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阳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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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你可会忘记那快乐的时刻，
被我们在爱之亭榭下埋没？
对着那冰冷的尸体，我们铺下
不是青苔，而是叶子和鲜花。
呵，鲜花是失去的快乐，
叶子是希望，还依然留贮。
2
你可忘了那逝去的？它可有
一些幽灵，会出来替它复仇！
它有记忆，会把心变为坟墓，
还有悔恨，溜进精神的浓雾
会对你阴沉地低声说：
快乐一旦消失，就是痛苦。
1818年
——P.B.雪莱《往昔》（查良铮译）
第三十章
在必胜客吃完饭，先把陈雪母女送回家，我和乐乐再回家。一晚上兴奋他也挺累了，回家的路上靠着车座椅就睡着了。我脱了外衣给他盖上，免得着凉。
一路上我的思绪乱得很，不知道要怎样跟陈雪谈。她答应了晚上和我见面，我倒有点吃惊，以前的她总是拒绝我。不过她要真不愿意和我发展下去，再缠着她就没多大意思了，我也不是找不到女人。
我问过自己，究竟怎么就看上陈雪了——一个条件普通、长相普通、感情多舛的女人。是的，她谈不上哪里出色，但我甚至忘不了在人群中看见她的第一眼。
也许，就是看多了姹紫嫣红、浓妆艳抹、搔首弄姿的女人，就是看透了某些上流社会女子的要强、正经、端庄的表相之下的那颗功利、虚伪、冷漠之心，才愈加觉得陈雪的可贵——真实随性、善解人意、独立坚强。这样的女人，就如同牡丹之中的绿玉品种一样少见，可惜，不费心去了解的人根本看不到她的美好。比如骆岑之流只重外在的男人，只会对她弃如敝履。
我想要她——这愿望如此强烈，甚至让我的心揪痛。如果此前陈雪的感情生活一片灰暗，此后，就让我给予她一缕阳光吧。
待哄睡了陈陈，陈雪就下楼来了，快十一点了，我把车停在她家楼下等着她。话不多说，她上了车，我就驶去了“城市里的夜莺”。
坐定了，我点了威士忌，她要了蓝山。我不禁问她：“怎么不怕这会儿喝咖啡睡不着了？”
她笑笑，说：“要是睡不着，我喝不喝咖啡都是一样的。再说，今天不喝这儿的蓝山，我怕以后就没这免费的喝了。”
听她这样调侃，我不禁也笑了。今晚，她仍然穿着随意，羽绒服里面是件普通的休闲服，下面是条牛仔裤。我问她：“你怎么都不打扮打扮自己，穿得有点女人味儿？”
她耸耸肩，答道：“干嘛那么折腾自己？我穿得舒服才好！何况我自知不是美女，浪费那些精力、金钱干吗呢？我志趣真不在此，对我而言，精神的满足，”她指指自己的脑袋，“才是最重要的。”
我看着面前这个面貌淡然、却有着慧黠眼神的女人，真不晓得自己脑子哪里搭错了弦才会迷上她。
窗外，不远处的城市干道上不时地驶过车辆，接近午夜，这座算不上十分繁华的城市逐渐安静。只有些不甘寂寞与宁静的躯体，还奔波在路上。而我和陈雪，身在这夜色茫茫之中，又真的确定自己要什么吗？
“陈雪，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来这个地方吗？”我看着手中的酒杯，它在灯光的映衬下一片迷蒙。
“不知道。”她轻轻地答。
“我曾经喜欢上这个地方的经营者——一个美丽的女人。她和几个朋友一起开了这间咖啡馆，为了追她，我知道了这里，成了常客。”
陈雪边喝着咖啡边等待着我的叙述，唇边一抹笑意，她一定觉得我感情阅历丰富吧。
“我是在莫莉走了之后认识她的，那段日子我很烦闷、消沉，见到了她，内心就蠢蠢欲动。她虽美丽，却不盲目，更不随便。每次我来，只要她在店里，总是亲切有礼的招待我，有时甚至会亲手煮蓝山给我。”我的手指滑过杯沿，Wendy温暖的身影在我的记忆里回荡。
“认识了她大概一年以后，有天她对我说要走了，她要跟男朋友去丽江开店、生活。我很吃惊，有点受伤，就试图挽留她。但她只是和蔼的对我笑，说要为爱走天涯。我问她还回来吗？她说也许，如果有天她和男友不再相爱了，也许她还会回到这个城市。
我那时有点执迷不悟，过了不久竟然找了空去丽江看她。她和男友在那里过的很好，她依然美丽而亲切。我祝福了她，也希望他们能一直相爱下去。我了无遗憾地离开了，但再也忘不了丽江那个梦一样的地方。”
陈雪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瞧着我看。
“这家店还是她的朋友在经营，我跟他们也慢慢熟悉了。来这儿，一是因为东西的口味纯正，另一方面是总有她的气息。”
于是我引着陈雪的视线，让她看墙上的一些装饰画。那些大小不一的相框里的照片，不注意看会以为是买现成的或是网上下载的图片，其实很多是各地的风景照，来自于这间店的经营者及他们的朋友去各地旅行时的照片，当然有一些是丽江的照片——来自她。
陈雪点了点头，依然不说话。
“陈雪，我和你认识也快有一年了吧？这一年，确实发生了很多事，很多没想到的事。其实，我也明白我俩并不是特别合适，起码生活背景和环境都有太多不同，何况都有孩子。我尝试过远离你，或者尽量忘记你，但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陈雪，我想，我是真的爱你！”
这番话从我嘴里说出来，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然而，此时，我们对彼此还是坦诚一些好，假装高调是没什么意义的。
陈雪果然没有对我的话过于激动，她只是淡淡的笑，然后向服务生示意，端走空的咖啡杯给她一杯白开水。
想了想，她抬头对我说：“林子言，谢谢你——说爱我。这对现在没什么自信的我而言，是莫大的鼓励。”
我看着她，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然而，我不能以同样的热情来回报你。我知道自己的平凡和普通，我更知道自己在精神上的巨大渴求。如果我能让自己踏踏实实做一个平常的家庭主妇，埋下所有的妄想与不羁，也许我就不会让骆岑离开我。
但我知道，不可能！我宁愿失去一个大男子主义但能够承担家庭的丈夫，我宁愿一个人担负着养育孩子的重任，我宁愿去做一份几乎不需要我思考动脑的工作，我宁愿不再相信不再去爱一个我喜欢的男人，我宁愿就此孤独一生——只为了成全我内心的那份坚持——那份对自我、对自由的坚持！
我其实很难，有时也会感到无助。没有人能分担我的烦恼，我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加坚强。”
她的声音越讲越低，可能有些哽咽了，但忍着不想让我看出她的脆弱来。可是，“女人，你的名字叫脆弱！”是有这么句诗吗？你本来就是女人，又何苦掩饰自己的柔弱呢？
我把这观点讲给陈雪听，又说：“如果有女人在我面前示弱，我不会觉得她不知羞，只会愈加觉得要去保护她。所以，你有时候也许就败在你显得过于坚强，让男人觉得你不需要他，他只会离你远去。”
我这么一说，她反而笑了，她横了我一眼说：“你懂的倒挺多的。”
我也笑起来，然后问她：“陈雪，你真的跟我没可能了？”
她却看着我的眼睛问：“你想要什么可能呢？”
我说：“让你跟我结婚，你是坚决不肯了。那么，咱俩就这么一直恋爱下去呢？”
一朵红云飞上她的脸颊，使她的面容看来更为生动俏丽。她说：“你我现在结婚，彼此是没什么问题，可孩子和父母那边却都不好交待。林子言，如果你真心爱我，能等我到孩子们十八岁吗？那时如果你还向我求婚——我就嫁给你！
可现在嘛，我怕，我爱不动了。你还行吗？”
听了她的话，我心里重又燃起希望。时间虽然久了点，还有十年，到底也算有个期限。
不过，她一个女人，竟然问我“你还行吗”这种问题，我只有通过实际行动来给她回答！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