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り——夕凪》sio

3、chapter 2

　　雨淅淅沥沥下了一个礼拜，终于变成了暴雨呼啸而至。
　　在这种极端的天气下，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避雨的场所，最好加上一杯温暖的咖啡。
　　而他拥有这些的时候，却突然怀疑这是否是一个梦境。
　　是她走到他身边，轻笑着问了他一句：
　　“你可想来喝一杯咖啡？”
　　他有些窘迫地避开她的目光，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他表示自己，并没有钱。只是从外地来，不知该往哪儿去。
　　“你可以，给我讲讲故事，当抵这杯咖啡的钱。”她说。
　　于是，如你所见，现在他正坐在店里一个靠角落的位置，面前端放一杯印第安咖啡。
　　“我叫宏，从北边的城市过来。职业是，无业游民。”
　　准确地说他是一个混混。不不，并没有轻视他们的意思。
　　这些人通常有更多的无奈跟苦涩，或许他们，只是想找个人陪伴。
　　“怎么说呢，我居住的城市治安不是很好，小时候经常看见街上有人打架，也没有人劝阻。不过，那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也变成这样了。”
　　他初中的时候算是个好学生，不迟到早退不旷课，身兼数职。本应当有一个平稳的将来。
　　可是，居住在云彼端的神总是喜欢和人们开玩笑的。
　　初三那年，他没有交作业。班主任骂了他几句，他伸手打了她一巴掌跑出了教室。
　　“然后，你就没回去过。”她如此肯定着。
　　他笑。“是，我就没有再回去。”
　　店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走进店里，收起还滴着水的伞，走到倒数第三张靠落地窗的位子。
　　她示意宏等一下。
　　从吧台后面端出一杯咖啡，递给刚刚来的人。他从包里取出电脑，什么都没有说。
　　她回到那里坐下。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去找了外面的大哥，好几天没有回家。”
　　“你可后悔过。”
　　“说实话，还是有那么一点的。不过，我无路可走。”他说得很无奈。
　　后来，他干了很多事情，大多非法经营。□□、做假药、找人打架……
　　“然后我觉得无聊，就去玩了游戏。”
　　游戏世界是一个神奇的世界，它能掩盖人的基本身份，只按其中的等级、装备等等来定义一个人是否是“强者”。
　　而他，确是这样的一个强者。强者是吸引眼球的，因此非常自然地，他谈了很多女朋友。
　　“我承认她们都很漂亮很开放，只是……”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那不是我的终点。我知道。”
　　“你觉得你的终点在哪里。”
　　“我不知道。或许。我永远不会找到吧。”
　　在一个跳舞游戏里，他认了一个妹妹。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他有很多的弟弟妹妹，这一个。他觉得应该和其他一样吧。
　　她会每天晚上旁观他单跳，拒绝他的邀请。
　　“她说，‘我不会传统的，你继续吧。’我也没有强逼。看一会儿，她就会离开。她要上学。”他笑了。
　　“看来后来你们很愉快。”她问。
　　“是，很愉快。她很单纯，什么都不懂。那时候她跟着我转了区，我们有六个人，三男三女，什么任务都可以过。”
　　她的身上会放很多的点卡，他们临时要用都会问她要。有的还了，有的没还，她也不是很在意。
　　“我也问她要过，想还的时候她说，忘记了。这样我一直欠着她的。”
　　游戏的神奇还存在于所谓的恋爱系统。一天之内可以完成恋爱到结婚的所有程序，而且不用负责。
　　他玩着游戏觉得无聊了，想着，该结婚了吧。
　　于是，他聘到一个女子。
　　“我跟妹说，我晚上要结婚没有钱了，她二话不说就把卡号密码给了我，说‘哥你要记得截图给我看哦。’结果，我被人放鸽子了。”
　　早上，她问，结婚，可愉快啊？
　　他只得黑线地说，很愉快，咱被人放鸽子了。
　　她笑。“哥我上学去了。”
　　“后来，我诱拐她结婚，诱拐她改口。她总是痴痴傻傻地问、改什么啊？”
　　“你可喜欢她。”
　　“不知道啊。”他往后一躺，“可能，只是玩游戏无聊吧。本来我对她也只是出于兄妹而已。”
　　后来，他们六个人，有一个开始骗她钱用。
　　“我知道就算那个人直接来问她要不找理由，她也是会给他的，可是他还是找了理由来骗她，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啊……”
　　她小心维护着他们几个的关系，调和矛盾。她不希望他们分散开来，因为那是她喜欢的人们。
　　“有一天那个人溜了，我们在房间骂他没义气，妹开口说，那个人还欠她几百没有还。我生气了，带人去灭了他。”
　　当然是游戏里的断罪跟毁灭，不过是想他在游戏里没有地位而已。不过又有什么用呢，游戏是游戏，随随便便再建一个号就能抹去一切了。
　　“后来她还是相信每一个人，心甘情愿地被骗。”
　　“那你现在，为什么在这里。”
　　他看看窗外持续的大雨，说：“因为后来，我犯事了，坐牢七年，最近才出来。”
　　他干了一些事情，于是被捉了进去。他没有办法通知她，想着，她会不会以为自己不告而别呢。
　　“后来月月，嗷，就是我女朋友来过，跟我说妹去找她了，她已经跟妹说了我进去的事情，我突然安心了。想起以前，我出去打架被人砍伤寄住在姐姐家，手机没有话费。我清楚她肯定会经常打电话来试，可是我还是不敢告诉她，我受伤了。等到快好的时候才打过去。”
　　她说：“哥你怎么那么让人担心呢。”
　　他笑：“我知道她是在乎我的。”
　　“所以你现在来找她？”
　　“嗯，是。我想着，能当面跟她道歉，让她担心了。”
　　东方已是晨曦微露，她站起来，说：“我该关门了。”
　　她理了理东西，收走他面前的咖啡杯。“还有一件事你可能有兴趣知道。这杯咖啡是叫影的女子留在这里的。她说，她的哥哥，如果要来寻她，定是在一个大雨的夜晚。”
　　“……谢谢。”他走出了门。
　　她笑，走到倒数第三张靠窗的位置。
　　那个男人收起了电脑，在桌上放上零钱。
　　“他就是影的哥哥。”她开口。
　　他推了推眼镜。“我知道。”
　　早晨六时，太阳即将升起的时候，她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