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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薇的信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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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精市停在门口,举起手正欲敲门,透过病房门上的窗户看到了薇安静地坐在病床旁,手拿一把水果刀,认真地削着苹果。她的表情温婉宁静,盈盈的目光像是注入一弯清泉,让人几乎移不开眼。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一个女混混呢?
幸村精市弯起唇角,不禁想起了玄一郎对她字体的评价,苍劲有力、龙飞凤舞、狂放不羁、灵动潇洒,都说字如其人,能有这样一手好字的人,又怎能差了呢?
更何况,幸村想起真田黑沉着脸,紧皱眉头,严肃的说:“这些,是用左手写的,虽然不明显,但每个字都向□□斜了一点。”
是啊,一个标准的右撇子用左手写下那么多的笔记,需要下多大的工夫。更不用说,这些国三的功课,国二的小薇是怎么挑出重点的了。每周三都偷偷塞到他病房的信封,一篇篇的笔记和难点。幸村精市苦笑,连玄一郎都以为她喜欢他,暗示自己快点解决,是呢?如果不是喜欢,一个女生又凭什么为他做到这种地步呢,他自己,都差点儿相信了。
只是差点,小时的他还看不懂她闪亮亮的眼神中的情感,现在他又怎能不知道呢,她的眼神中坦露的分明不是喜欢,而是信仰啊!他怎么能够拒接呢,他又怎么可以打破呢。他幸村精市何德何能,值得一个人视为信仰呢。所以他如此痛恨失败,又如此惧怕失败,他只是不愿意看到,小薇失望的眼神。
万千思绪只在一瞬,他定了定神,唇边噙着惯有的微笑,轻轻叩门,看着少女眸中流转的光华和脸上明媚的笑意,眉眼弯弯。
藤原若揉揉眉心,烦躁的看着眼前丰神俊逸的如玉少年和小心翼翼姿态卑微的少女,使劲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薇转过头,嘴角的笑意丝毫没有褪去,“喝水?”
若胡乱点了点头,能把她从幸村那小子身边只开就好,直直的看着面前挂着柔和笑容的少年,眼中毫不客气的传达“你可以走了”的意思。
幸村精市好脾气的笑了笑,站起身,温柔的看着薇,“不好意思,我该回去了,就先离开了。”
薇把杯子放在若手中,“我送你。”留下若一个人咬牙切齿的喝水。
有时候薇都会疑惑,哥哥怎么会有这么多千奇百怪、性格迥异的朋友呢!比如说她送完精市哥哥回来,出现在哥病房的这一位。当她推门进入病房的时候,一道凌厉的眼刀扫来,整个屋子都陷入了冷凝之中。
薇愣了愣,微微弯腰道,“德川前辈。”
德川和也僵硬的点点头,“好久不见了。”
……
薇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德川前辈,你也太爱忘事了,大前天傍晚我还和您擦肩而过呢!
扬起嘴角笑了笑,“前辈有话和哥说吧,我出去一会儿准备午饭,哥就麻烦您照顾了。”
“嗯。”德川和也冷冷瞥了一眼坐卧在床上,似笑非笑的藤原若。
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德川和也走到窗边,将手搭在窗台上,颀长的身影沐浴在阳光中,声音清冷似当空冷月,“你这次闹得有点大了。”
藤原若惬意的斜倚在枕头上,一派气定神闲,“不是都解决了么?”
德川和也声音不冷不淡,“上面的人盯上你了。”
藤原若依旧浑不在意,“我心里有数,他们动不了我。”
“是动不了你,”德川和也转头看向窗外,目光停留在轻轻踏步而行的少女身上,“她就不一定了。”
藤原若轻轻的笑了,笑容妖冶的好似罂粟,眼底一片潋滟之色,“是吗?”
德川和也看着藤原若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眉头微拧,“你小心点。”
藤原若顿了一会儿没有说话,眼眸微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弯薄薄的暗影。半饷,他才定定的看着德川和也。
“小薇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弱小,她,远比我们坚强。”
德川和也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说,轻轻叹了口气。
……
自从藤原若受伤住院以后,薇便做好了见各色各样人的准备,除了,眼前这一位。
“你过来干什么?”薇冷冷的问。
藤原樱甜甜的笑,声音柔和,“爷爷听说堂哥受伤了,让我过来看一看。”
“不需要,你可以走了。”薇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琉璃般的蓝眸更是冰冷如刀,射出阵阵寒意。
“小薇,别让某些人说我们没有礼貌,让她进来吧!”藤原若坐卧在床上凉凉的说。
薇垂下眼睫,唇角紧抿,全身绷紧的线条霎时软了下来,微微侧了侧身,让出道路,面无表情的看着藤原樱在面前经过,眼眸中划过一道凛冽。
藤原樱款款坐下,明眸皓齿,眉眼如画,如牛奶般的肌肤镀上阳光的金沙,绯色的发丝衬托的肌肤更加白皙。她直视着床上的若,眼中含笑,“怎么样?身体还好吗?爷爷很担心呢!”
藤原若轻抿的薄唇微勾,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劳他费心了,还死不了。”
藤原樱脸上的笑容不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来看你也不知道带些什么,就随便买了点儿。”说着把手中的的果篮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谢谢了。”藤原若扫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
薇看着正中嫣红的西瓜,眼眸微沉,透出些许的讽刺。
她是不是忘了哥丧失味觉是拜谁所赐了,还送些吃的过来,这不是纯属膈应人么。
西瓜利尿,哥这个病号去一趟洗手间折腾一个来回就劳心费力的,就怕伤口裂开了,更别提一趟一趟的跑了。藤原樱,不是太无知,就是心思叵测了。
“对了,爷爷特意让我提醒你们,两个月后他的生日宴会,请你们务必要出席,很久不见了,爷爷也很想念你们。”藤原樱温和的笑着,一副再正常不过的样子,似乎两年之前薇和若两人被扫地出门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薇脸色一沉,张了张嘴就想要赶人,看到若使过来的眼色,又把话咽了下去。
果然,老爷子忍不住了,迫不及待的想把自己和哥明码标价,也许,只有自己而已,毕竟哥混混的名头足够有名了,警局里的案底还放着呢。自己就像是藤原家漫不经心收着的货物,放在被美化了的橱窗里,等着别人提出让藤原老头满意的价格,然后脱手,放在另一个橱窗里,直到破旧。
而哥哥,也许会像爸爸一样,娶一个温婉没主见的来自其他世家的妻子,然后为藤原家的产业辛苦工作,直到累死。
爸爸去世的时候自己还小,已经没有印象,只知道从自己记事开始,妈妈就是一副病弱憔悴的样子,声音永远轻轻软软,眼神永远似水温柔,嘴角永远挂着温和的笑意,即使,在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脸上的微笑也没有消失过,脸色越是苍白,妈妈的眼神越是明亮,拉着哥絮絮叨叨嘱咐了许多许多,把自己所有的人生阅历倾囊相授,就怕哥和自己走弯路,知道4岁自己听不懂那些,就让自己牢牢记住,永远听哥哥的话。
那是一个昏黄的下午,窗外的风呼啸而过,妈妈无力的躺在床上,握着哥的手,眼睛明亮温柔,声音虚弱含着深深地抱歉,对自己和哥说,“对不起,妈妈要去找爸爸了,真是抱歉要留你们两个人,咳咳,真是抱歉,我太没用了,不能好好照顾你们……”
那时6岁的哥哥,满脸悲恸,一直在摇头,一直在流泪,现在想想,那好像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哥哥流泪,后来,即使受再重的伤,即使被人打的只剩一口气,都没有流一滴泪。
就像现在,哥躺在床上,身上绑满了绷带,脸上依旧带着满不在意邪气的笑,和藤原樱有来有往的对话,即使心里再清楚不过,这次生日宴会的目的,依旧说,届时一定会到场。毕竟是养育之恩,毕竟藤原家曾经给孤苦无依没人照看的哥和自己提供过栖身之地,即使,仍旧,心有不甘。
藤原樱得到肯定答复,满意地离开了。
薇咬唇,垂眸站在一旁,浓密的睫毛很长,遮挡住她所有的情绪。直到听到若低低的说,“只要再等两年,再给我两年。”
诧异的抬头,面前的少年眸子如同幽幽的深海般清冷深沉,带着慑人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