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羽飞》席凉秋

94、卷八十八：昔人如故眼前花

　　很奇怪！这个千佛手很奇怪！
　　如果不是我认识他，我会以为眼前这个人只是和千佛手长得像而已。可是，他刚才都承认了，我没认错人。不是我神经错乱，那错乱的就是他了。

　　千佛手小心的背起我，一步一步朝山下走。遇到坡势陡的，就一手执鞭缠住可以借力的石头树木（大多情况下是石头），一手回楼住我，慢慢往下落。
　　“你不用装好人。”我恨恨的说。要不是他，我怎么会这么惨？
　　“我根本就不是好人。你自己不乱提气我可以接住你的。”千佛手答的气喘吁吁。他背着我走了很久，我真的是爬的很高吧，而且，这山，真的很陡。
　　原本可以被接住的？不是吧？我欲哭无泪……

　　“我不是淫贼……”良久，他说。
　　“什么？”快要睡着的我一愣。
　　“我娘是个没地位的小妾，而我从小又长得瘦弱，爹和大娘不喜欢我，几个兄弟时常欺负……”千佛手略带悲伤的声音传来，我心里竟奇异般平静了。“娘太懦弱，只知道哭，后来，终于以死解脱了。那时候我五岁……”
　　我心里一颤，不知怎么的竟然同情起他来。五岁，一个孩子，没了母亲又不受宠，我知道在这个时代意味着什么。
　　“我那时候就发誓，一定要变得强大，让谁都无法欺负我……后来几个哥哥都去学习武术了，而我却没资格……七岁的时候，有个流浪的老道说要收我做徒弟，那时哥哥们嘲笑我，说我跟他学也只会念经讲道，终其量也只是个小道士，只有我知道，这个道士的厉害。因为我见过他一个人打败了十几个高手。我跟着他学武，渐渐的哥哥们不太敢欺负我了，因为他们发现我武功越来越好，一直到我十六岁那年。因为几大武林世家要联谊……”
　　“联谊？”我疑问。古代还有这个？“相亲？”
　　“不是，你还真重……”某人叉开话题。
　　我不悦的用完好的左脚踢了踢他的腿弯，千佛手哼叽几声，接着道：“就是以提高技艺为目的，互相切磋比赛，年轻一辈的都要参加。我这辈子都忘不掉，当我最终赢得比赛时我爹和哥哥们震惊的眼光，那时我想，我终于变得强大了，再也没有人欺负我了。后来爹对我的态度慢慢变好，我虽然不屑，但还是很高兴，因为我终于可以很好的活着，不必怕任何人。我变得有名，武林中人还起了个外号给我……” 虽然他说的平淡，我还是听得出里面的沉重。
　　“就是千佛手？”我问。
　　“当然不是！”千佛手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是……追风公子。”
　　“追风公子？”穆蓝那个江湖万事通曾跟我提过这个名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楚费阳？因轻功卓越与济月山庄的‘追月公子’安煜阳并称‘风月无边’的楚费阳？”我惊讶万分。
　　“你知道？”有人比我更惊讶。
　　“废话！那么有名。那你是风翔堡的人了？”其实我想说想不知道都难，要是你身边有穆蓝那大嘴婆的话。
　　风翔堡，与霍天堡、白水山庄、济月山庄同为武林四大家族，在天墨有名的很——当然，穆蓝说的。
　　“你知道风翔堡？”
　　这么说是承认了？我脑袋顿时黑线一条条。千佛手竟然是风翔堡的人？那个一向正派的风翔堡堡主楚信贞怎么会有个当淫贼的儿子？
　　“那你怎么当……会有个‘千佛手’的名号？”我生生把“淫贼”二字扼杀在了出口前。据说那追风公子的脾气坏得跟轻功一样有名，我可真怕他把我丢在这山半腰。难道是他侠士当厌了要换恶人做做？
　　嘿嘿——我的想象力一向丰富。
　　“你就不会往好处想我？”前面传来千佛手不满的声音。
　　我不满的瘪嘴。奇怪，他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你从没往好处想过我。” 千佛手又说，语气里竟然有着淡淡的埋怨。
　　我晕……十分配合的问：“那你说怎么会有这个‘千佛手’的名号的？”
　　我的询问让他稍稍满意了点，说到：“确实有个叫‘千佛手’的淫贼，有次我无意中碰到他做坏事，就出手救了被他打昏的少女……”
　　这是好事啊……
　　“我看那少女衣服扯破了，就想脱了自己的衣服给她盖上……这时她醒了……”
　　“谁知那少女醒来以为你就是要□□她的人？然后传了出去？”应该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嗯，那时她的家人也找来了，要杀我。我狼狈逃了出来，一直寻找千佛手的下落想洗清自己的嫌疑，谁知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他们找到风翔堡，但我矢口否认了，更不敢提自己救了那女孩，‘追风公子’一向正派，他们也没敢怀疑，怀疑也没人相信。我爹后来问我，我就实话实说了。他不相信我的话，认为我就是那个淫贼，把我大骂了一顿……我从来没有对他那么失望过……我是他的儿子，他竟然相信几个外人的话都不相信我，为了声誉，他出面摆平了这件事，但也就有了后来的传言，说千佛手与‘追风公子’其实是一个人……”
　　然后是沉寂……他是很希望得到父亲的信任的吧？可惜……
　　怪不得连穆蓝都认错了。
　　“那你的嫌疑洗清了没？”刚问出口就觉得问了个笨问题。肯定没有，看他还被人叫成千佛手就知道了。
　　“没有。”
　　果然。
　　“我查了很久，查来查去，竟然查到那千佛手早就因为得了花柳病，死了！我空口莫白，家也不想再回，别人怎么说我也不在在乎了……直到遇见你……”
　　我一愣，关我什么事？
　　“那怎么还有千佛手犯案？难道是……”你干的？
　　“不是我。”千佛手……哦不，楚费阳立刻打断了我的话，“有些宵小之辈以千佛手的名义□□妇女，不过，都被我除掉了。”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突地想起一件事，指着他的后脑。“那你怎么会要买灏轩？就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跟我争那个小孩！”我厉声指责，哼！不说出个道道来你还是千佛手！
　　“我是想弄清楚他是谁，来天墨做什么。紫眸只有天鹰皇室的人才有，没想到杀出你这个笨蛋，一下把价格抬那么高。”
　　“你才是笨蛋！谁让你长得那么妖媚，还穿成那样，又一脸纵欲过度的样子，不被人当淫贼才怪！”我气得哼哼，要不是在他背上，真想踹他。
　　“我最讨厌别人说我的长相！”搂我的手一松，吓得我赶紧抓紧他。谁知他只是把有些下滑的我抬高了些。“还有，谁纵欲过度了？我那时刚刚解了身上中的毒！”
　　这么多巧合？活该被冤枉！“那你还追过来干嘛？敢情还是看上了我家轩轩的美色？”知道他不会丢了我，我声音也大了些。
　　“我只是想弄清楚那男孩的身份，谁知道正好听见一个大姑娘家，噢，孕妇，探询哪个淫贼厉害的问题……”前面传来轻笑声。
　　我脸一红，支吾道：“我是问你……嗯，千佛手跟田波光谁轻功更厉害……”随口乱蒙，反正他也不知道田波光的正式职业。
　　“是么？”楚费阳不相信的冷哼，我干笑几声，赶忙道：“谁让你戏弄人……还被你欺负得好惨……”
　　“哼！”楚费阳的手紧了紧，紧地我有些疼了。“你简直是胆大包天，竟然……”底下结结巴巴说不出来了。
　　我想起因被拔了衣服沦为武林笑柄的千佛手，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当时一定气炸了吧？
　　“我又不知道真相……”我忍住不笑出声来。

　　“哼！”
　　我猜他的脸现在一定青了。“当时我杀了你的心都有……幸好别人以为我是千佛手，要认出我来我真没法混了……”后面这句很小声。
　　“对不起，谁让你表现得就像是淫贼，还要对我这个孕妇下手的？”我一边道歉一边笑，没办法，当时的轰动记忆太深刻了。
　　“我是逗你玩……”
　　“有那么逗人玩的么？玩命啊……”
　　“你不也害我惨？
　　“果然一如传言般小气……”
　　“你说什么？”
　　“说你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