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平江路》北*夕

2、右脚第一步

　　羽晳傻傻地站在了当地。不曾想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还能再遇见这样的他。古老的平江路细细的弄堂风吹过羽晳的脸颊，有一丝凉拔到心里。
　　对面的男生自嘲地笑了笑，“不认得了吗？小晳。”
　　小皙。三年过去了，他还是这样唤她。还是那个温润好听的男子声音，口齿里携了她的名字唤出，似曾相识的感觉，倏地从心底的记忆里抽离出来，重新涌回一片波澜的心海平面。
　　可是已经三年不曾听过这样的声音了，不曾听过那记忆力熟悉而宠溺的唤，蓦然地，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抽离了任羽皙放在孔时身上的焦点。
　　“小皙？任羽皙？”来人见她不语，显然归咎为自己的唐突，不确定地加上了对面丽人的全名以示郑重。
　　“没有，只是人的反应跟不上世界变小的节奏了。”羽晳缓过一粒神，笑着说。她这番话原本是带点小小的冷幽默，想要缓解一下自己一时失神的尴尬，然而有些话，场景不对，气氛不对，味道就全不对了。初夏淡凉的风缠绕在两人之间半米的空间里，给空气都镀上了一层莫名的沧桑。
　　“怎么会来这里？”孔时率先说着，打破了两人间不被承认的尴尬，手中的相机又对准了她。
　　羽晳下意识地拿包遮住脸，不是吧，拿她当free model吗？“五一长假，我和几个朋友来苏州玩。”
　　“待多久？”
　　“算上周末，三天吧。你呢？”
　　“我么？在这里待了有1个月了。”
　　“那么久？休年假？”羽晳疑惑了。
　　“我现在的职业是旅行摄影师，苏州是我的一站。”孔时装作移开镜头，说完这句话不经意地迅速收回，在羽晳放松警惕地情况下“咔”地又是一张。
　　“喂，不带这么的，把我当free model吗？”羽晳向来信守着“高调做人，低调做事”的处世原则，她把那些抛头露面的事统称为麻烦的“身后事”。因此看到孔时显然把自己当做胶片里的重头戏的时候，羽晳马上下意识地抵抗。
　　“我需要鲜活安谧的古街，你可以让这些青砖内敛地生活起来。”孔时说着，眼神是肯定的。现在的他是一个工作中的他，仿佛抛开他们的旧事不提。
　　羽晳却疑惑起来，原本她觉得这是孔时在和他开玩笑，毕竟他们以前也这样闹。可是现在却仿佛是，孔时，不对，是这个古老的苏州小街赋予她的使命，关于拯救的宿命。清澈的眼神也迷惑起来。
　　“是因为我们曾经的关系吗？”孔时放下手中的镜头，淡漠地说。
　　“啊？”
　　“是不想再在我的生活里留下痕迹吗？”孔时低沉地声音响起，“留下了照片，这痕迹就搽不掉了。”孔时看着她，眼神里仿佛有隐伤。
　　当然不是。你应该了解我的性情的啊。“什么啊？以前我也是这样的啊。那破例再让你拍一次好了。”羽晳这番话说的很没原则。破例......每一次的例都因为他而破。或许是因为那句话，因为想在他的生活里留下痕迹，所以本来就不太坚持的心再也抵抗不下去，拿着包的手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自己的心全部抽走，什么叫“行不由衷”。
　　不料孔时却收起了相机，转身向前走。羽晳不自主地跟上去。
　　“住在哪里？”孔时问她。
　　“高中同学在苏大，这次给我们当导游，顺带住在了苏大学生宿舍附近的宾馆里。”天知道她为什么要说的这么详细，前因后果外加特殊情况……
　　“去了哪些地方了？”孔时显然被她这么认真负责地汇报式口吻弄得有点好笑，便不忍拂了她的意一般，顺带多问几句。
　　“昨天刚来的，今天上午去了拙政园。”
　　“觉得怎样？我去了好多次了，拍照。”
　　“还好，没有欺骗，也没有惊喜。”羽晳怅然地说。
　　孔时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