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羽莫殇》盈脉

21、忆昔

　　两周的时光匆匆而过，我珍藏着修远带给我的每一份感动与温暖。想将他们印在我生命中，任岁月如何洗刷，也保存最初的鲜亮与澄澈。

　　就算在不舍，也终究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看着依旧温馨的别墅，因为留下我们的印记而又添了几分生气。

　　修远拉着我的手，提着行李走在林荫道上。绿意似乎更浓了些，有了夏日的味道。道路两旁各色的树展现着自己最美的姿态，清风吹过树林，沙沙作响。

　　修远在那棵合欢树下停住脚步，我微有不解，侧头看他。

　　它神秘地从箱子中掏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我笑他，‘你怎么这么大还有这小孩子的玩意儿。

　　他却不以为意，‘羽绯，我们的青春不能就这样白白走过，总要留下一点什么，这个盒子就用来记录我们的青春与爱情。我们就把它埋在这颗合欢树下，每年都来看看它，然后留下点什么，好不好。’

　　我想笑他的幼稚，但看着他认真的神情，点了点头。

　　‘这里现在有什么。’我掂量着盒子问他。

　　‘现在什么也没有，不过以后这里会装载我们满满的幸福。我打算把咱们互相画的画装进去。’他迎着阳光灿烂地笑着，一如我最初见到的模样。

　　我们将盒子埋在树下，合欢花静静飘落，天地间都是粉红色的蒲公英，想起上次合欢树下的事，我的脸又有些微微泛红。

　　‘羽绯，给这个盒子取个名字吧，我想等我们都老了的一天，再打开盒子慢慢回想我们走过的这段岁月，看着这个盒子，就好像看着我们走过的一生。’他的声音淡淡的，却很温暖。

　　‘你倒是想得很长久，万一我们不能一起走到老呢。’我的心里也盼着那一天，但毕竟世事无情，谁也不能预知未来。

　　‘我想除了天人永隔，再不能把我们分开。如果我死了，那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将我忘记。如果不幸是你，那我就抱着这个盒子孤独终老，每天和你说话，你也不会孤单。’他的声音透着苦涩，可眼神却是异常的坚定。

　　我有种落泪的冲动，可是仍笑着打趣，‘不公平，两个人的待遇都不一样。我还是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谁也不要离开谁。既然我们是想通过这个盒子回忆起往昔的故事，不如就叫忆昔盒吧，你说怎么样。’

　　‘忆昔盒，很美的名字。我们今天做火车回去，会舒服些。走吧。’他牵着我的手走在阳光下，阳光很灿烂，我们的身后连影子都没有留下，只留下两行淡淡的脚印。

　　不着为什么，走的时候天还很晴朗，可到了火车站，天却阴沉沉的，好像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火车站很拥挤，我和修远要紧紧拉着手才能不走散。

　　‘羽绯，你现在这里等我，我去买票，马上就回来。’修远松开我的手，走进拥挤的人潮。

　　火车到站，人们都蜂拥着挤进车门，我被人潮冲了很远，找不到修远让我等他的地方。

　　天阴的更厉害了，风刮的有些阴冷，四周灰蒙蒙的看不真切。人依旧是那么多，我在人群中苦苦寻觅那个身影，‘修远，修远…’我焦急的呼唤他，可是四周除了喧闹的人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渐渐地，过去和现在交缠在一起。

　　一个小女孩孤零零的在火车站徘徊，她身上除了一张银行卡，什么也没有。新妈妈因为生了小弟弟就不再喜欢她和妹妹。爸爸为了让新妈妈高兴，狠心的抛下了才只有六岁的姊妹，让她们孤独地远赴陌生的城市。

　　她们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只记得爸爸交代过要找一个姓陆的叔叔。可是世界那么大，那有什么姓陆的叔叔，于是她们姐妹决定分头寻找。

　　妹妹拿着陆叔叔的照片，姐姐拿着那张银行卡。她们约好找到了就到柱子前会合。她们真傻，柱子这么多，到底是那一个。

　　她们找啊找，从白天找到黑夜，可是却再也没有重逢……

　　‘殇儿，殇儿，你在哪。陆叔叔，我是羽绯啊，你们都在哪儿啊，你们别丢下我，我一定听你的话，不要丢下绯儿。’小女孩在雨中哭喊着寻找，直到嗓子都喊哑了，还是没有人回应。

　　雨一直下，风一直吹，小女孩一直在寻找。

　　终于她很累很累了，她用双臂将自己包裹起来，用那个婴儿在母体中的姿势来保护温暖自己。她那么害怕，可是她又那么恨。

　　她恨爸爸为什么抛下她和妹妹，她恨为什么妹妹找到叔叔不和她来会合，她恨为什么天这么阴，风这么冷，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过问她，没有一个人帮她

　　她终于绝望了，眼泪不再流了，只是怔怔的看着人来人往。她觉得世界都安静了，静得只有雨落在的上的声音。她感觉不到寒冷，因为她的心比这雨还要冷。她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什么，是死亡吗，她不知道。

　　突然耳边有一个人很大声的冲我喊，那个人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渐渐地我听到他在喊什么，‘莫羽绯。我在广播里喊了你这么久，你为什么不吭声。你躲在这里做什么，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我以为你出事了。我一直不停的找，不停地喊，你怎么能这样。’

　　他的声音急得在颤抖，可是我没有抬头，只是小声地叨咕，‘是啊，你怎么能这样，殇儿，你为什么不守信用，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不来与我会和。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殇儿，告诉我，为什么。’

　　那个人慌了，亟亟拽起我，使劲的摇晃我，‘羽绯，你看看我，你别吓我啊。你这是怎么了，你在和谁说话。羽绯，我是修远啊，羽绯。’

　　修远。我的脑海间渐渐想起了一点什么，眼前的人影渐渐清晰。修远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惊慌害怕，脸吓得惨白，眼睛直直的盯着我。整个人被雨水浇得湿透，头发贴在额头上，还在向下滴着水。他的手还在一直摇晃着我。

　　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得很大了。车站里只有零星几个人在避雨，广播里好像还在一直喊着我的名字。一阵寒意涌上心头，我努力回想着刚才这一切，只是隐约记得修远让我在这里等他，等了很久他都没来，然后我就一个人一直等，我很害怕。

　　想着想着泪突然落下来了，猛地打起他来，‘你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为什么让我等这么久，为什么…’打着打着手上却没了力气，修远将我紧紧搂在怀中，力量大的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灵魂里。

　　‘羽绯，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再不会了。’他柔声安慰着我，身子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隐隐的抖着。

　　待我平复下来，他松开我，从行李箱中取出一件长袖外衣披在我身上，将我搂在怀里，向前走去。

　　身后飘落下两张还没有用的火车票。

　　然后他带我到一间屋里，和人又是握手又是鞠躬，说人找到了。那人指着我还要说什么，被修远用眼神止住了。

　　我们因为天太晚，没有赶上最后一班火车，只能到附近旅馆歇息，修远又是买药，又是沏姜糖水怕我感冒。然后寸步不离的守着我，好像怕我随时会飞走。他没有再提今天白天的事，我也想不大起来，只是看他的神情好像还是很担心，任我怎么哄他，他都没有笑。最后很无奈的早早被他安置在床上，捂着厚棉被睡觉。而他无声无息的坐在窗边，看了一夜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