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覆雪》圣兮兰琅

13、地道

　　周围很黑，空气干冷。

　　乔汐摸着墙壁小心翼翼站起身来，头脑中还回荡着方才金刚老大的最后一句话：

　　“你们在地道里，会随时见到我们等待已久的兄弟们。游戏愉快……”

　　……该死的，这地道居然把猎鹰所有人都分隔开了。

　　乔汐摸向腰间的双枪，尽量放轻呼吸朝前方走去。

　　早知道应该带夜视镜来的，据说暗之社培养了一批能在黑暗中自由活动的打手，实在不可小觑。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猛然回头，却被一道强光照中，顿时双目灼痛，本能用手一挡。

　　利刃破空的风声迎面而来，乔汐突然双脚踏上墙壁，腾跃而起，凌空一个翻身，在黑暗中以准确的第六感击中了对面偷袭者的手，紧接着是什么东西掉落地上的清脆响声。

　　“暗之社的人？也是个废物啊。”乔汐抽出匕首抵在那人心口，“说吧，这地道的出口在哪？”

　　那人冷笑一声：“你还是杀了我吧。”

　　……半晌，乔汐叹了一口气：“早就知道你不会说了，既然你请求得这么诚恳，我就成全你。”

　　手起刀落，死神翩然而至。

　　“这还是我回来后第一次见血。”乔汐嘟囔了一句，反手将匕首隐入袖中。

　　静思上次还说她这次回来，性格言行似乎都绵了一些，哪里的话，只是没到关键时刻，谁还没点惰性啊。

　　不知摸索着走了多久时间，直到乔汐差点被障碍物绊倒。她疑惑地俯下身，却碰到了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准确说，是一具尸体。

　　她向上探去，搭上了尸体的颈部脉搏，触手一片冰冷湿润的液体，刺鼻的血腥味。

　　乔汐又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发现了另外两具同样死法的尸体，都是一刀割断颈部动脉。

　　这种手法……有些熟悉。

　　……身侧冷风骤起，乔汐想也不想反手一挡，匕首和短刀在空中碰撞出轻微火花，她飞速后跃，稳稳站住。

　　“暗之社的？”她压着嗓子，问题简洁。

　　“不是。”对方回答得同样简洁，仿佛还有点意外。

　　然而听到这个声音的乔汐就更加意外了。

　　“……喂，不是阿沐吧？！”

　　“……”对面沉默片刻，似乎是很无奈地叹了一声，“乔汐。”

　　果真是阿沐。

　　“唉，怎么在这里都能碰到你。”乔汐这么说着，语气却很欢快，“这几个人是你杀的？”

　　“嗯。”沐天萧手上蓦然亮起，是一个小型照明灯，“你怎么会来？”

　　“集体行动救人，被诓到这里来了。”乔汐不禁气闷，“这下倒好，到处找不到路。”

　　“你们猎鹰集体出动吗？”微弱的灯光下，沐天萧的神色有些迟疑。

　　“对啊……怎么，有问题？”乔汐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问他来这里的目的。

　　沐天萧深深看她一眼：“你是来救人的，我是来杀人的。”

　　“……金爷已经被你除掉了，这次是武爷还是马爷？”乔汐还算淡定，“猎鹰会给你的行动造成困难？”

　　“重点不在他们两个。”沐天萧如是说，“我有了这里的地图，这次是要炸掉他们的地下仓库。”

　　“开玩笑么你？”乔汐惊道，“这是吴森让你做的？！”

　　“这是第二件事。”

　　“你就这么确定，炸了这里之后有把握尽快逃出去？”

　　“我可以。”他说得很肯定，“把你一起带出去也没有问题。”

　　乔汐为难了：“可我们的人都在里面，我不能自己走。”

　　“那就先救人再杀人。”

　　“你真没原则啊！”乔汐绝倒，“难度很大呢，纪无双还不知道关在哪！”

　　“我想我能找到……”沐天萧突然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灭了灯光，拉着她迅速卧倒在地。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听起来有很多人一起向这里走来，速度很快，却没有亮光，显然是熟悉道路的暗之社成员。

　　“很多人，来找你的？”他在她耳边问，极近的距离，呼吸相闻，这是乔汐第一次这么亲密地与男人挨近，她发现自己的脸居然不争气地发烧了。

　　“……咳！谁说的，万一是找你的呢！”她尴尬地侧了侧头，把脸冲向一边。

　　他轻声笑笑：“他们如果知道我要来，我还能在这里和你说话么？”

　　“……那听你的，解决掉这些人，去救纪无双，然后我帮你炸仓库。”

　　他沉默半晌：“你的同事会答应？”

　　脚步声又近了些。

　　“当然不，组织没下达相关命令，他们是不会做的。”乔汐悄悄起身，估测了一下对方与己的距离，又飞快道，“我会支开他们，然后和你去。”

　　“无组织无纪律。”

　　“我一直都是，要不然怎么会认识你？”

　　沐天萧握着她的手紧了一紧，修长的手指带来让人莫名安心的温度。

　　如果不是认识你，纵使任性却也不敢如此不顾一切。你要做的，冥冥中似乎就是我在努力，想要你顺利得到自己想要的，毫无理由。

　　脚步声停在不远处。“谁？”有人在问。

　　“乔汐，那就跟着我走吧。”沐天萧一跃而起，瞬间踢飞了最前面人，照明灯开启，两个人瞬间冲出人群。

　　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呵斥声，枪声响起，沐天萧带着乔汐拐进一个岔路。

　　前方又发现两具尸体，头部中弹，血流满面。

　　“是静思。”乔汐道，“猎鹰成员中只有她才能打得这么准。”

　　“那你呢？”

　　乔汐不说话，径自接过他手里的照明灯，抽出枪不加思索朝身后开了三枪。顿时有叫骂声响起，却中气十足，显然没伤中要害。

　　“你看，人嘛，总是要有不如别人的地方。”乔汐说着笑话，脚步却一刻未停，“阿沐，到了没有啊！”

　　沐天萧扫了一眼手中地图：“应该不远了。”

　　“可是人太多了，单凭枪打，很麻烦。”

　　沐天萧突然从身上摸出一个什么东西，火光闪耀处，他已把手中物事丢向身后，随即拽着乔汐疾速狂奔。

　　巨大的轰鸣声在隆音效果极强的地道内震得人头脑发晕，猛烈的气浪掀起，迸溅而起的碎石尘土中，两个人几乎要扑倒在地。

　　“□□？！”乔汐惊诧莫名，“阿沐，这东西不是自杀用的！”

　　沐天萧微微侧身护住她，顺便替她掸了掸长发上的沙土。 “现在不是没事么，走吧，去找你那个同事。”

　　“爆炸声会引来很多人……”

　　“对，会引来敌人，也会引来你们的人，这样不是很省事？”

　　“……好吧，就当为许若白他们指路了。”

　　两个人极其自然地手牵手，顺利通过崎岖不平的转弯道路，偶尔会看到数量或多或少的暗之社成员尸体，大概都是与猎鹰成员打斗所致。

　　“他们一定就在附近……”乔汐话未说完，脚步却突然顿住。

　　沐天萧疑惑地看向她。

　　前方横卧着三个年轻人，浑身鲜血，看起来像是刚刚被杀。

　　是猎鹰分部的人，刚才在外面乔汐见过，不过没有段程。

　　“这个还活着。”沐天萧将其中一人扶起来，只是那个人也奄奄一息了。

　　乔汐连忙问：“其他人呢？！”

　　“好多人……被抓走了……段队长，还有总部的几位……那，那边去了……”那人用手一指，便再无声息了。

　　乔汐狠狠捶了一下墙壁。

　　沐天萧把手搭在她肩上，轻声道：“如果我没判断错，应该是距离地下仓库不远的一个密室。”

　　乔汐“嗯”了一声，稳稳情绪：“那现在就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