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背后》苑冥

1、全一章

　　壹

　　炙热、冰冷，恐惧、冲动。
　　她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身体却先一步做出了动作，她想做的事情。
　　厮杀的叫喊也好，火器的响声也好。
　　瞬间，这世界就静了。
　　静到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物，这种静，是一种特有的诡异。
　　脑中瞬间闪过女子苍白的脸颊，零乱的头发。
　　“如果爱，就不要放手。如果想，就去做。如果觉得痛，就想着自己有多爱。记住，千万不要松开自己手中的契机，如果放开，你会后悔，我发誓，你绝对会后悔。”
　　撕裂血肉的声音，清晰的散漫在她自己的脑海。
　　母亲说过，要努力争取，但是现在，自己，自己.......
　　救不了他么？
　　弱小无能么？
　　自己真是——
　　太渺小了。
　　不希望他倒在血泊里，突然好讨厌那种平日里被自己所喜欢的，他的笑。
　　无时无刻都阳光美好的笑。
　　他曾开过玩笑：“终有一天，我会含笑而死！”
　　才不要你解释什么是“含笑而死”呢！
　　如果能重来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没有那么多重来。想做就做吧，你知道该怎么办。”
　　当年他对她说的话，又荡在耳畔。
　　想做，要做，必须做。
　　握紧的双拳松开了，不知为何她笑了，极度放肆的笑。
　　“我想做到和你一样笑，但我做不到。”
　　“绝对要救你，我发誓。”
　　“这一次，我会做到站在你背后。”
　　绝对。
　　这是她的决定。看着那样明朗的笑容，恍惚间她回到了多年前。

　　贰

　　午后，风很大。
　　他在大海上迷路了，然后到了一孤岛。莫名其妙，又救下了一个女孩。
　　是一个出奇安静的女孩呢，他总是这样认为，然后就会告诉女孩，女孩总是笑着，上下打量他。
　　“呐，是你太吵闹了，我才会安静。”
　　“是么？”
　　他总是傻傻的挠挠后脑勺，然后笑，和午后的阳光一样明媚阳光的笑。
　　——那样扎人眼的笑容。
　　他要走了，说是要到广阔的大海上闯荡。
　　那天他对着她伸手：“我说，我和一起航海吧！”
　　“航海？艾斯你知道，我可什么都不会！”
　　“洛里亚，我喜欢你画的画。以后一直画下去吧，在这片大海上。”
　　“好啊。”
　　似乎她比他更傻，就这么答应了一个任性却又脆弱的家伙。
　　再然后，他们开始一起冒险，一起度过很多日子。

　　叁

　　一直画下去，怎么可能？
　　洛里亚的身体一下子出了问题，船医不明白病原是什么，他无法给予她治疗。
　　“我治不好的。”
　　“说胡话！”
　　“说真的，艾斯。我的体温在不断下降呢。”
　　“你不要说话。”
　　“艾斯希望我恢复么？”
　　“当然。”
　　“那就好。”
　　三天后，体温恢复。她不再生病，却依旧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就算是逞强，也要康复才行。
　　因为不想拖累大家，因为喜欢和伙伴的冒险，所以，不能生病呢。
　　或许，更因为艾斯希望洛里亚身体健康。
　　她知道，日子越来越近了。
　　分离迟早要来的。
　　但到底是生离还是死别，她无法确定。

　　肆

　　黑桃海贼团被白胡子海贼团彻底打败。
　　为了伙伴，作为船长的他留在了莫比迪克，而她则是消失了。
　　消失了。原来的船员甚至以为她已经死了。
　　但是她没有，她安定的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最后一个闯进她生命里面的笨蛋家伙，也离开了她已经不能再单薄、再空虚世界。
　　她答应过邀请他航海的笨蛋，笨蛋不死，她不会死。
　　她那时候发誓，绝对不会爽约的，绝对。
　　那可是她发的誓，那也是他和她的承诺。
　　就像是小孩子的约定，又或者是刻进骨髓的痛楚。

　　伍

　　再平静不过的生活中需要调味料，但这一勺，来冲了一些。
　　火拳艾斯要执行死刑了，报纸上白纸黑字的写着，照片也有。做不了假，何况爆出的人是海军总部，又怎么会出现假情报？
　　“秘密终究是瞒不住的呢。我才不管你的血统，我要你活着。”
　　抬头，手中报纸被风吹出窗外。
　　洛里亚生活在伟大航道某处的岛屿，这个只有五六十平米的房间里。
　　除了最角落的一张木床和木桌椅，这根本不能算上是生活的房间，这里更像是一个凌乱的画室。从左到右，里面全都是画板、扎堆的画本、各色调料、废弃的铅笔和调色板，诸如此类，这里几乎全部都是画画的工具。
　　靠着窗台，面前是一幅在打草稿的素描。
　　画上是他傻傻阳光的笑容。
　　手上的铅笔正描绘着背景，颤抖的手用力一斜。
　　“啪——”
　　断了，如此恶俗的场景。
　　接下去是不是公主去救王子？
　　“我可不是公主，他也不是王子。”
　　“而且，连他都无法压制的对手，要这样弱小的我去干什么？”
　　去看看他最后一面？
　　“呵。”嘴角扯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半截铅笔，继续画起来。
　　她擦掉了他背后的太阳和大海天空，轻轻补上几笔。
　　画上的，是她的背影，紧靠着他。
　　“这不可能。”
　　明明，弱小到连站在他的身后的资格，都没有啊。

　　陆

　　暗色调的背景壁纸，装着绿色液体的试管冒着气泡。
　　红色的头发散在肩上，穿着典型的白大褂，男子撑着脑袋看着洛里亚。
　　“你决定了？”
　　“啰嗦什么！”
　　“这是最后的手段哦。”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在这里唠叨！”
　　“作为一个敬业的捕猎者，面对猎物小姐你还需要客气？”
　　“喂！”
　　“阿拉，生气了呢。”
　　“再啰嗦我就打你的脸了。”
　　“不能打我的脸啦！啊啊，你要干嘛，不能打啦！”
　　她实在不明白自己是哪根筋抽了，来找这样无厘头的家伙帮忙。
　　“给你。”
　　“什么？”
　　看着对方递过来的盒子，她绝不能相信眼前这个家伙的话，根本就是个疯子。
　　“别骂我，我就是个疯子，不过是有点知识，对你有用的疯子。”
　　“切！”
　　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的东西，她抬起头挑眉笑道：“多谢。”
　　“不谢。”
　　她跑出了这个阴森的小屋，如果有这个，就算出现了最坏的情况也可以化解了。
　　“太好了，艾斯。”
　　“这一次，我一定要救你，至少不能连我站在你身后的机会都不给我啊。”

　　柒

　　收回思绪，她握紧了手中的东西。
　　不能放手，绝不能。
　　她闭上眼，做最后的祷告。
　　“神呐，宽恕我的罪吧。”
　　从口袋里拿出森加给自己的东西，不得不说，森加是一个天才。就连这样的东西都能做出来呢。
　　“艾斯，也请你宽恕我。”
　　“我真是一个不称职的教徒呢，神。明明在祷告，却即将堕入地狱。”
　　轮回的终点，千万不要种着曼陀罗。
　　梵文似的歌声在周围响起，耳鸣目眩，她依旧不动一步。
　　“神啊——”
　　时间变得缓慢，静谧四散开来。
　　“我的冷漠会构成第八罪，求您了。让他活下去。”
　　刺眼光芒在他的四周荡漾，吞噬了身下的血液，
　　“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在你的背后。”
　　他感到一股温暖从背脊传来，他难以置信，自己应该已经离开人世了。
　　声音熟悉，是她，
　　“不要回头，现在我很丑呢。”
　　“艾斯，如果有机会，到雨岛看看吧，雨岛的最西边，有一栋小屋子。到雨岛的时候不要吵，那里很安静。那是我的故乡，被誉为最安静的岛屿。除了雨声，几乎什么都听不见呢。”
　　感觉身下一凉，低头看见了从左边蔓延开来的血液。
　　“如果被我看见你这笨蛋在哭，我肯定要打你的。”
　　竟然会有冰冷的血液么？
　　困意袭来，他缓缓倒了下去。
　　他像是在做梦，看见了洛里亚蓝色的发染着血红色，亲吻了他的额，依旧冰凉的体温。
　　愿这只是一场梦。
　　这想法真傻。

　　捌

　　天气不好，或许是因为进入了雨岛的范围，雨岛正如名字，下雨的岛屿。
　　依旧看得见太阳，落山的夕阳。
　　那是西边吧。
　　他慢慢的走，尽量做到不发出声音。
　　但是他每走一步都觉得有点痛，撕裂血肉的痛。
　　最西边，真的有一个临海的屋子呢。
　　开门，一张纸飞到了他的脸上。
　　拿下，这是——
　　他的悬赏令。
　　环顾四周，他觉得自己不能做到不发出声音了。
　　和画室一样的房间，左边墙壁上全都是纸，画着各种不同的自己的纸。
　　右边墙壁很脏，像是有人用铅笔在上面抹了很久。
　　凑近看，看见的是她写的字。小得看不见，他看不清写的是什么，但是他知道她想说什么。
　　捂住眼睛。
　　不能哭呢。

　　玖

　　森加作为一个奇怪接近神经的博士，做出的东西也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那个不可思议的存在叫做：逆。
　　看起来只不过是一个小钢珠，但是作用却强大得可怕。
　　死而复生，这听起来荒谬，但是就这么发生了。逆，正如其名，做到了逆转。但这只能被称之为森贾博士技术上的高超，这并非奇迹。
　　因为这需要另外一个人献出生命，毁灭灵魂。
　　说它是小钢珠，确切点说，应该是灵魂生命力转换器。
　　上帝是不会原谅，不经过神明的允许，就私自给予他人生命，延续他人生命的人。
　　她是一个忠实的教徒，是一个忠诚的信徒。上帝和其他的神对她而言，则是信仰，不能忤逆违背，永远崇拜的信仰。
　　她曾在心里做祷告无数次。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
　　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们。”
　　最终也只有在结束的“阿门”前加一句：“请求宽恕我，众神。”
　　祷告的含义很多，她或许是在赞美神明，但是忏悔的成分参杂在里面，无法去除，不能否认。
　　他活着，这对她而言，就够了。

　　拾

　　顶上战争宣告结束，火拳艾斯居然幸存，没有知道那诡异的光芒是什么。
　　没有看见走近他拯救他的人。
　　偶遇到原来黑桃海贼团的人，互相调侃，不经意，就会听见这样的话：“洛里亚哪去了？”“她肯定还在画画呢。”“她还活着吧！”
　　“她死了。”他看着说话的人，顿了顿“她还活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然后下意识的用手摸了后背的伤疤。
　　她还活着，一直在他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