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应念待整理》镜繁花

6、喟叹君墨离

　　江南漓州，果不负大胤粮仓之称，一个富得只剩下钱的地方。街道酒肆，人来人往，丝毫不被热气影响。
　　每次到了漓州，苏忆就特别放松，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东瞅瞅西摸摸，将李宸麟甩在一旁。
　　“忆儿，你下次再将我落下，我真要生气了。”李宸麟一脸无赖样，不管不顾满街的人拽着苏忆的袖子。
　　不消一刻，两人便从漓州城东逛至了城西。城西不比城东般热闹繁华，倒有了一番水韵江南的安宁。
　　“求求你们了，今天我好不容易讨到的，还要给弟弟的。”从一条小巷中传出哀求的声音。
　　“滚开，拿来。”之后便是一阵嘈杂，听起来声音还不止一个。
　　李宸麟和苏忆闻声过去，看到一个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小男孩，全身脏兮兮的，手上紧紧拽着一个馒头，却不卑不亢。
　　“把玉笛拿来！”几个锦衣上年围着一个身着白衫的白净孩童，粉嫩的脸庞此刻沾染了不少泥，紧绷着小脸倔强不已。
　　“这是皇上赏赐的！”7、8岁的小孩，虽面露怯色但依旧不肯屈服。
　　“一个小小蕃王的世子，还敢嘴硬。”领头的锦衣少年也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一把将白衫小孩推到在地。
　　“你们在作甚？”一声质问，几个锦衣少年回头，便看见了一身孝服的李宸麟，面露恼色，漆黑的眸子直直盯着他们。
　　那是李宸麟第一次见苏忆，那年他十三岁，苏忆七岁。
　　李宸麟至今还记得苏忆的模样，白净的脸上灰不溜秋的，倔强如他，忍着眼泪的眼眶里打转。
　　可惜，李宸麟记得，苏忆不记得。
　　所以说回忆有时候有事件无奈之事，特别是，回忆只是一个人的事之时。
　　“墨离。。”苏忆在耳边如是叫他。
　　墨离墨离，浮花浪蕊俱，伴君独幽，喟叹君莫离。
　　这是一年前，苏忆为李宸麟取的。
　　还未等李宸麟有下一步动作，就被人抢先了一步。一主一仆，还是漠北人。
　　“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倒不如与我来战！”很流利的汉语，身着藏青长袍，壮硕的身材，为首的青年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浓眉大眼，棱角分明。
　　“如此，可算我一个。”站在一旁的李宸麟见状，上前。
　　施恶的几人也无非是街头小混混、小乞丐，哪儿见过这般架势。只能死鸭子嘴硬“今日小爷没空同你们切磋”便灰溜溜带着其余人走了。
　　苏忆扶了倒在地上的小男孩，全身上下没一处干净，一双澄澈的眸子盯着苏忆。
　　“哥哥，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了。”
　　“为什么会乞讨？”
　　“家乡发大水，同爹和娘带着弟弟来这儿，冬天的时候爹和娘都死了，只剩下我和弟了。” 七八岁的年纪，却比一般人成人都要来的坚忍，抽搐了几下鼻子，男孩别过头去。
　　“这是点银子，拿着。”外邦男子好爽从怀里掏出银子塞到男孩手里。“就你这份骨气，你应得的。”
　　“兄台，共饮一杯如何？”这话他是对着李宸麟说的。
　　“却之不恭，请！”
　　在附近的小酒馆坐定，男人好爽端起碗盏。“你们中原人小杯喝酒哪叫喝酒，如此婆妈！”
　　“看兄台的样子，可是漠北人？”
　　漠北男子自称韩燕，做的是丝绸生意。
　　“在下漓州苏墨离，与家弟是茶叶商。”看韩燕眉宇间的气度，丝毫不输大胤良将，李宸麟知晓他的身份并不是区区商户。
　　“漓州可真是块好地方啊！好山好水养好人啊，瞧着墨离兄和苏小兄弟这细皮嫩肉的，可不比我们漠北养出来的糙汉子。”
　　韩燕倒是没能想到这一趟江南之行能见到大胤的宸王爷，看他这气度，这风姿，果不负传言那般。
　　“我大胤男儿细致精悍，是漠北男儿难以企及的。”李宸麟一边接过他的话，一边仰头将碗中的酒饮尽，豪迈之气薄发。
　　“你。。。”韩燕倒是没想到李宸麟会如此不客气，噎得他脸憋得通红。
　　“墨离的玩笑话，韩兄莫当真。”
　　“哪里，哪里。”这话题算是带过去了。
　　韩燕看着李宸麟和苏忆离开的身影，放在嘴边的酒碗也停顿了。眼里闪过精光，还真是个难缠的角色。
　　“可汗，这传说中的宸王爷也不过如此。”站在一旁的随从自语。
　　“你以为他担的是虚名？卡达，人不可貌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