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我的手，再爱一次(婚后之恋)》烟雨木兰

5、试探

　　坐你开的车
　　听你听的歌
　　我不是不快乐

　　白云苍白色
　　蓝天灰蓝色
　　我家快到了

　　我是这部车
　　第一个乘客
　　我不是不快乐

　　天空血红色
　　星星灰银色
　　你的爱人呢

　　Yes I'm going home
　　I must hurry home
　　Where your life goes on

　　So I'm going home
　　Going home alone
　　And your life goes on
　　——王菲《乘客》
　　第五章
　　老张送货要经过思成小学，我跟老板娘请了假早下班，下午生意不忙，老板娘答应了。
　　我从面包车上下来，站在学校门口，看看了时间，离陈陈放学起码还有一个半小时。这可怎么办？贪图搭个顺风车，可这么长时间我到哪儿晃去？回家再来也来不及，去逛逛又不能走远。
　　正踌躇着，一辆深灰色的车缓缓停在我旁边。一个男人从车里迈出来。是乐乐的爸爸。他叫什么？林子言？
　　我这才看清他开的车是奥迪，果然家境优裕。不过，这父子俩都还算低调。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陈陈妈妈”，他笑着对我说。
　　“嗯，我搭同事的顺风车，他正好路过这里。我没注意时间还早。”我有些尴尬的回答。他这种有车一族怎么会明白我们平时辗转公共交通的辛苦，不过是因为够便宜。
　　“那你怎么也这么早？”我很奇怪这时会在校门口碰到他。
　　“说我正好路过这里你信不信？”
　　“信。”他说的很奇怪，信与不信，他走这里都跟我没有关系。
　　他向我走过来， “时间真的还早，你有什么地方要去吗？我送你。”
　　我无奈地耸耸肩，“我正在为此发愁。也许找个地方晃晃，耗点时间。”
　　他好像料到我无处可去。“那你介不介意找个地方我们聊聊？我正想向你请教一些育儿的经验。说实话我和儿子相处的时间不多，对班级情况也不够了解。”
　　我看看他。他这样一望而知的成功人士，应该不会对我这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有什么企图。不过胡乱聊聊而已，喝点什么，不用顾及他老婆知道了会如何吧。
　　“那好吧，”我尽量表现大方一些，“只要您妻子不那么介意。”
　　“她不会介意。”他回答的很迅速。
　　他示意我跟他上车，帮我打开副驾驶的门，很有风度地等我坐进去。然后他从容的走到驾驶那一边，开门上车。车里干净整洁，内饰都很高档，车里有股很淡的草木香味。他可能不抽烟，从他的手指上也看不到烟渍的淡黄色。上车后他随手打开了音响，车内轻轻流淌着一种清脆宁静的乐曲声。应该是西洋乐器。
　　我听了一会儿，问他：“是竖琴吗？”
　　他好像很惊讶我能猜到。“是的。可很少有人能猜对。”
　　“我以前听过一些竖琴的乐曲，算略有耳闻。”只是恰好听过而已。
　　大约十分钟，车子驶入一条静谧的街巷中停了下来。周围有些商铺，他领着我走进了巷子里的一间咖啡馆，叫“城市里的夜莺”。
　　城市里的夜莺，即便歌声再优美嘹亮，又有谁能欣赏？就像童话里的那个国王，失去之后才会懂得，最适合最需要夜莺的地方，其实就是大自然就是它的家。
　　店里的服务生看到我们，很礼貌地微微鞠躬。一个男服务生走上前微笑着对他说：“您好！林先生。”又转过来对我说：“您好！小姐。”
　　看来林先生是这里的常客。
　　“这是陈小姐”，林子言对服务生介绍说。
　　“林先生，陈小姐，这边请！”服务生机灵地立刻改口。他把我们领到一个靠窗的位置。这会儿店里人不多，只零散地坐着几个客人。
　　我们面对面坐下，服务生拿起桌上的菜单先递给了我。然后他转头对林子言亲切地问：“林先生，您还是蓝山咖啡？”
　　“是的。”
　　“一份奶一份糖？”
　　林子言点点头，不再说话。他看向窗外，等着我点单。
　　我随手翻翻菜单，停在咖啡那一页。非常好，咖啡都是现磨的。看这店的档次咖啡味道也不会差。我合上菜单。
　　“美式咖啡，半份奶，不要糖。”
　　那男孩儿大约没想到我点这么快，赶紧记下单子。说了句“请稍等”，就退出了我们的视线。
　　“你喝的咖啡够苦的”，林子言看着我说。
　　“习惯了。不过还是不能适应什么都不加的黑咖啡，少放点奶或者植脂，能中和咖啡原有的酸味和苦味。但太甜的咖啡，我不喜欢喝。”
　　“我以为，女性一般都喜欢喝卡布奇诺或者摩卡。毕竟那才像女人喝的。”
　　“谁规定了女人该喝什么？”我笑着反问，他这种男人也死板吗？“卡布奇诺和摩卡只能算是咖啡混合物，喝不出咖啡真正的味道。或者，我该点一杯橙汁，这样才不辜负你对女人的好印象？”
　　他笑了，眼睛都褶皱起来。他的眼睛很黑，很亮，里面好像有个小宇宙。
　　咖啡端上来了，浓郁的香味冲击着我的鼻端。我拿起勺子轻轻搅动着杯子里的液体。我有多久没喝过现磨的这么香的咖啡了。液体缓缓晃动着，仿佛逝去的时光也随之微微晃动。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我能问问吗？”他突然打破了宁静。
　　我抬起眼看看他。他想知道什么？“我是卖书的”，我回答。
　　“卖书的？”他笑起来，脸上的疑惑一望而知。
　　我知道他不相信我的说法，有些东西骗不了人。我靠向后面的沙发靠垫，很舒服。我说，“我确实是卖书的。”
　　林子言看着我的眼睛，等我继续说。
　　“我在山东路的图书发行大厦工作，那里面分隔成很多小商铺，每家的经营者主要从事图书批发，很少零售。我的老板和老板娘雇了两个员工，老张负责运送图书，我负责整理图书、推销零售，有时也让我参与选购和采购。订单、结账、选购就是老板夫妇的工作了。”我想说的够详细了，可他还是静静看着我。没有碰他的咖啡。
　　“我找到这份工作都不容易，要不是之前的阿姨忽然得了重病没法再继续工作，这些老板一般不会轻易换人。信任感和合作意识不是短时间能够培养的。这份工作不怎么费脑子，可以算是个体力活儿。整理图书需要力气，忙不过来的时候我要帮忙搬书。”我顿了顿，“但是，我喜欢这份工作。工资也还过得去。”我迎上他探寻的眼光，我明白他的困惑。
　　“你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干这种活儿的。我以为你在书店，或者出版社。”
　　“你看高我了，我就是在这种地方工作，林先生。”怎么？真相往往残酷？可我怎么看都不会像是公司白领吧？
　　“你先生呢？他在哪儿”他突然问。
　　我盯着他，不由自主地冷下了脸。林先生，你过界了。“这不关你的事。”我冷冷地说。
　　他看着我，轻笑起来，好像料到我会有这样的反应。他拿起咖啡杯，缓缓送到口边。这店里蓝山的味道肯定不赖，不然他也不会是常客。我们本来就不是一类人，他爱喝蓝山，我爱喝白开水。如此坐在这里一起喝咖啡聊天，也是怪事。不过不会有下一次了。
　　他放下杯子。幽幽说道：“我和乐乐的妈妈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