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计划》橙汁儿

36、Chapter.35

　　“你的意思是？”米迦勒困惑地看着她。
　　梅丽莎敷衍地摆了摆手：“你不必多想，我要离开了。”
　　“你是饥荒骑士吧？”
　　“这么说你们已经知道了。”梅丽莎挑起细长秀气的一条眉毛，“不过这也没什么，我早就知道会这样。”她眯起眼睛，笑得如同狡黠的动物，“亲爱的米迦勒，我们还有机会见面的！”
　　她踮起脚尖，像是一个优雅的舞者，在空中升腾起一片云雾，她在其中舞蹈。
　　“等等！”米迦勒着急地跑上前两步，一把扼住了梅丽莎的手腕。
　　梅丽莎的脸色变了：“你怎么能碰得到我？”她使了力去挣脱，却发现米迦勒有力地拉住她，严肃地喊道：“我请你停下来。”
　　梅丽莎咬紧牙关，两片薄唇飞快地蠕动起来，她的手指忽然伸展出来，变成了藤蔓一样的植物形状——还是干枯败落的那种。两根枯败的树枝缠住米迦勒，将他的手用力拉开，梅丽莎将他整个人高高举了起来，恶狠狠地看着他。
　　“你以为——你以为我不敢动手吗？你为什么要挑战我的忍耐程度？！”她咬牙切齿地说，“我从来都不喜欢你，即使那么多人认为你高高在上，神圣凛然，不可侵犯，我就是不喜欢你。你才是伪善的代名词，连带着你的朋友们——”藤蔓在空中飞快地收回，变回梅丽莎的白皙纤长的手指，米迦勒猝不及防地从空中摔了下来。
　　他感到有什么力量忽然出现在他体内，有力地支撑着他，让他在空中翻了个身，稳稳当当地落回地面。可是扑面而来的是蒺藜一样带刺的藤条，重重地划过他的脸颊。一阵尖锐的疼痛让米迦勒都站立不稳。等他再想上前，梅丽莎已经消失了。

　　“找到了吗？”路西法见米迦勒出现，便急忙迎上前去。但他清楚地看见了那漂亮的蓝色眼睛中分明的失落。他温和地说道，“不必着急，等我们靠岸了，还可以从长计议。一定可以找到他们的。”
　　米迦勒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他苦恼地说：“不是的，路西。我找到她了。可是她跑了，我没能拦住她。”
　　“那又怎么样？”路西法问道。
　　“那是不是意味着更多的人将受到饥饿和困窘的打扰。”米迦勒苦笑着反问。
　　路西法拉过他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这都是注定的结果，你不必太苛责自己。”他忽然露出不悦的表情，将米迦勒披散的头发给拨开，便看到了那道深刻的伤口。
　　“怎么弄的？”
　　米迦勒尴尬地揽了揽头发：“只是一道小口子。”
　　“只是？不，你不明白……噢，真该死。我该陪你一块儿去的。”路西法用指腹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很疼吧？”
　　“刚刚挨到的时候，确实很疼。”米迦勒撇了下嘴角，“不过现在好多了。你不要大惊小怪的。”
　　“我吗？”路西法不置可否地笑了起来，“好吧好吧，随你怎么说。反正，以后什么事我都跟你一块儿去。”
　　“为什么？”米迦勒奇怪地问道。
　　“我们在一起，不好吗？”
　　米迦勒偏开头，嘴角愉快地扬了起来：“随便你吧。”

　　米迦勒觉得最近的牧师有些奇怪。简而言之，牧师一直在躲避他。他知道自己的一意孤行可能让牧师感到伤心，但他的行为还是显得有些古怪。在一次不再受饥荒所造成的压迫效果影响的晚餐后，米迦勒在牧师的房间内找到了他。
　　那时莉莉和伊莲正围在他身边，要求他念一段好听的祷告词。牧师一见到米迦勒，便诚惶诚恐地站起身来，紧张地开口道：“您……怎么来了？”
　　“牧师先生？”米迦勒困惑地问，“您怎么了？”
　　莉莉和伊莲也显得十分不解：“您怎么了，祖父？这是米迦勒叔叔啊。”
　　牧师从衣袋内掏出帕巾紧张地擦了擦汗，干咳了一声：“没……没礼貌。”
　　“牧师先生。”米迦勒难受地走到他身边，深深地对他鞠了一躬，“我真的很抱歉，让您失望了。但请您……不要这样。”
　　牧师急忙拉起他：“这怎么能够……”
　　米迦勒怔怔地看着他。
　　牧师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场景。寒冬，深夜，暖洋洋的路灯光下，他第一次见到了这个金发碧眼、好看得不可思议的男孩子。他将他抱到家中，而那时的圣经正巧翻到《但以理书》。他看着他长大，永远那么聪慧、正义而勇敢。
　　他正是按着圣经里说的，在人们有大灾难时，前来了。
　　他确实是高高在上的大天使长，但他也是西伯伦和罗比疼爱的弟弟，是他一直爱护的孩子，是莉莉和伊莲所喜爱的年轻的叔叔，他们沃尔特一家的优秀的、善良的米迦勒。
　　“孩子。”牧师轻轻抱住了他。他那么高挑，让身材有些伛偻的老人需要踮起脚来。“我尊重你的决定，也相信你的判断。我祝福你。”

　　经过连夜的讨论决定，由极地救援站的救援人员将幸存者接至救援站内部，而决定参与代号为“天启计划”搜救行动的成员则直接由邮轮送反至大陆的北部码头。
　　“为什么不允许我参加？”费伊气愤难平地质问维奥拉，“我一直和米迦勒还有吉米一起行动，这次凭什么不允许我参加？”
　　“费伊，你听我说。”维奥拉疲倦地拿手按着额头，“极地救援站需要你这样的冷静、强大的人，而且这里更加安全，你明白吗？”
　　“不明白。”费伊语气生硬地拒绝，“你看起来比我更加冷静、强大，为什么你不留下来？”
　　“因为我是军人，我是特种兵。”维奥拉从脖子里解下一条链子，“这是莉妮送给我的。你还记得她吧。她这条项链好像真的有保护人的力量……现在我把它送给你。费伊，好好照顾自己。”
　　“等等。”费伊并没有接受。
　　“怎么了？”
　　“可是莉妮死去了。对不对？她把她的链子给了你，她死去了。”费伊眼眶微微发红，“你现在呢，把这条链子给我，是不是意味着你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傻姑娘，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维奥拉说。
　　“别说得这么言不由衷！”费伊大声喊道，“这条链子我不要！莉妮送给你，你就应该一直带在身边！而且我绝对不会同意留下来，我们一起去！”
　　维奥拉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我们大家都会活下来，好好活下来。”费伊坚定地说。

　　“小心一些，孩子。”牧师最后叮嘱米迦勒，“父神会帮助你的。”
　　米迦勒挨个拥抱了沃尔特一家，对莉莉和伊莲说：“你们放心，等下一个冬天到来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再去打雪仗了。”
　　莉莉和伊莲鼻尖冻得发红，她们缩在厚厚的衣物内，煞有介事地重重点头。
　　“麻烦你了。”牧师郑重其事地对路西法行了礼，“注意安全。”
　　他的言下之意路西法很明白，但这确实是他应该做的，所以他居然勉为其难地回答了牧师：“放心吧。”
　　牧师一家跟着管理人员进入救援站后，伊苏瑞尔领着小孩子们上来同他们道别。
　　“爸爸，你要回来接安布罗斯。”安布罗斯一手拉着路西法，一手拉着米迦勒，“我在等你们呢。”
　　“……你们？”米迦勒诧异地重复了一遍。
　　“对的。”安布罗斯郑重其事地说，“爸爸说了，以后喊他爸爸，也要这么喊你。”
　　“……”
　　安布罗斯从米迦勒身后探出黑色的小脑袋，调皮地冲路西法吐了下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