足，张开双臂拥抱她。这一个上午，她穿着高跟鞋到处走，和钟离儿发脾气吵架，因为陆嘉楠的事心烦意乱，此刻靠在他身上，只想全身都放松下来。就这样吧，全都交给他。她甚至都不想转过头去，面对她和陆嘉楠支离破碎的曾经。

　　当霍彦均站在洛明钰面前，洛明钰不禁感叹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好看的人。修长的身形，温和的笑容，和略显沉郁的陆嘉楠站在一起，显得分外清俊。她“啧啧”两声，将眼光转向嘉楠，心里莫名的小小欢喜。

　　陆嘉楠却觉得五味杂陈。刚刚看到若琪欢快的神情，他是咬紧了牙关才没有伸手拉住她。怎么不拉住，最好能弄疼了她，心都被她扯碎了，她凭什么还能那么快乐。

　　霍彦均的手扶着若琪的肩膀，笑着和陆嘉楠打招呼：“楠哥。”陆嘉楠这才回过神来，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进去吧。”

　　席上，多亏了洛明钰才没有冷场。她叽叽喳喳的打听霍彦均和若琪的事，怎么认识，怎么成为朋友，霍彦均一直笑着回答她，时不时还歪头问若琪：“是不是这样？”若琪笑的慵懒：“好像是吧。”而陆嘉楠几乎没有说话。

　　霍彦均和若琪的事，好多他都是知道的。陆家和霍家是世交，他和霍彦均从小就要好。当时若琪一脸崇拜的谈起温月琼，陆嘉楠一方面溺爱若琪，一方面想显派一下，虽然知道温月琼不喜被打扰，却仗着温月琼对自己的宠爱，执意将若琪带到了身边。想不到温月琼非常喜欢这个灵气的女孩子，若琪和霍家迅速地熟络起来。当霍彦均言辞间偶尔谈及若琪，敏感的陆嘉楠并不是完全没有察觉。只是没想到，他，若琪和霍彦均，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局面。

　　“然后若琪就出国了。”霍彦均笑道，“吃饭吧，我被你问的口干舌燥，得休息一下才行。”洛明钰这才放过他。若琪抬头笑道：“问完了？我去趟洗手间，你去不去？”洛明钰正想私下审问她，连忙说好。两人起身离开，席间只剩下陆嘉楠和霍彦均。

　　霍彦均开口：“楠哥。”陆嘉楠从盘中的牛排切下小小的一块，慢条斯理的嚼完，这才开口道：“这些年，谢谢你替我照顾她。”霍彦均眼皮一跳，答道：“若琪非常能干，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陆嘉楠微微摇头：“若琪表面坚强，其实非常脆弱。我今天见到她时，她正在和离儿吵架。她并不认识离儿，只不过心里不痛快随便撒气。这样任性冲动，没有人在身边照顾怎么行。”霍彦均不温不火地答：“这正是若琪聪明。以前的她，只知道一味的维护别人。现在的她已经懂得，在让身边的人不受伤害的情况下，尽量不委屈自己。离儿一副琉璃心肠，不会真的和她计较。这些年若琪一个人在美国，受了不少苦，却也长大了很多。”
　　陆嘉楠的目光瞬间锋利起来：“你怎么知道她在美国受了不少苦？”霍彦均正色：“楠哥，其实你对若琪的事有知道多少呢。她为什么去了美国，为什么不联系你，她在美国这些年做了什么，为什么不回来？你真的以为是洛明钰把她逼走的？若琪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且不说若琪现在今非昔比，就是当年，依着她的性子，你若真和洛明钰好了，她难道不会笑着恭喜？”一席话说得陆嘉楠一身的冷汗。当年她一走了之，如同当头棒喝打晕了他。这些年午夜梦回，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若琪不是一般女孩子，他虽然爱她，却并不完全了解她。更何况，每次想起，巨大的痛苦就像海浪拍在他满是伤口的身上，让他觉得火辣辣的疼。就是此刻，光是“宁若琪”这三个字，就足以吞噬他的所有理智。
　　陆嘉楠久久回不过神来。这个时候，若琪和洛明钰回来，见两个人一个神情严肃，一个脸色苍白，都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洛明钰问陆嘉楠：“怎么了？”陆嘉楠将餐巾往桌子上一摔，骂道：“这个餐厅换厨子了吗？牛排烤的跟皮鞋跟一样硬，谁有胃口？”若琪和洛明钰看他盘中已经吃了三分之二的牛排，觉得这无名火发的不可思议。只有霍彦均接道：“是没有以前好吃了。我看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们买单走吧。”
　　出了大门，霍彦均抢着说道：“楠哥，那你送明钰走吧。若琪我会载回去的。”陆嘉楠此刻明明有无数的话单独问若琪，可是总不能让霍彦均送洛明钰，只好憋屈的点头。四人于是互相道别。
　　转身离开后，若琪才问道：“他怎么突然生气了？”霍彦均两眼望着前方：“不过是你的事。”若琪歪头想了一下，突然恶意地笑起来：“那就让他气吧。”霍彦均“嗤”的笑出声来。
　　到了停车场，若琪停下对霍彦均说：“我今天开车来的。”霍彦均停下扫了她一眼，突然伸手夺过她的包：“那就把它放在这儿。”若琪抬起另一只手，手指上挂着车钥匙。她笑着说：“我不放心呢。”霍彦均一愣，却抬起她的包：“可是你的手机却在这儿，你就不怕我手一抖，给那谁那谁还有那谁家的小谁都发短信倾诉一番？”说完伸手抓起她的手腕，不管不顾地拉着她往前走，嘴中不住的说道：“到我家去嘛。我妈整天念叨你。今天舅舅和彦谨都在，难得大家聚聚。”若琪问：“老师回来了？”霍彦均点头：“没错，你做甜点那三脚猫的手艺，能骗得过我妈，都混不过舅舅去。”若琪抬眉：“我偏就不信。”说着紧赶几步，抽出手挽住他。霍彦均觉得心头一暖，脚步愈加轻快。
　　霍彦均席上安全带，一边启动车子，一边抱怨道：“火烧火燎的赶来救场，假意扮演别人的男朋友，这剧情怎么听怎么像万年大备胎的脚本。你说我长得一表人才，怎么就没有主角光环？”若琪被逗笑：“因为叫你扮演男朋友的那个人，自己都没有主角光环。她也不过是被编剧三言两语打发出局的角色。”说完侧头望向窗外的人流。霍彦均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望着前方，说：“可是，谁是主角，还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