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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取缠情之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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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南师傅,可有捡到小白的蝴蝶风筝?”空灵清新的声音从竹林幽径之处传来,在这清静之地倒也不显突兀,反而增添了几分真实。
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从竹林内往小竹屋的方向逐渐靠近,步调轻盈,可以听得出来人是小跑而来的。
竹屋外围的一处稀疏竹叶轻轻晃动,,发出“沙沙”的声音,忽地,叶子被一双白皙的小手给拨开。紧接着,一个看上去莫约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从里边小心翼翼地钻出来。
小女孩穿着一身素色衣裙,用两根淡青的布条扎了两只朝天的小辫,此女孩貌不惊人,真要说什么有特色的地方,那也只能说说那双浅墨色清澈如水的眸子,时不时眨巴眨巴几下,倒也灵气逼人,她的脸有些婴儿肥,不用细看,就能让人联想到一种能吃的食物,名为,包子。
小女孩低头,拍了拍身上的尘灰,绕过用篱笆围成圈的小菜园,绕过一张放着棋盘的白色石桌,径直走入屋内。
屋内,布置极其简洁大方,几乎所有能看到的家具与摆设都与竹子有关,两竹椅,一竹桌,一盏茶,两只茶杯,一幅竹画,处处透着竹香。
空落落的屋子里泛着几丝清冷之意,小女孩撇撇嘴,突然眼眸一转,往窗外看去。
屋外,原本空无一人的白色石桌旁不知何时竟在悄然无息间围坐了两名谪仙男子。
左侧的白衣男子,修长的手指夹缝处执着一枚白子,似在思索着棋路。白衣男子的面容平静若水,肤色白皙胜雪,眉目处飘逸若画,一支雪色发簪使得墨玉般泽润流转的发丝更为清雅深致,仿若画中之人,不似真人。
而,白衣男子对面的那名男子一袭妖娆红衣,青丝披泻,不扎不束,眉眼下方那颗血红泪痣,浅看,顷刻间可以摄人心魂,近看,仿佛是画笔描上去的一般,让人看不真实。
红衣男子微眯着眼眸,一手执扇轻摇,一手潇洒落子于棋盘左上角处。带着一分邪魅,二分漫不经心,三分随意而至,举手投足间一身慵懒尽显。
“小木儿,怎么还站在那儿,不是在寻为师吗?”红衣男子红唇微启,夹杂着些许魅惑,衣袖一挥,又落下一子。
“南南师傅你们这棋局都下了三百年了,难道还没结束?也该结束了吧。”哪有人一盘棋下了三百年还没下完的!就算两个人棋艺上再怎么不分上下,过了如此之久,也该分出胜负了吧!即使是平局!
话音刚落,小女孩已经轻巧地爬上石凳,托着腮帮子,圆圆的大眼睛左右滚动地看着白衣红衣两名男子一来一回的取子落子。
红衣男子执扇掩面,没有回答小女孩的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小木儿,近来棋艺可有进步?”红衣男子突然说道。
“南南师傅尽管取笑小白就是。”小女孩歪头侧目,对上不经意散发着妖娆本色的红衣男子的半眯双眸,不由嘟了嘟嘴。
“为师可是什么都没有说哦,清夜,你说小木儿这算不算是不打自招了!”
白衣男子在红衣男子与小女孩谈笑间落下一子,清冷的眸光在小女孩脸上停留了一下便移开,淡淡开口道,“所谓棋局,不单只视作风雅之事,其中奥妙,木小白,你应花心思仔细推敲一番。”白子黑子,每落一子皆是深思熟虑,每走一步都应谨慎布局,落子无悔。一步失策,稍有不慎,则满盘皆输,这便是棋局。
木小白却是不以为然,摆摆手道,“小白自知棋艺不精又懒惰成性,天生不是下棋的料,恐怕今生难以摸透这棋盘上的玄机。”
“小木儿如此贬低自己,叫我这师傅的脸往哪放?”红衣男子轻笑。
“师傅的脸么?”小女孩突然一顿,眼珠转了个圈,笑道,“当然是往师傅自个身上放,难不成还往小白身上放?”
红衣男子执起一枚黑子,放在手中把玩,“清夜,是本尊教导无方吗?几百年了,小木儿个子未长,性子倒也是一点没变。”
白衣男子瞥了眼依然托着下巴的小女孩,“不学无术,又贪图玩耍,尊上该是好好管教的时候了。”
红衣男子伸手抚了抚小女孩的头发,似乎是想了想,然后又勾起那抹妖孽般的笑容,“本尊从不约束小木儿的自由。”突然间,话锋一转,红衣男子对上小女孩清澈的双眸,“小木儿闲来无事,可愿帮为师一个忙?”
小女孩似是不解红衣男子突然这样说,脑袋歪了歪,朝天的小辫抖了抖,“师傅尽管说便是,小白必会照办。”
“帮为师去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缠情。”
“南南师傅……您这是何必呢。”
“小木儿此话怎讲?”
“南南师傅您想喝酒了,直接告诉小白一声便可,小白定会去取的,不用如此说的好像要小白去做什么重要之事似的。”
“难道给为师去取缠情酒,不是什么重要之事吗?”
“那小白若让南南师傅帮忙寻小白的蝴蝶风筝,这算的上重要之事吗?”
“小木儿呐!”
“嗯?”
“为师心伤了。”
“……”
竹渺山,世人流传至今,喜称仙居。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深幽白雾,淡竹环山,如波涛起伏般绵延不断。烟雾缭绕之地,似诗似画。
这也正是木小白生活了五百年的地方。
彼时,木小白已站在竹渺山山下。
木小白是度着步子慢慢走下山来的,没有贪图周围的风景,没有停下片刻的脚步。娇小的身板平平稳稳地走了两个时辰的路途,不花一丝力气。
“快走,给本大爷走快点,不要错过和大仙见面的机会。”一个脸上有着狰狞刀疤的膀大腰圆的男人带着好几个人从木小白面前的其中一条窄小的岔路里窜出来。
木小白抬头又低头,只在一瞬间,就毫不犹豫地抬脚往离她最近的另一条岔路走去。
“喂,那边的小姑娘,等一下。”
木小白停下步子。
以刀疤男人为首的一群人浑浊的眼里全部闪过一抹精光。
那些人突然一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的样子让木小白微微皱起眉头。果然是看多了南南师傅的美人笑,其他人的笑容,即使是假笑啊,也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你刚从上面下来?”
木小白点头。
“小妹妹,你带我们上山吧。”刀疤男人堆着笑,顿了一下,继续道,“用俩糖串子交换怎么样?”
木小白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愿,并稍稍移开了脸,不去看那浑浊的眼睛,被贪婪和杀戮的欲望所支配以致迷失最初本性,无可救药。
刀疤男人的脸上浮现出了不满,本就狰狞的脸显得更加不堪。
“小妹妹,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带我们上山吧。”深沉的声音此时带着些许硬压的怒气和杀意。
“罚酒是什么酒,有缠情酒好吃吗?”木小白故作天真,似是没有看见旁边越来越靠近她的两名那刀疤男人的手下,她闪着大眼睛,眨巴眨巴,煞是可爱,“没有缠情酒好吃的话,我可不要吃哦。”木小白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吐着诡异。
刀疤男人深深望了木小白几眼,皱了皱眉头,打了个眼色给身后的手下。
“当然好吃,本大爷现在就喂你吃。”刀疤男人大幅度地勾起嘴角,使得脸上的刀疤皱到一块,如同一条黑色的蜈蚣正在做垂死挣扎。
刀疤男人再次打了个眼色给此刻已经站在木小白左右两侧的两个手下。
木小白身后的两个男人点头,同时拔出了刀,架在她小小的脖子上,而她面前的刀疤男人也把腰间的大刀一拔,露出了嗜血的本性,“这样都不怕吗?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不,难道你是妖怪?说,不然本大爷就割了你的脖子。”与此同时,那刀疤男人身后的几人也亮出刀来。
妖怪?呵,我的身份你不配知道。
此时有着好几把刀对着木小白闪闪发光,这么过于谨慎的性子,可不太好啊,看来,这刀疤男定是一直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啊。这样的人会来竹渺山求仙,不是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是想要更添一层杀戮啊。
不过,相比对这位刀疤男人来说,这前者的概率一定微小如尘。
麻烦这种东西啊,虽然讨厌,但要是牵扯到南南师傅,信不信我杀了你们呢?
“这么多大的人,欺负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不觉得羞愧吗?你们不觉得,在下看着都觉得羞愧难当啊。”
“谁?”刀疤男人厉喝一声,道,“出来。”
木小白只觉一抹白色的晃影从不远处的树木间一闪而过,再看,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位男子已经帮她化解了被三把刀无情架着的诡异场景。
没有施舍给地上奄奄一息的众人们同情的眼神,而是抬头看了来人一眼,直觉诧异,书生卷气俊朗的男子怎会有如此锐利的眼神。
男子摸了摸木小白的头发,柔声道,“怎么,不应该谢谢在下吗?”
木小白不做声,突然低下了头,像是被吓到了的样子,再次抬头看那男子之时,泪眼婆娑,泣不成声,“我,我娘她,我娘她……快去……”
“你娘?……这群畜生!”男子突惊,微怒道,“你娘在哪,在下这就去救她,你先别哭。”
木小白没有答话,只是一个劲的哭着,边哭便道,“娘……娘……”到了差不多的时候,她抬手指了个方向。
那男子坚定地看着她,“你等着,在下这就去救你娘。”
木小白颤抖着用手擦掉眼泪,对他期待地点了点头。
世间的人有这么蠢吗?你信吗?反正木小白是不会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