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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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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秋夜,凉风下,一个瘦削的影子伫立在沈家阳台上。她穿着一袭粉红色剪裁合身的小礼服,就像一尊优雅的雕塑般静静地靠在栏杆上,那么孤独,却透着一股坚韧和倔强。她叫沈亦婷,今年刚满二十岁,是沈家的小女儿。
今天是沈家大喜的日子---大儿子沈亦帆结婚的日子。可是,沈亦婷此刻的表情却让人丝毫联想不到“喜事”二字。她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着,双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上,目光涣散地望向远方,突然,她用力地摇了摇头,然后无力地垂下。此刻,她不停地在心里告诉自己:“沈亦婷,一定不可以哭,那样就太难看了!”可是,酸胀的感觉一直充斥着眼睛,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模糊,就在眼泪就要涌出眼眶的刹那,一只温暖的大手附上她冰凉的手背,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亦婷,你--还好吧?”
用力地吸回流到眼角的泪水,沈亦婷慢慢地抬起头,用另一只手拍拍自己的脸,尽量挤出一丝微笑,转向说话的人,“恩--还好,别担心--”
“在我面前,不用这么勉强自己,”那人轻轻拿起她冰凉的手放入自己的手心,微微笑着说,“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虽然你哭起来的确蛮难看的,脸皱皱的,像个老太太一样!”
沈亦婷突然被逗乐了,她轻轻笑了声,但是眼泪却随着流了出来。终于,她像航船上历经多时风雨的桅杆一样,倒了下来。那人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双臂温柔地把她拥入了怀中,并轻轻地拍打着她瘦弱的肩膀,仿佛一用力就会把她拍痛似的。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沈亦婷终于平静了下来。她抬起头,用手胡乱地擦着红肿的双眼,抱歉地冲对方笑笑,说:
“对不起,克铭――”
“都说了在我面前不用勉强自己。而且,你能够在我面前发泄,我很开心!现在好多了吗?”徐克铭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抓住沈亦婷擦眼的手,“如果不想被别人看出来你曾经哭过的话,还是不要这么擦的好。呐,用手帕吧!”
沈亦婷接过那方干净的蓝色手帕,轻轻地擦了擦留着泪痕的双眼,“谢谢你,克铭!我已经没事了。”
徐克铭突然笑了,他伸出右手摸摸眉角,“不用跟我说谢谢,只要你不再伤心就行了!”白色的月光照在他的侧脸上,俊挺的鼻子反射着乳白色的光芒,微笑的眼睛亮亮的,闪烁着光芒。
可是这光芒却让沈亦婷有种眩晕的感觉,那样熟悉的动作,那样熟悉的神情,然而那个有同样动作,同样神情的人此刻却挽着自己美丽的新娘辗转在祝贺的宾客酒席间。想到这里,她的心又感到一阵抽痛,眉头深深地锁了起来。徐克铭看到那她深锁的眉头,知道她又想到伤心的事。当他今天晚上第一眼看到沈亦帆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跳,居然有人跟自己长得这么像,就连一些细微的小动作都同出一辙。他突然就想到了跟亦婷认识的那天。
那是两年前大学入学的日子,他送报到的学妹去公寓安顿行李,下楼的时候恰好跟对面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他永远都望不了那张白皙可人的脸,大大的透着灵性的双眼望着他,粉嫩的嘴唇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呆愣了半晌,她说:
“大哥,我不是说没什么事了吗?你先回公司吧,爸爸那边还有很多事等你处理呢!”
然后女生就从后面推着他往楼下走,一边走一边还在不停地说,
“你呀,每次都是这样,说走了又会回来,看来以后我要亲眼看着你离开才行!”
徐克铭呆呆地任她推着,一时间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当他终于反应过来,正要告诉女孩她认错人了的时候,已经走到公寓门口了。女孩笑呵呵地把他推出门外,看上去力道很大,实际上却没有多少力气。
“好啦,这次不许再回来喽!”
说完噔噔噔朝楼上跑去了。后来两人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一年后了,而沈亦婷早就忘了认错人这件事了。
徐克铭想,沈亦婷之所以认识他是不是仅仅因为他长得跟沈亦帆很像呢?这个问题突然让他觉得有些心痛,但是,有关系吗?只要她能够开心,只要自己能够待在她的身边就足够了,是什么原因让他走进沈亦婷的生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能够幸福。此刻看到她伤心的表情,他的心也一样难过,他想要的就是她开心,只要她开心,什么都好。
他望着沈亦婷,觉得应该做点什么来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于是他装作无意地放下右手,轻轻牵起沈亦婷的,搭在自己臂弯,说:
“我们进去吧,不然,伯父伯母和大哥他们该担心了!”
“恩!”沈亦婷被轻轻牵着向热闹的大厅走去,她抬起头侧脸望着身穿黑色西装英气十分的徐克铭,在心里轻轻说了句:“克铭,谢谢你!”
两人离开阳台,走进宾客如云的大厅,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一双眼睛一直在观察着他们举动。看着两人走开,那个影子走了出来,走向沈亦婷他们刚刚站立的阳台边,突然,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什么东西,是一条项链,吊着一个心形的挂饰。他拿住那颗挂饰,轻轻一扳,那颗心就打开了,里面是一张两个人的亲密合照――一个可爱的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幸福地笑着,好像握住幸福的感觉一样,旁边中学生模样的男生温柔地望着她,一副正在帮小女孩守护幸福的样子。“啪――”那人突然猛地合上挂饰,他背光而立,让人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只是拿项链的手突然握得紧紧的,“咯咯”作响的声音暗示了他此刻愤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