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应念待整理》镜繁花

3、绿净春深隐南衣

　　李宸麟第一次见到南衣的时候，是在初春的璧岳山中，那年他２０，南衣２２。正值皇家的春狩，春狩不必秋狩，只是皇宫贵族在无聊了一整个冬季闲暇消遣的活动，意不在狩猎。
　　初春的天气还是略显寒冷的，嫩芽初吐蕊，挨不过春冻的便只能就此消萎。璧岳山被一片白雾环绕，泛着丝丝冷气，竟给人以仙境之感。年少气盛的李宸麟独自一人进入璧岳山中，找了好久却找不到出路。
　　恰好此时。“兄台，能不能帮在下一把？”带着一丝窘迫略微沙哑的声音自一块山石边传来。
　　待李宸麟靠近才看到一个穿的藏青色长袍，戴着顶毡帽的年轻男子。白皙的脸上因被卡山石中而显得不正常的潮红，鼻口呼呼大口喘气哈出白雾，那种窘迫的样子着实好笑。
　　忍着笑意，李宸麟总算没有落井下石，轻轻松松将南衣从山石中解救了出来。
　　“想笑而公就笑，忍着何苦。”南衣斜了眼面前的华服男子。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笑声，就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在眼前笑得花枝乱颤。紫衣白裘，环佩叮当，白鹿皮靴，白玉束冠，墨发及肩，星眸俊眉，斜长入云鬓。修长的体态，浑然天成的贵族气息，无不昭示着这个男子的显赫身家。而此刻正笑得没心没肺。
　　那时的他们都没想到，这偶然的邂逅正是他们友谊的开始。缘起缘灭缘如水。
　　一个王宫贵胄，一个山野大夫，他们的缘分并没有因身份的天壤之别而断尽。在相识的近十年间，起起浮浮有过争吵有过低谷。甚至是南衣因失职被神医臧澜赶出师门那年，若不是李宸麟的开导，南衣也不一定能挨过去。
　　南衣好酒，或浅尝低酌，或大盏朵颐，不醉不归。作为神医臧澜的关门弟子，作为神医藏澜女儿最佳的夫婿人选，５年前，在一次臧澜出诊时候喝醉了酒，不慎打翻了装有南疆毒蛛的罐子。照南衣的话来说该死的人是他，喝的烂醉如泥丝毫未觉。是臧玉为替他驱赶毒蛛不慎被咬，毒发身亡。待到臧玉赶来发现时，尸体也早已凉透了。
　　臧澜恨南衣恨得牙痒痒，又毕竟是从小带大视如亲子的爱徒。从此便将他逐出师门，让他不得再出现在自己眼前，眼不见为净。又觉得自己身为神医，毕生只好研究疑难杂症，罕见奇毒，到最后竟害的自己的女儿香魂归西。自此放弃毕生心血，归隐山林。
　　南衣懊悔得几乎死去，若不是李宸麟拦着恐怕当场就自裁了。本来就穿着陈旧的藏绿长袍，还沾染了不少尘土。下巴满是青色的胡茬，头发散乱披着，两眼无神，形容消瘦，整一个与乞丐无异。
　　经过此一系列的事件，南衣深受打击，意志消沉。李宸麟翘着二郎腿一副纨绔子弟相，想把他弄进太医苑。南衣垂眸道，医者救死扶伤，而我竟害死玉儿，怎么为医，遂拒绝。照南衣后来的话就是说，我的口头禅是而公，万一被人家听到对着堂堂一个王爷叫而公，还不被碎尸万段。后来在李宸麟的资助下开了间“南衣堂”也非正式医馆，只是为穷苦人家提供免费诊治。
　　南衣和李宸麟吵得不可开交是在两年前，南衣知道李宸麟在李贤的寿宴上公然向皇帝讨要一个男人的时候，那个男人就是苏忆，安王苏政之子。
　　确切来说，苏忆之母是仁安皇帝的某个表叔之女，细细算来李宸麟与苏忆也算是远房表兄弟。
　　康德十七年四月，浮生相思开得正盛，千姿百态，紫色的大花瓣淡黄色的花蕊，惹了蝴蝶蜜蜂。红色黄色月季尽态极妍，俏也争春。
　　苏忆首次代表苏政前来贺寿，白衣漾漾，碧玉萧一曲，便醉了一片人。人说一曲方罢众人还未回神，李宸麟便已倾身出席，对着王座上屈膝跪下，开口便讨要苏忆。
　　结果就是这样，李宸麟牵得美人归，苏忆只是素手执萧，屈膝敛眸，波澜不惊。清澈的声音在花园中传开来“臣，遵旨。”
　　待后来这事沸沸扬扬传遍京城，众大家闺秀心目中心仪的宸王爷竟然是断袖，还同苏世子□□！多少芳心梦碎，对月执爬拭泪，恨生不为男儿身。
　　李宸麟一脚准备踏入“南衣堂”，闪躲不及，就被由那个瘦高男子泼个满身，竟是艾草、柳叶、柚子叶。“一个大男人，竟喜欢男人。恶心死而公了。”南衣皱皱眉头，嫌弃瞥着李宸麟，详装掸灰尘将全身上下掸个遍。
　　李宸麟说好话，耍无赖都用上了，才在南衣的嫌弃中进了门。最后南衣撂下话，不准在而公面前卿卿我我，算是做了最大的让步。

作者有话说

　　关于南衣原想几句话解决的，想着觉得还是要稍微解释下，就单独拎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