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别走》路杳

11、那一眼的红衣似火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放下手中的告示，打了声哈欠，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又躺了下去，好不闲适，眉角却透着些许冷漠。这可将小竹急坏了，这……这，怎么又睡了，赶紧回头向司徒姑娘求救。触到小竹那可怜兮兮的目光，司徒徽无奈的耸耸肩，起身抚了裙摆向门外走去，自言自语着：“是加官进爵好呢，还是黄金万两呢。”
　　“小竹，收拾东西，准备回京了。”
　　“是。”小竹没有去追问什么，毕竟自家少年那眉间的皱起，话语的冷淡，无一不昭示着他的糟糕，十几载的相处，小竹自是明白公子此时最需要的不是宽慰，是安静。默默退了出去，房门随着脚步的迈出关紧。失了光亮的房间，就像一个黑暗的洞穴，寒气包裹着床上的少年，越压越紧。在黑暗中睁了双眼，那样漆黑的眸子，如星辰般闪耀却又深不见底。“风曦儿……”房中回荡着无奈的感叹。
　　官道上一辆飞驰的马车闯进人们的视线，驾车男子神色严峻，挥鞭收放自如，气息平稳，且没有一丝车夫该有的风尘。车后紧随着五六匹飞驰的骏马，马上驾驭的人各个矫健不凡，纵使汗流浃背却也面不改色，可见内力的深厚。尘土飞扬后只留下两行清晰轱辘痕和有序的蹄印。
　　不同于车外急行的节奏，车内又是另一片光景。眯着眼依靠在坐榻上，车内萦绕着淡淡茶香，这般悠闲除了穆瑜怕也找不出第二人。
　　“公子，我们这就要回京了吗？”小竹耷拉着脑袋望向车外，望着醉人的江南一步步远去、模糊。他不明白，为何公子看了告示后，没有想过再远离京都而是奔赴回去，这样的转变，让他无所适从。
　　穆瑜自是明白小竹的心情，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嘴角依旧挂着浅笑，是习惯了吧，习惯了自己无拘的笑着，可进了宫门，还能这样笑了吗，有谁明白我的害怕，害怕笑容变成了伪装的面具，害怕总有一天自己会变得虚伪，你是懂我的吧。微微扬起了下颚，笑容一点点加深，思绪回到了两天前。
　　“真的不与我走吗？”身着墨绿锦衫的穆瑜，扬着笑意看着眼前的司徒，依旧淡紫色的长裙，今日的她施了些粉黛，多了丝暖意，反而身着墨色的穆瑜，倒是少了些往日的书生味，多了些忧郁。
　　“怎么听着像你要与我私奔，莫要惦着我了，你该担心自己才是。”
　　“你在宽慰我吗，我没事。”穆瑜嘴角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转身看向庭外的景色。
　　“还能笑出来就好，你自己好好保重。”
　　“徽，谢谢你，你让我觉得自己并不孤单，起码还有个人懂我，不过我还是想再问一遍，真不和我一起离开吗？”侧身面对着司徒徽，四目相对，语气从未有过的凝重。
　　“穆瑜，司徒家离不开我，我也无法舍弃爷爷的心血，我知你担心我，不过我可不会再被绑第二次了，我答应你，这边事情结束我便去看你。”
　　“好。”水面波光粼粼，划过湖面的微风在不觉中拂过两人心扉，相视一笑。
　　“公子，京都的人来了。”小竹小跑到庭中，低声说着。
　　“不用送了，京都再见。”收到司徒徽的一笑，转身离开。
　　默默看着眼前少年消瘦的身影渐行渐远，良久之后才转身离去。
　　大门外赫然停着一辆精致的官家马车，车后立着几名侍卫。穆瑜方走出大门，一名身着棕色布衣的中年男子便疾步上前，向穆瑜行了礼说道，“穆小公子有礼，奉公主之命迎接公子回京，请。”躬身退至车旁。穆瑜未说什么，跨步上了车。
　　思绪拉回，不知不觉已行了半日。“穆小公子，前面有座茶篷，我们可去那歇息片刻再赶路。”
　　“好。”
　　“吁～”侍卫纷纷下马，车上一行人也下了马车步入茶篷，却在进门的一瞬被茶篷里一抹火红乱了心神。
　　一支银色钗夹随意将后捎丝发盘起，任由钗下如瀑的发丝倾泻，女子慵懒的依着茶坐，火红的华衫在阳光的映照下那么放肆，那么……好看。女子端起茶杯轻柔的掠过鼻尖，落在唇边，红衣女子挑了挑眉，微翘的眼角多了丝邪气。倏地穆瑜意识到自己的游离，皱眉偏过头去。
　　小二猛的一看这阵势，知道眼前这公子不是普通的主，因此格外小心，“客官们舟车辛苦了，不知客官想来点什么？”边说边将穆瑜一行人引向阴凉茶座。
　　“一壶清茶，随意几样招牌点心吧。”穆瑜转而望向棕衣男子，“不知大人……”
　　“穆小公子要折煞小人了，叫我海大就行了。”
　　“好，不知你们需要点些什么？”
　　“小二，随便来几样。”
　　“好嘞！”小二向后厨跑去，生怕怠慢了。
　　不消片刻，茶点已经上齐。哪怕是用餐，侍卫也没有嘻笑打闹，取而代之的是沉默，刀摆放在手旁，出现任何异动，随时可以御敌。
　　穆瑜等人静静地用餐，突然茶篷四周涌现大量官兵，弓箭手居多。在茶篷歇脚的人顿时四散而逃，害怕牵连到自己。侍卫们纷纷握刀准备起身，海大压低了手示意不要妄动。官兵们将弓箭头对准红衣女子，等待着一声令下便松开手中的箭。
　　“妖女，你使计毒害朝廷命官，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一名身着捕头服饰的中年男子，从官兵群中走出。
　　“哦？朝廷命官？我记得我杀的是个狗官，可不是什么命官。难不成朝廷命官是狗官？”
　　“咳……”正在喝茶的穆瑜被这突然的一句呛到了，又摇头笑了笑，似在佩服这女子的胆大。一声咳嗽引起了捕头的注意，朝着穆瑜一行人吼了一句，“闲杂人等赶紧滚蛋！”
　　穆瑜无奈的瘪了瘪嘴，没有因此不悦，倒是惹得海大厌恶的皱眉。
　　“他怎么是旁人呢，我来这可是和他接头的。”话音刚落，红衣女子便转身落到穆瑜的身旁，娇柔地依在他的肩头，速度之快让坐在对面的海大始料未及，侍卫迅速抽刀警备，虽未能护好穆小公子，可倘若那女子伤了他，那也是逃脱不了的。
　　眼前这一画面落到捕头眼里又是另一番意味了，对面几名男子抽刀分明是为了保护那妖女，捕头顿时慌了神，不加细想便大喊道，“好啊！居然还有帮凶，你们一个也别想跑！”闻言，穆瑜脸上一阵黑线。
　　“这位大人，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在下有件重要证物……”海大起身转向捕头。
　　“好！谅你们也耍不出什么花样！”
　　海大走近捕头，从袖中掏出一枚玉牌，玉牌上龙飞凤舞的刻着国姓“风”字，这乃是皇家的象征。刹时捕头的脸变得煞白，“这……这……大人，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大人饶命饶命！”
　　“我不希望听到什么闲言碎语，懂吗？！”海大语气骤然冷冽，眼光闪过一丝狠辣。
　　“是……是……”
　　“那还不滚！”捕头闻言颤颤巍巍的转身退后，“撤！撤！都给我撤退！”一瞬间的功夫，茶篷又恢复安静。
　　“这位姑娘，人已经走了，你是不是该……”穆瑜略微歪了下身子，笑对着挂在他身上的女子。
　　“噢，真失望，还以为能看到官官相斗的场面呢。”红衣女子直起身子，抚着衣袖。穆瑜心下一惊，居然看出了海大他们的身份，细细一想也就释然了，其实细心的人是能窥测出一二的。
　　“这位姑娘，我们还要赶路，不知可否放行？”碍于眼前邪魅女子武功的深不可测，海大不敢轻举妄动，态度及其诚恳。
　　“你要走问我干嘛，直走便是，我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吗？”海大闻言心中一怒，好狡猾的女子，明明知道我指的是她身旁的人，却偏偏装作懵懂，此刻海大也失了法子。
　　“这位姑娘自是好涵养，不然早对我下毒了不是？在下先行谢过了。”见被说穿了，红衣女子也没了乐趣，“走了。”起身拍了拍衣摆，双手背在腰后，走出了茶篷。

　　我是回来填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