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城绝》慕清欢

9、暗尘

　　秘 密

　　竹喧转身掩了帐子，压低声音附在我耳边说，
　　“这秘密只有我师父失言和尚和燕家少数几个人知道，就连少爷小姐也不告诉的。师父说这块玉是玉落山的灵物，生来就会认主。命定之人一旦出现，玉佩就会隐隐显出红脉，光芒四射。老爷之所以把玉收在书房内，是因为从太爷过世后，玉佩迟迟没有认主，而不被玉佩承认的人是没有办法带上它的。师父说过，玉佩蛰伏，此代必不择燕为主。我初听了还很惊讶，从这玉现身以来，都是在燕家世代相传，落尘少爷这么优秀，玉佩怎么会不选择他呢？现在看，师父的预言果真应验了。”
　　我边听边暗暗思量：玉佩认主的事情到还是其次，奇怪的是竹喧只不过十三岁，言行举止却十分老到。这样隐蔽的秘密，她居然是为数不多的知晓者之一，甚至毫不防备的把秘密告知一个九岁的孩童。更令人疑惑的是她似乎知道我忘记了一些事，又恰巧了解一些事。看似无意的一两句提点总是恰到好处的解释了我惴惴不安的惶惑。
　　姨父的令人恐惧，姨母的莫名熟悉，表哥的殷勤，竹喧的神秘…这就是我将要生活的燕子梁么？

　　一夜无眠。转天清晨，我朦胧的被一阵呼喝声惊醒。
　　竹喧在帐子外面轻声询问：“小姐醒了吗？”听到我迷蒙的应了一声，她便掀开了帐子，招呼繁霜和夜雪服侍盥沐。
　　夜雪比竹喧和繁霜小一些，一团孩子气，端了一盆水笑嘻嘻的向我解释：“小姐被吵醒了吧。这是燕然居在晨课。少爷在府里的时候，每天早晨都有武师教授。最近新学的招数还不熟练，少爷心里急着呢，听着声音就大些。小姐还是等到午睡时候再补眠罢。”
　　“哦？表哥在习武？表哥府里共有几个师傅呢？”
　　“岂止几个，是十几个。”夜雪拖长了声音，
　　“少爷从五年前上了玉落山，家里就辞了一大群师傅，那个教习算学的白胡子老头还恋恋不舍呢。他说，少爷是个可造之才，加以时日一定会继承我的衣钵，名扬全国。 ”后面一句俨然是老者一本正经的腔调，逗得人发笑。我一边笑一边任竹喧和繁霜替我梳洗打扮。
　　在燕羽阁的偏厅用过早点，我便抱起小玉摸索着出了屋子。清晨的微风舒爽的吹来，吹得我心情畅快。我沿着木制的扶手慢慢散步，廊子后面隐隐约约传来竹喧低低的声音： “夫人，昨儿来的大夫开了张方子，我们照少爷的吩咐抓了几副给小姐试一试。”
　　“噢，都是些什么药，给我看一看……”

　　“痛。”肚子里一阵绞痛，像一口不断喷涌的泉眼迅速把疼痛扩散到全身。意识是模糊一片，神经却是从未有过的敏感.
　　头脑里仿佛是哥哥模糊的身形，一杯接一杯灌着烈酒。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日没夜的工作只换得今日，为什么你们要留下我来承担这一切，为什么？”
　　我站在哥哥身边，眼见他一杯一杯吞咽着孤独。
　　“哥，你不能再喝了，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劈手想要夺过他手中的酒瓶，双手却好像透明一样穿过空气。
　　“哥，哥！怎么办？”我无力的垂下双手，平生第一次绝望像一把利剑贯穿全身。

　　“悠儿，悠儿…”眼前是高高矮矮的影子，吵吵嚷嚷乱作一团。听不清是谁在我耳边焦急的念着一个名字，只是痛，痛得生不如死。恍惚中手脚被人牢牢按住，全身的细胞叫嚣着唆使我用力挣扎，仿佛只有我的双手才能使疼痛的恶魔远离我的脑子。
　　我叫不出来也哭不出去，下意识只有拼命用头撞击枕头，才发现这撞击似乎真的能卸下我关于痛苦的负担。有人惊声尖叫着，手忙脚乱的跑上来按住我的头。后颈里汗湿一片，有人重重在那里击了一掌，魂魄便幽幽的进入梦乡。

作者有话说

　　loca很温暖的鼓励,谢谢你,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