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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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危机的阴影还没有褪去，欧债问题又像一把利剑刺穿了市场的心。对于资本市场的不稳定性，作为一名金融从业人员，沈絮一方面小肚鸡肠的窃喜着终于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另一方面却也会很有职业操守的担心，未来经济的走势确实不怎么乐观。
股市没有起色，资金大量流出，黄金和石油的价格居高不下。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他们的业务也一落千丈，已经连续好几个月，一单新项目也没有开出来过。
好在李总并没有气急败坏，因为之前的盈利，在同等规模的小行来说，已经算是翘楚。现在虽然不景气，可还有不少老本可以吃。所以整个办公室的气氛也还和谐，没有08年雷曼倒闭那会儿那样的人心惶惶。
今天又有一个项目closefile了，Gordon发邮件出来，说大家辛苦了，中午他请整个Team的人吃饭。
自从知道了他和Ronnie有过一段旧情之后，沈絮看Gordon的角度比以前更开阔了些。而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的身上有一种哀伤的情绪。在外人看来，或许会以为他和Dylan是同一种人，一样的精英思维，一样的冷漠严肃，一样的有条不紊。可沈絮却觉得不是，他们二人诚然有很多共通点，但最关键不同却在于，他们的主色调。
Dylan的冷，是一种工作状态，私底下的他其实非常温和，让人如沐春风一般；而Gordon的冷，却好像是一种处世哲学。不知道是因为把一切看的很开，所以才那么淡然；还是因为本来就心淡，所以才什么都不在乎。
当然，对于Gordon的人生观，她并无意细究，因为无论于公于私，他们都算不上有什么特别的交情。至于他和Ronnie那段不为人所知的往事，也只对当事人有杀伤力罢了，她这个路人甲实在无暇关心。
中午一行人走出办公室，开始商量去哪里吃饭。其实中环来来去去也就那几家食肆，可以选择的，不是中餐就是西餐。可在这样的暑天，想起那些油腻腻的食物，就令人食欲全无。
“皇后大道新开了家日本餐厅，要不去那里试试。”Alice很难得的提出建设性意见，大家众口一词都说好。
到了那家日本餐馆，进去一看，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众人挑了张最大的桌子坐下，一翻菜谱才知道，原来之所以门可罗雀，实在是因为价钱贵的离谱。一份寿司定食就要胜惠600大元，刺身上千，天妇罗论件买，还要收一成服务费，这把宰客刀磨的可是真亮。
沈絮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Alice，心说，小样，你可真会敲竹杠；而对方眨巴着无辜的小眼回敬她，又不要你付钱，啰嗦个屁啊。
面对有欠公道的价格，各人都在唯唯诺诺的时候，Gordon很有气势的对大家说，“就每人来一客午餐吧，怎么样。”其余人当然说好。沈絮瞄一眼那个惊心动魄的四位数价格，不由暗暗的赞叹Gordon的气场。
店里一直也没有其他的客人来，所以他们的食物很快就上来了。前菜沙拉和味增汤什么的，分量少也就不去说它了，因为本来也没指望着靠这些来填饱肚子。可当那脸盆大小的美丽盘子，承载着他们望穿秋水的主食端到众人眼前的时候，沈絮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万念俱灰。
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盘子，放着满满的小山一样的冰块，而冰块上面是薄薄的，一眼就能数的清的，八块不知道什么鱼类的生鱼片。
沈絮几乎一口就把那些生鱼片吞下了肚，再抬头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其它人也都已经解决自己的分量，此刻的桌上，只剩下一堆堆冰块融化着散发出袅袅白烟。
Gordon扬手埋单，沈絮替他算了算，这一餐不知所谓的午餐，一共六个人，大概要花掉他近万块。沈絮不禁暗自庆幸，还好他不是她的男人，如果今天是Dylan在这个位置上，被Alice这样敲竹杠法，她不掐死她才怪。
走出饭店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叫了一声，Gordon忙问，“是不是没吃饱，要不要再去吃些什么？”大家当然不好意思说实话，纷纷表示刚才那一顿饭已经吃的非常满足了，现在浑身是劲，回到公司准备大干一场云云，还有更识时务的，居然信手拈来的打了一个嗝，并连称好饱好饱。
沈絮望着这群虚伪的人，心想这真是一葩更比一葩奇啊。
大家抬表一看，1点还不到，这个时候回公司，实在是太便宜资方了。于是众人都心照不宣的表示还有些事做，先不回去了，然后各自往不同的方向散去。
沈絮肚子实在饿的难受，就走到隔壁街，找了家人不多的茶餐厅坐下。刚准备举手叫吃的，就看到Gordon也施施然走了进来。他也看到了她，于是一屁股就坐到了对面。
沈絮实在有些尴尬，“这么巧。”她说。
“我没吃饱，所以来补充一下。”Gorgon倒是直言不讳，“这里什么最好吃？”
她说她也不知道，正打算叫一个肉酱意粉试试看。
这时伙计走过来问他们要吃什么，Gordon说要两个肉酱意粉。
“刚才那顿饭真是不好意思，要你那么破费。”沈絮诚心诚意的说，请允许她代表所有受益人发言。
“没什么。”Gordon淡淡的。
他一向不苟言笑，她和他的谈话也一直仅限于工作。在这样轻松的场合，沈絮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脑子同时飞快的转动，搜肠刮肚的想有什么可说的，生怕冷场。
“对了，我月底要请几天假。”终于被她想起来一个话题。
Gordon展了一个难得的笑容，“是不是为了和阿政拍拖？”
她一直觉得他是一个不苟言笑的木头人，居然还会开玩笑，只能说明Dylan和他交情非浅。
“算是吧，我们打算一起去旅行。”
“嗯，反正现在也不忙，好好放个假吧。”Gordon说。
沈絮谢了他，心里盘算着，不知道签证什么的许大少弄好了没有。
“时间过的真快。”Gordon忽然感慨，“我还记得那个时候阿政老是跟在我身后，让我教他游泳打壁球，一眨眼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
沈絮可以想象那时的场景，他和Ronnie还在热恋，本来时间就不够用，还要应付缠人的未来小舅子，腹诽一定不少。
“我和他姐姐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Gordon又说。
她没想到他对自己这样开诚布公，这段旧事不是他们的雷区么，为什么和她一个外人说起？
沈絮迟疑了一秒钟，觉得在他这样的聪明人面前装糊涂不是明智之举，于是大方的说是，Dylan说起过。
Gordon的脸上浮起一种莫名的哀伤，好像那个陈年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沈絮无意窥人隐私，因此觉得局促不安。
“Carrie，你有没有做错过事？很错很错的那种？”Gordon抬头问她。
错事？谁没有做过错事？顶撞父母，欺负老师，结识坏朋友……数一数一箩筐都装不下，可是这样的经历恐怕人人都有，不过是成长的必经之路而已。
“当然做过，只是什么样的事叫做很错很错？”
“就是每每想起，悔恨不已，抱憾终身……”Gordon的声音低下去，几不可闻。
她也有不堪回首的往事，可却非她之过，现在想起来，固然遗憾，却没有什么悔恨。
“那倒没有。”沈絮说，同时隐隐猜到，他说的错事，恐怕就是他和Ronnie未成眷属的根源。想到这里她更紧张了，很怕Gordon再在这个问题上和她深入探讨下去——有些事知道太多没有好处，穷尽几十年的□□电影一再提醒他们这个真理。
还好，Gordon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意兴阑珊的拨弄着盘子里的意粉，没什么胃口的样子。
沈絮不敢惊动他，小心翼翼的吃自己那份，只盼着赶快吃完，好溜之大吉。
无奈她的老板还是不放过她，“Ronnie现在好吗？”他想是鼓足了勇气，才问出这句话。
“好，很好。”沈絮几乎脱口而出，“现在正怀着老二，马上又要当妈妈了。”
Gordon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又问，“她先生你见过？”
“嗯，”沈絮说，“是个美国人，说的一口好中文。”
“那他对Ronnie好吗？”Gordon问，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复杂，又期待又犹豫。
沈絮坚定的点头，“非常好，Ronnie现在很幸福。”
Gordon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好像如释重负的样子，可眼神里，又分明有一丝落寞。只听到他口中喃喃自语，“那就好，那就好……”
沈絮看着他这余情未了的样子，纵然唏嘘，却也不想提供更多的资料让他调节情绪。她相信当年他一定做了伤害她很深的事，所以才会耿耿于怀至今。可是，无论现在多么悔恨多么情深，错了就是错了。还是那句话，这世上，没有什么不能做，只看你付不付的起代价，用他们香港人的话说就叫做，“食得咸鱼抵的渴”。
Gordon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的十字架只能他自己背。
晚上Dylan一如既往来接她下班，她问起他签证和机票的事。他从车后座拿过一个公文袋子给她，“你的护照在里面，签证已经办好了。”
“这么快？”她有些意外。那些外国领事馆向来办事拖沓，当正在香港是来度假的，可这次才3天就好了，效率不可谓不惊人。
“荷兰总领事我碰巧认识，算走了一个后门。”Dylan说。
怪不得，她想，有头有脸就是好，难怪那么多女星明明很有钱了，还是想嫁入豪门，有财未必有势，有了势却不怕没有财。
“对了，今天Gordon和我聊了两句。”沈絮把中午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Dylan，还顺带鄙视了Alice两句。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真要在乎着紧的，当年就不该挡不住那小小的诱惑。”Dylan语带讥讽。
“当年的事你知道？”她有些意外，他不是说Ronnie死活不肯说么。
“我也不确定。不过从其他人那里耳闻了一些，把各种讯息组织起来，得到一个大致的概念而已。”
“到底是怎么回事？”沈絮现在的心情和中午大不相同，她没有胆量揭人伤疤，只敢在背后偷偷八卦。
Dylan投来鄙视的目光，“你又来了，你这样和Alice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沈絮大声抗议，“她得了消息会添油加醋的散播出去，我听了最多烂在肚子里，决计不会吐露一个字。可见我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而Alice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麻烦制造者。”
Dylan笑着摇头，“你口才倒好。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男人会犯的一般错误而已。”
其实他不说她也猜到一点，爱情悲剧的原因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个，捉奸在床什么的最没有新意了。
“那个女的是谁？”她一下问到关键。
“他们共同的好朋友。”Dylan说，“我自己的判断是，那女人有心陷害，所以才能一击即破。”
“那也要男的肯配合才行，你以为上/床就像打喷嚏那么简单？开/房还要登记身份证呢，进了房间还要脱/衣服，洗澡，前/戏，讲究些的还要戴/套……”沈絮正饶有兴致的掰着指头数，一对男女在切如正题前，到底有多少考虑时间的时候，Dylan的目光像两道冰凌子一样砸到她身上。
“你干吗？”沈絮惊恐的看着他。
“你怎么懂那么多？”他咬牙切齿的问，“经验很丰富么……”
她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说得太投入了，作为男朋友，Dylan有这样的联想实在很正常。于是赶忙安抚他，“哪里哪里，这不是TVB电视剧看多了么……”沈絮反复引经据典，试图让他相信，她之前的言论全是看来的，自己并没有任何这方面的经验。可惜她刚才七情上面，说的太头头是道，Dylan一时半会儿脑子转不过弯来。
看着他不理不睬的样子，她真恨不得大叫一句，“我还是CN！”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