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城绝》慕清欢

6、真真假假

　　新 家

　　一口茶才碰到嘴唇，门就砰的一声被人撞开。
　　“悠儿，你怎么了？你看得见阿~~阿姨么，看得见么？呜，我的悠儿。”女声呜咽的响起，惶恐不安又似殷殷关切，清越似水的声线乍然间触动我心上最柔软的琴弦，搅起一圈圈涟漪。
　　胸腔里弥漫了许久许久的空虚仿佛被瞬间填满，我像一只迷途的雏鸟终于凭着母亲的喑鸣找到归家的路。阿妈，是了，是阿妈的声音，我猛然转过头疯狂的四处搜寻这声音的来源，
　　“阿妈，阿妈。”泪水就那么不知不觉的涌了出来，流到嘴边咸咸涩涩的。我无意识的吐出一句句压抑，这不就是我十年来苦苦追寻的东西吗？
　　“啪”茶杯脱手而出，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时间。表哥恍若未闻地走上前，声音微变：“母亲，大夫已经到了。”母亲？只是表哥的母亲？
　　“悠儿不怕，阿妈这就请大夫来。”话音未落，有人走来替我换了锦被又掩了手腕，我只是不肯放开小玉，生怕这又是一场黑色的梦魇。
　　大夫上前诊了脉，小玉却一直扭动着身子，一团忙碌中我似乎听到谁的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屋子里的人好像忽然退净了，刹那间的喧闹似乎刚刚只在梦里存在过，只有怀中小玉规律的喘息告诉我曾经我是真的在经历什么。
　　“悠小姐。”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屋中突兀的响起，“啪”心脏突然开始不受控制的乱跳。天，屋里居然还有人？
　　“悠小姐不要怕，我叫竹喧。这里是我们燕子梁的燕羽阁，小姐的新住处。夫人吩咐了，以后小姐就是我和繁霜、夜雪的主子。”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好名字。听她刚才肃然而立却丝毫不闻响动，说话口气尊敬又决不自卑，更何况她并不谦称“婢子”，这燕子梁究竟是什么地方，连侍女都是如此清新？

　　竹喧走来扶起我，启口说道：“悠小姐，现下天色已晚，府里头快用饭了。今天一早府里传了话，说老爷晚间回府，只怕是要见小姐的。我们服侍小姐梳洗了吧。”
　　说完似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刚才的是我们夫人，小姐的姨母。夫人爱惜小姐年幼失恃，无人照顾，三天前接了小姐来。”
　　姨母？阿妈是我的姨母？我心下奇怪，又不好直接问出口。正在思量间，怀里的小玉突然兴奋的叫起来，伸出舌头舔我抚摸它的那只手。房门吱的一声被人推开，一阵熟悉的脚步由远及近。
　　“少爷的功夫果然大大长进了。先前我听涤墨姐姐说起的时候还大不相信，如今看真是神出鬼没，若不是少爷故意放缓了脚步，谅竹喧再苦练三年也未必分辨的出。” 竹喧的声音夹着三分恭敬七分钦佩。
　　“哦？难得听到竹喧妹妹的赞颂呢。据你看，我这一手比三师兄如何？”
　　“差得远呢。少爷学师父的武功，最多只得了五六分，还生涩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