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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重逢 ...

  •   为了一线生机,陆小凤决定去找宫九。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正确的判断是陆小凤这么多年来在江湖上求生保命的重要技能,若无,他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主舱房外并无守卫。有九少爷在此,还有什么守护的必要呢?这无疑为陆小凤提供了很多便捷。
      陆小凤轻轻松松得来到了舱门外,他突然听到一阵奇异的声音,带着呻。吟的喘息,像垂死的野兽在痛苦挣扎。
      门内忽然有人低声呼救:“救我,我受不了了,快救救我……”
      陆小凤没有犹豫地推门闯了进去,但是他并没有看见他想象中的宫九虐待别人的情景,他看见的是宫九自己在地上翻滚挣扎,半裸着身子,白衣上还沾着血渍,那是他自己用针刺出来的。他显然也看见了陆小凤,他满头的汗,虚弱地朝陆小凤伸出了手,充满乞怜与哀求:“陆小凤……陆兄,鞭子……用鞭子抽我,求你……”陆小凤突然明白西门吹雪为何会对宫九如此的恶心厌恶,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喜欢虐待别人,还有人喜欢虐待自己来发泄,宫九显然就是这后一种。
      陆小凤冷眼看着,并没有动。虽然他从来没有跟宫九正面对敌过,虽然面前的人看上去十分可怜,他并不想帮他,他相信他的朋友们对这个现在看上去毫无攻击性的年轻人的判断。
      宫九忽然就笑了:“你是不是喜欢沙曼?”在他看来,这世界上如果有能降伏陆小凤的女人,无疑就是沙曼这种女人——成熟性。感,美丽知性,包容强大。他大笑出声:“你知不知道她十三岁的时候为了一块肥肉就能跟男人上。床?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婊。子!”
      陆小凤道:“那她跟你倒是天生一对,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条狗。”
      宫九颤抖着的身体因为他这句话居然停了下来,随即抖动得更厉害了:“哈哈哈哈,没错,我就是一条狗,你难道不想鞭打我吗?”他眼中闪着邪恶的光,像一条吐信的毒蛇,紧紧地盯着陆小凤的脸:“你不喜欢沙曼,哈哈哈哈,你居然不喜欢她!让我想想,难道你喜欢的是——”不大的声音吐出一个名字,仿佛在陆小凤耳边降下一道惊雷。
      “花满楼?”
      陆小凤脸色平静:“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宫九却已经哈哈大笑起来:“风流浪子陆小凤,哈哈哈哈,原来你对自己的好兄弟抱着这种感情。花公子江南水乡养出来的人物,那一身皮肉摸上去只怕比女人更舒服。而且他一个瞎子,在床。上的时候想必会更敏感,玩起来会更爽吧。想必你这次出海,是已经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了?陆兄,如果你加入我们,我们帮你把花公子送到你床上怎么样?反正他一个瞎子,只要下了药,也不会知道是你——”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被一声高亢的愉悦的呻。吟取代:“啊——好爽——再来,再来!”
      陆小凤已经扬起了鞭子!他脑海里充斥着宫九刚刚说过的话,他一想到花满楼那张俊逸出尘的脸,便觉得二十年来从未有过这般的怒火,他竟然敢这样侮辱花满楼!他居然敢!他已经动了杀机。
      一只修长的手就在此时抓住了他的鞭子,宫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双眼仿佛能看透人心:“陆兄。”
      陆小凤看到了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奇异的景象,那些深刻入骨的鞭痕,那些开合的皮肉,居然在缓慢恢复。
      怒火和震惊在胸。□□织,他冷冷地扔掉了手中的鞭子。
      宫九笑了笑:“陆兄是来搏命的?”
      陆小凤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他说的是实话。
      宫九就这么背对着他从衣柜里取了一件衣服穿上,他此时俨然又是一个翩翩公子,任谁也想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之前,他像一条狗一样在地上喘息挣扎。
      宫九问道:“她在哪?”
      陆小凤知道他说的牛肉汤:“在箱子里,还没死。”
      宫九道:“你想要什么?”
      陆小凤道:“我只要一个时辰。”
      宫九没有废话:“好。一个时辰,陆兄可要跑快一点。”
      小艇在海洋中飘荡,一个时辰后,陆小凤把牛肉汤放走了。天色逐渐暗淡下来,他没有松懈,他只知道拼命地往前划着桨,老实和尚和他并肩摇桨,问他:“宫九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小凤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回答:“不知道。”
      他从未遇到过宫九这么矛盾,这么可怕,这么变态的人。
      天色越发暗了,天上的日光被乌云淹没,一个浪头打上了小艇,小玉惊呼了一声:“暴风雨要来了!”
      陆小凤没有说话,他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那里出现了一艘船。船头有一道白影。宫九?难道宫九这么快就已经追过来了?
      小艇停住了,那艘船却没有。
      那艘船以不慢的速度航行着,几乎是立即就到了眼前,陆小凤看清楚船头那人的时候,船头的人也发现了他。
      陆小凤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高兴看见西门吹雪这张棺材脸,他几乎从小艇上跳了起来,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喜大喊出声:“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冷眼扫过他们一行四个人,或许是五个,说道:“上来。”

      六月初四,酉时。
      飞仙岛的港口停了一艘船,通体漆黑,扬着白帆。
      叶潇一边指挥着人把行李搬上船,一边惊叹着这艘船的精良:“于岛主,这艘船莫非就是飞鱼岛闻名南海的白鲨号?”
      于还不是第一次跟叶潇见面,但也称不上熟悉,只是礼貌地摇了摇头:“白鲨是白的,这艘是黑鲨。”说完他就往船头走去。
      叶潇面无表情地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好冷。”
      “冷?”跟在他身后的江小然将手搭上他的额头,遭到一记略带嫌弃和傲娇的白眼。
      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正站在船头并肩看着夕阳。
      巨大的橘红色的暖阳缓缓地从远处的海平线上落下去,将满天的云彩都染成了绯红,瑰丽又壮阔,海上吹来了湿咸的海风。
      叶孤城道:“还记得你第一次来白云城……”
      西门吹雪这次再没说出鸡蛋饼这种败兴的话来,语气温和:“日后与你相许每日朝夕。”
      叶孤城道:“西门庄主做出的承诺,想来不会食言。”
      西门吹雪道:“叶城主大可放心。”
      叶孤城笑道:“如此,叶某先行谢过。”
      于还站在他们身后,冷冷地打断他们:“无意打扰二位,可以开船了。”
      路线是叶孤城定的,于还的海图没有他的精准,二人互相比对着设计了一条路线。
      海上航行除了看看海鸟钓钓海鱼便无聊的很,何况人在一望无际苍茫一片的大海上时,总是会轻易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产生一种无所适从的孤独感。好在于还和叶孤城带的都是有经验的老手,只有西门吹雪从未在海上待过这么久,脸色难看了些,叶孤城不顾众人的目光强硬地牵着他的手,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吻他苍白的唇。
      六月初八,满天的星芒璀璨。
      今晚本该轮到于还守夜,叶孤城被夜晚的海风一吹,却是没了睡意,取出一坛酒和两个碗,拥着西门吹雪坐在船尾的甲板上看星星。
      西门吹雪道:“你经常出海?”
      叶孤城道:“以前练剑的时候,会一个人待在海上。”
      西门吹雪想象着那样的场景,一人一船,举目所见皆是碧蓝海水,再无他物,唯一能信任依靠的的,就只有手中的剑。
      叶孤城道:“第一次比剑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你的剑上的孤独感。”
      西门吹雪道:“你没有过?”
      叶孤城道:“我有。但是西门,你我的孤独,是不一样的。”
      西门吹雪饮下了一碗酒,酒是好酒,香醇浓烈,晚风一吹,空气里都酒香。
      他不想再说话了,他只想喝酒。
      叶孤城也不说话了。他牵着西门吹雪的手寻觅着天上的星宿:“这是轸宿……这是张宿……这是商宿,人生不相见,动若参与商。商宿在东方,参宿在西方,我从未想过——”他低头去看西门吹雪,西门吹雪半靠在他身上,不知是因为晕船还是醉酒,半抱着酒坛酣然入睡。叶孤城把他手中的酒坛取下来,对着满天星辰灌了一口酒:“今夕复何夕,共此明夜光。”
      于还看着西门吹雪独自出现在船头也不意外,接连守了两晚的夜,就算是叶孤城也需要补眠。他将手里的海图卷好,对西门吹雪道:“若无意外,今日便要到了。”
      西门吹雪这几日无事,也跟着他们学习了一些海上的知识,对此行也有了大概的了解,点头道:“有劳。”
      意外的,于还并没有结束此次对话的意思:“庄主与叶城主紫禁论剑,于某也有所耳闻。”
      西门吹雪看向了他:“你是指,诚于剑,还是诚于人。”
      于还道:“我等与庄主最大的不同,大概便在于对剑的执着。庄主视剑重愈生命,于我等而言,剑终究只是兵器。昨夜听及二位谈及孤独二字——”他匆忙摆手,“于某只是想与叶城主交换守夜一事,绝无偷听的意思,何况你们也未曾避人。”
      西门吹雪脸上热了热,收了剑气。
      于还接着道:“孤独二字,并非只在于剑道上。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剑有道,人亦有道,各人剑道不同,人道不同,人生在世皆为孤独,岂独庄主一人。”
      西门吹雪道:“西门吹雪受教。”
      于还道:“指教不敢当,不过是有些感慨。昔年庄主事迹传至南海,与叶孤城对剑闲聊之时,我言道刚极易折,以为庄主不过是昙花一现,叶孤城道至性至纯,能达剑道之巅峰者,必西门吹雪。没想到你们二人之间如今能有此羁绊。”
      西门吹雪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于还也不甚在意,看了眼远方纠结的云朵,道:“今日似乎有暴风雨,庄主早做准备。”
      风云变色之时,于还指挥着船夫们有条不紊地提前做好准备,西门吹雪站在船头看着滚滚乌云席卷而来,顷刻间,白天变成了黑幕。他看见远处波涛之间似乎有一叶孤舟,立刻做了一个手势,双方一照面,便听到陆小凤又惊又喜,绝处逢生的高呼:“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冷冷地打量着这一行人,老实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他的视线在沙曼身上停了下来,很笃定地问道:“你用剑?”
      沙曼缓慢地点了点头。
      西门吹雪有些厌恶地移开了视线,他对女人的胴体不感兴趣。
      西门吹雪看着直接跳上船的陆小凤,有些惊讶。这不像是陆小凤平常会做的事情,连从他们小艇下面又钻出一只水狐狸他都没有看一眼,在面对女人的时候,陆小凤通常会表现得更有风度,更君子些。
      此时,陆小凤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西门,你一个人?”
      西门吹雪觉得他这句问话有着说不出的奇怪,答道:“不是。”他指了指正在安排船上事宜的于还:“这是南海飞鱼岛岛主于还。”
      陆小凤转头看过去,于还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于是他又看向西门吹雪。西门吹雪身后不远处的船舱舱门突然开了,叶孤城披散着一头长发走了过来:“花满楼没有来。”
      陆小凤看向他:“叶孤城。”
      叶孤城先向于还比了一个回航的手势,隔着西门吹雪,指了指陆小凤一身的狼狈:“我们在屋内等你。”说完拉了西门吹雪进屋给自己束发。
      陆小凤低头看了看自己:“唉,落水的凤凰不如鸡啊。”
      老狐狸正咂吧着嘴两眼放着绿光打量这艘船的每一处构造,突然转头看着陆小凤:“什么,今晚吃鸡吗?”

  • 作者有话要说:  致读者大大们:主动降低期望值!就不会失望!
    废话一句:正常情况下,陆小凤第一句话应该是:西门吹雪,你怎么会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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