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祯爱

2、第 2 章

　　提到开封府展昭展大人的心头肉，几乎整个大宋朝的人都知道就是他的小女儿——展云瑞。
　　我出生在那场轰轰烈烈的冲宵楼之役的四年后，爹因为剿灭襄阳王叛乱有功被升为了二品将军，荣耀极尽一身……却挽救不了自己妻子的命……
　　我娘为了把我生下来因为难产而去世了……我是我娘用性命换回来的。听大哥说当时爹是抱着我跪在临终的娘的床头对天发誓一定要好好地亲手把我抚养成人。
　　其实我对大哥的话还是有一点怀疑的。首先那时候算算他的年龄也只不过才虚岁五岁而已，就算我大哥才华出众，但他五岁时的记忆到现在还能记得住多少总得打个折扣的吧~~其次，我是我爹的亲生骨肉，他抚养我成人可以说是天经地义，干吗还要发誓是“亲手”呢？难不成他当初不想养我？想也不可能啊~~~最后，恩恩恩~~~大哥因为嫉妒爹对我的溺爱而故意说这种酸溜溜的话也未可知呢……可是这些想法也只能在我脑子里转转，真说出来一定会被大哥满世界追杀的！！
　　这个，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有一个出名的爹不是一件好事——就象现在的大哥一样，无论他做得多好，在别人的眼中他始终只是“展昭的儿子”而已——有一个出名的又视你为宝的爹就更是容易招来一些是非啊~~~爹在开封府任职时结下了不少梁子，当那些和他有仇又技不如人的家伙有的时候就会把些下三滥的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毕竟比起四岁时就已经是武当掌门木道长关门弟子的大哥来说，我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还是比较“好欺负”些的是吧~~~~所以一直到我七岁以前那些针对我的绑架勒索暗杀简直就象我平时一直要玩的过家家一样了。
　　只可惜那些人似乎忘了，在江湖上我除了有一个“南侠”父亲来说，还有一对号称“双侠”的舅舅。虽然我的小舅舅一直和我爹不和，可我是他最疼爱的妹妹用命换来的孩子啊！再加上陷空岛那四个莫名其妙不知我什么时候认上的干爹，你说那帮匪徒能有几个得逞的？更何况我的干爷爷是开封府的龙图阁大学士包拯包大人，从小又是和南清宫八王爷最小的儿子赵祈一起被当朝太后在宫中抚养长大的……敢绑我杀我的那帮人的下场用脚趾头想都可以想到了啊……
　　上有朝廷肃清下有江湖大侠们的追杀，所以基本上到我七岁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人敢来打我的主意了。再加上我五岁的时候爹开始传我一些武功，剑法上爹并没有督促地很严但是轻功和袖箭这两样我却是实打实地学的。
　　爹的意思是女孩家武功不必太好，只要有两样可以防身就可以了。轻功可以用来逃跑，一时逃不过还可以用袖箭来让敌人无法近身，所以这两样也就足够了。虽然我对爹在练武方面很明显的重男轻女行为表示不满，但他不教我我也没有什么办法。直到有一次又有人想来捉我，却被我一下子逃出两丈远并且还用袖箭打断了他的腿——生平首次把要捉我的人反捉回开封府的大牢时，我才意识到轻功和袖箭也并是我想象中那么消极的。
　　于是我开始努力潜心练习轻功和袖箭，不久后我发现了一样比袖箭更好用的武器，就是地上石子。比起用完了就没有的袖箭来说，随处可见的小石子要更实用的多。就在我用石头在开封府的屋檐上欺负野猫的时候，我的大哥已经开始行走江湖了。当大哥一剑成名了后，不甘心的我也女扮男装地趁爹不在的时候跑出去玩。爹知道了也没怎么拦我，只是在第一次看见我穿着白色男装腰里还揣着一袋用作防身的小石子时，苦笑地喃喃自语道：“怎么我的女儿却是和他一样的性子。”
　　我不知道爹爹口中的“他”是谁。至少在我身边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和我一样喜欢穿白色衣服用石头打人的人存在。不过提到“白”字，我想可能还是和那个曾经和爹爹在冲宵楼一役中并肩作战后来死在冲宵楼乱箭之下的“锦毛鼠”白玉堂有关。
　　可是“白玉堂”这三个字是个忌讳！当年我在茶楼里听到那时关于爹爹和白玉堂的什么“五鼠闹东京”的戏文曾想要问问爹爹是不是真有其事，却被公孙先生拦了下来。他再三地告诫我不要在我父亲面前提起白玉堂这个人。后来不知怎么被包大人知道了，又把我拎了过去，耳提面命地又警告了一番。我心中虽然好奇但是也不敢违逆了干爷爷的命令。及至我去我去陷空岛玩，问到我那四个还说是白玉堂义兄的干爹时，他们也是一反平日对我有求必应的态度，吞吞吐吐了半天才遮遮掩掩地说了一些内情给我听。
　　据他们说当年白玉堂在我爹面前被乱箭射死，尸身又掉进了机关中尸骨无存，使得爹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而且爹自己在冲宵楼中也受了重伤，回来后一病不起。要不是公孙先生妙手回春再加上皇上大张皇榜从民间得到的灵药，恐怕爹早就不在人世了。虽然现在爹已经没事了，但当初那生死危机让大家都心有余悸，所以大家都尽可能地避免在爹面前提到白玉堂。
　　“所以，云瑞，你如果真念着你爹的话，就千万不要在你爹面前提到你五叔的名字！知道吗？”那时，卢大叔非常严肃地提醒着我。
　　“知道了，我有分寸的！”我也非常认真地点着头——但是心里面……
　　哦哦哦哦~~~你们以为我年纪小就可以这样被你们瞎骗骗吗？你们以为我在宫里生活的那么长的时间是白待的吗？以我爹柔中有刚又负责任的个性来说，就算他会因为挚友的死而伤心，但也不至于会不顾家国天下，不顾当时已经怀有我大哥的我娘，一心想要追随白玉堂而去吧~~里面一定还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秘密存在！！哼哼哼哼！！！
　　……
　　不过……我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想起那些莫名其妙的陈年旧事来呢？
　　小心翼翼地翻个身，从仰天改为趴着的姿势。肩膀上那唯一的一条伤痕在涂了大哥偷偷送来的金创药后已经一点都不疼了。其实本来就没什么，爹那十下家法最后只在我的背上留下了一条淡淡的红痕……相信明天就会褪下去了的说……
　　我在心里面重重地叹了口气——爹爹啊你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把我宠坏的哟~~~~
　　想到爹爹嘴凶手软的样子，心里就又酸又甜的，忍不住将头埋在枕头里呵呵地坏笑起来。
　　眼角的余光发现窗外有个人影一闪，我连忙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地装出睡着的样子。我已经知道会在这个时候来我房间的是谁了。
　　那个人很轻地推开了房门，以几乎听不到脚步声的走路方式走了进来，立于我床头。看见我趴着的睡觉姿势很轻地叹了口气，那轻轻的叹气声中满是不舍与心痛。
　　是爹爹，他还是放心不下我来看我了。
　　爹爹的手覆在了我背上，感觉不到一点重量，但是就算隔着一层夹被，也可以感受到爹爹手心的温暖。然后他理了理我的头发，又替我掖了掖被角，最后又亲了亲我的额头，就要转身离开。
　　我伸出手一下子拽住了爹爹的衣角，撒娇地叫道：“爹……”
　　爹愣了愣，似乎没有料到我还醒着。
　　我又叫了一声：“爹~~~”
　　爹转过身，在我身边坐下。犹豫了一会，低声问道：“怎么还没睡？背上……还痛吗？”
　　虽然黑暗中看不出爹的表情，但我可以很清楚地从他的声调里感受到他的紧张和不舍。其实爹应该知道自己下手的分寸的，只可惜关心则乱啊~~~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我在心里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低着头半坐起来：“爹，今天是云瑞错了，你不要生气……”故意不答爹爹的问题这正是我高明的手腕所在啊~~哦呵呵呵呵呵呵~~~
　　果然，如我所料，爹爹沉默片刻，摸了摸我的头道：“知道错了就好……爹也不好，不应该打你的……”
　　我把头往爹的怀里蹭了蹭：“只要爹消了气，就算再多打几下也没有关系哟!”
　　爹笑着拧了拧我的嘴：“怎么像只小花猫一样地黏人啊？”
　　我也笑：“因为爹爹是御猫，自然我这个女儿就是黏人的小花猫啦~~~”
　　爹不轻不重点了我额头一下：“真是给你三分颜色就可以开染房了呢！”
　　“爹~~~”
　　“好了，快睡吧！”爹轻轻地把我按回床上。窗外清冽的月光照亮了爹的侧脸，就算已近不惑之年，但是爹还是那么英俊呢——将来我一定要找一个像爹爹一样英俊脾气又好的人做我的夫君~~~我在心里暗暗下着决心。
　　“在想什么？快闭上眼睛睡觉吧！”爹被我看得不自在起来，微笑着来合我的双眼。
　　我连忙往被子里缩进去：“爹，你也快点睡吧！”
　　爹点点头，又摸了摸我的头发向门外走去。
　　“那个……爹……”我用被子蒙着头说
　　“什么？”
　　“一个月的时间好长哟~~~”
　　一片沉静中我似乎可以听见爹爹脸上唰唰唰地滑下黑线的声音。
　　“爹爹~~~”我探出头，可怜巴巴地向他眨着眼睛。
　　“十天！十天之内你哪都不许去！”爹说完就快步走出房间——背影几乎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
　　哦呵呵呵呵~~~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抱着被子滚来滚去得意地笑……

　　十天过后，我依然是一身白衣贵公子的打扮，轻摇折扇，嚣张地走在开封府的大街上。赵祈一脸抽搐地看着我，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听展大哥说你那次回去好像被你爹打得很惨？”
　　我眼皮不为人知地跳了一下，斜斜地瞟着这个养尊处优的小王爷，几乎是从鼻孔里哼出来地回道：“怎么？我被我爹扁你很开心啊？”
　　“不，不是的！”赵祈连忙摆手以示清白无辜，“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你个白痴！想我这么乖巧可爱的女儿我爹怎么舍得真的打我！”
　　“……”
　　“干吗这种表情？！”
　　“没有没有~~~只是我这十天里有去找过你都被展大哥给拦下来了，说你在养伤……还说你那天后来被打得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云瑞，你可知道我听到这消息有多心疼？我宁可挨打的是我也不愿你受到任何一点点的伤害……”赵祈早已沉浸于自己幻想陶醉世界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我额头上的青筋已经爆出好几个了！
　　“你把我爹当作是不分轻重的虐待狂啊？！！！！我哥那个恋妹情节兼眼眶脱窗的家伙的话你也信？！”我很干脆地一脚将某只垃圾踢到一边让视线和耳朵得以清静，昂首阔步地向前走去。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展大哥！展大哥是在为你担心啊！”赵祈捂着被我踢中的屁股一瘸一拐地跟在我后面。
　　我猛然转过身将他吓个半死：“你干吗这么为展骥抱不平啊？！莫非你暗恋他？”
　　“什么？！什么？！云瑞你，你不要乱说~~~“赵祈那张秀丽如女子的脸涨得通红，让我忍不住更想好好地欺负他。
　　“我明白了，一定时当年我大哥把你从刺客手中救出来的英勇姿态让你一见钟情了是不是？”不顾他拼命的摇头，我自顾自地用力拍着他的肩奸笑道，“没关系，大家好兄弟，就算你和我大哥都是男的，我也会努力支持你这段惊世骇俗的禁断之恋的！！”
　　“不是啊~~~云瑞！我爱的不是你大哥而是——”
　　“救命啊！！！！！”一声惨叫打断了赵祈的解释。
　　“过去看看！”我双眼放光地跃向了出事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