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好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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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房宜修坐在沙发上，干干净净的桌面上放了一个烟灰缸，一只香烟袅袅燃烧着，尽管不喜欢抽，但是烟味能够让他平心静气。
连清心咒都没用了，他只能靠这些东西缓解一下。
早上买来的小狗乖乖的趴在营养仓里，蓝色的蛋壳调整了一个合适的角度，能够让他看向窗外，外面是大片明灭的灯火，寥寥几颗星星。
真不知道一个月大的小狗哪来那么好的精力，为了让他把窝安在靠窗的位置蹦跶了大半天，闹得他都快不耐烦了。
到底是谁说这家伙不闹的，绝对是不安好心。
但是现在这样乖顺的样子实在是可爱，软软的皮毛，让人无法抵挡的无辜眼神。
房宜修撑着下巴，视野看向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面，全息投影仪似乎关闭了，早上还可以看到的虚拟景观消失不见，从这里看过去，只能看到一栋又一栋鳞次栉比的高楼。
说起来，有些像呢……
都是看起来乖巧却会在奇怪的地方很麻烦，有时候又固执得很没道理。
这只小狗，和那个小家伙。
为什么要走呢？呆在这里不好吗？外面是无法估量的危险之地，即使带着受伤的亲人逃跑，也不留在别人的羽翼之下受保护。
那家伙，是为了什么呢？
幼犬耸了耸鼻子，对着窗户低低的叫了一声。
因为体制的确很虚弱，之前又闹了一阵，这次的叫声微弱无力，很有些气短。
但是它却执着的叫着，叫了一遍又一遍。
像在呼唤着什么。
外面的星空依旧黯淡无光，尽管地面上也是闪闪发亮的灯火，但是相比之下，人工筑造的霓虹带着无法掩盖的冰冷。
房宜修静静听着小狗的叫声，看着它四肢踩在软踏上，吃力的站着。
窗外有什么东西呢？
那一声一声的叫声中，满的快要溢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呢？
房宜修闭上眼睛，苦笑起来。
明明就知道啊，那样带着淡淡哀伤的叫声，明明就是在呼唤着自由。
解脱束缚，可以放肆的奔跑，放肆的笑闹，那种不被拘束的，没有负累的自由。
所以他们两个，一个一定要离开自己，一个用行动一直在告诉他，想离开。
拉布拉多颤抖着后腿勉勉强强的站直，一声一声的叫着。
我想离开。
我想离开。
怎么办呢？
他靠在椅背上，无奈的想着。
我又怎么舍得，放你们走？
暗巷里，粗重的喘息声一阵一阵传来。
蒲遥背着母亲，一手拿着急救设备，蹭着墙费力地走着。
打通地面废了他不少的力气，之后即使在计程车上休息了一阵，背着母亲还是吃力了些。
但是没关系，就要到了。
低矮的平房已经触目可及，这里是星甬著名的贫民区，居住的都是些每天起早贪黑费尽心力赚暂住费的贫民，破旧的房屋岌岌可危，整个贫民区用铁丝网阻隔起来，只是那铁网在常年的失修下已经破损的厉害，向外倾斜出一个明显的角度。
蒲遥背着母亲从铁网上一个半人高的破洞里走了进去，地上都是碎石和黄土，风一吹便是一头一脸。
身边偶尔有路过的人朝他们投一两眼，却没人停下脚步，这里的人都是忙碌的，似乎生命的意义便是赚钱，忙到死才是他们的归宿。
熟练的绕过几条小巷，蒲遥终于找到了要找的地方，伸手按了门铃。
“来了来了，谁啊？”
脚步声急匆匆的响起，下一秒门便被打开，站在门口的妇人在围裙上擦着手，好奇的看着两人，“你们找谁？”
“何老伯在吗？”
“哦，找老头子啊，他早就没了，你找他做什么？我是他儿媳妇。”
蒲遥心里一凉，没想到唯一可以投靠的人居然已经去世，事情就麻烦多了。
“那个……”蒲遥犹豫了一下，“我们没地方住了，能先在你这里住下吗？”
“……”妇人的眼神立刻变了，板着脸问道，“你们是谁啊？我可不认识你，不会是来蹭吃蹭喝的吧？”
屋里又走出来一个男人，看上去正值壮年，只是背有些佝偻，一脸的沧桑给他填了不少老气。
“咋了？”
妇人嗔怒的看他一眼，“找老头子的，说是没地方住了，你是他儿子，你跟他们说吧。”
“我爹的熟人？”男人转头打量门外的两人，像是认出来了，笑道，“是你们啊，老头子当年受你们照顾了，快进来快进来。”
妇人闻言一瞪眼，甩了围裙进屋里去了。
“呵呵，”男人尴尬的捡起围裙拍了拍，“我媳妇，没什么文化，别理她。”
蒲遥低着头背着母亲进了屋，小心翼翼的把母亲放在客厅的长椅上，安顿好之后，才回头冲男人道了声谢。
“没事，我爹跟我说过你们，以前在外面的时候一起住过，你妈帮了他不少忙，他一直说想去找你们，可惜听说你们现在住在富人区，就一直不好意思过去，倒是你母亲前几年还老送东西给我们，我还有你小时候的照片呢。”
男人乐呵呵的笑着，关心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女人，“怎么了？你妈这是生病了？”
蒲遥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我们可能要打扰几天，等妈身子好点，我们就走。”
“没事儿，住多久都没问题。”
男人拍了拍蒲遥的肩膀，“你放心，算起来我还是你叔，你叫我何叔就好了，你们就安心在这里住吧，我去让婆娘加点菜，晚上我们吃顿好的。”
蒲遥终于扬了扬唇角，在这个时候遇到这么淳朴好心的人总是件好事，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通用币，塞在男人手里，“何叔，这个钱给你们，当时我们的住宿费。”
老实的男人连连摆手，要把钱塞回去，“这说的什么话呢？我们受你妈那么多帮助，怎么让你们住还要收房钱？”
在里屋支着耳朵听的妇人大声咳了咳，何叔被她咳得满脸通红，回头吼了一声，“做饭去。”
屋内传来摔东西的声音，想来是女人发了脾气。
蒲遥笑着不收，“何叔，你们也要过日子的，就别让阿姨生气了。”
何叔僵持了一会，最后只好一脸愧疚的收下，“我这媳妇啊……”
蒲遥摇头道，“阿姨这也是为了你们的家啊。”
屋内的声响总算停了下来，何叔想着老婆应该也有些脸红了。
过了一会，何嫂的声音传了出来，“我去给你们收拾间房间，都多久没人住了，灰尘都堆到顶上去了。”
蒲遥和何叔对望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