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今》以你之姓

9、石室

　　且说那日寺庙中的书生，尾随着住持远道寻到了一处破败小屋，正要一探究竟，冷不防被人击中了后颈。醒来的时候，堪堪正躺在那僻静小道的入口处。

　　书生挣扎着站起来，有一瞬几乎要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他回过身想要再去小屋看看，岂料路走了一半，却是断了。

　　眼前是一堵经年的旧石墙，足有三人高，望上去并不是空顶，只被小路两旁的树木延伸的枝叶遮挡住，看不真切。枝枝条条的藤蔓将墙面占据了大半，在窄小的空间里，无风自动。

　　书生不明所以，原想寻回小屋的念头也没有了。摇了摇头，转身的瞬间，脚下又被横伸出来的断枝绊住，踉跄着向后方倒去，重重的撞在墙上，岂料那看似牢固的石墙竟轰隆一声向里陷入，书生控制不住的倒了进去。

　　石墙里暗藏了扇门，待书生跌进去，那门便自动合上了。书生忙扑了过去，手在墙上来回摸索寻找着，硬是没发现一处缝隙。

　　既然已经进来了，而且暂时又出不去，不如先看清眼前的情况。那是一间十尺见方的暗室，四周墙壁全用石块砌成，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出口。

　　墙壁上挂着的烛台一字排开，围成一圈，将室内照的灯火通明。不大的空间里，立着一面砖红色的石屏风，挡在正中央。那扇屏风上，一只火焰般皮毛的双尾双面狐，显得尤为突兀。

　　狐狸长着一对透着幽光的狭长双眼，口微微张开，似在含着什么。

　　书生走上前，伸出手，一路从狐狸的双尾抚到嘴角。他看清了狐狸口中含着的东西，原是一颗珊瑚珠，散发着麝香。

　　书生轻轻摩挲珠子，那珠子竟然转动了，同时，石屏风后面发出一阵机关声，书生绕过去，发现那里的墙面也像他进来时那样向里陷了进去。

　　好奇心驱使，书生闪身进入了下一层空间。

　　眼前的视野一下子变窄了，也幽暗了许多。只容一人行走的通道，两旁墙面上每隔十步设一盏烛台。往前看去，似是望不到边。

　　因着是在密闭的空间里，像是走了三两时辰那么久，那条通道终是见了尽头。左右各有一扇偏门，右侧上了锁，左侧微微开启。

　　试探性的，书生推了推门，里面没什么反应，他便又推开了一些，刚刚够自己侧身进去。

　　眼前是一间有人居住的屋子，陈设极为简单，却又不失考究。清一色黄花梨的床榻和香几，几上置一尊狮钮铜熏，点的似乎是苏合香。旁边摆有一套高白玉瓷茶具。

　　书生讶异着这一室馨香，却没注意到身后已站了人。那人警惕道：

　　“你是何人？！”

　　书生吓了一跳，转身后退了两步，见是一个身量高挑的男子，白色锦袍剪裁合体，同色的面纱掩住了面庞，看不出年龄。听声音，虽严厉了些，却仍是极美的。

　　自知闯入了他人之地，书生欠身略表歉意，道：“这位公子，在下偶然闯入，所谓不知无罪，公子不要怪罪才好。”

　　那蒙面的人静默片刻，再开口，已没有了方才的警惕，声音里带了些微微的颤抖：“你叫什么？”

　　书生愣了愣，回道：“在下程霄汉，一介书生。因人相托来此，不想竟误入了这里。”

　　蒙面人轻点头，转身关上了房门，依言说道：“程公子，我看你是个实在人，虽不知你如何来到此处，但有些话，我还是先告知于你，以免你日后。。。。。。”

　　话至此处，那人方住了嘴，须臾，话锋一转，道：“程公子误入此处，想必正为如何脱身犯愁。公子既是有事在身，断不能空手而回，如此，我便引公子出这地方，也顺便送公子样东西。”

　　一个时辰后，刺眼的日光提示着程霄汉，他成功脱身了。眼下他正站在寺庙正殿的背处，手上多了一把折扇，一侧扇骨上隐约刻着一个字，想是用得久了，那字已被磨得认不清。

　　他回想着方才送自己出来的蒙面之人，一路上，那人未说一字，只低着头走在前面，脚步虚浮。将自己送至此处后，转身便走。顾不得道谢，程霄汉匆匆询问对方的姓名，那人说：

　　“我。。。。。。叫涅生。”

　　“聂生。。。。。。”程霄一边默念着，一边绕过正殿，往山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