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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八十二章 阿尘 ...


  •   礼山算不上高,但有洛国最大的山林。他们到了山顶,祝雷很兴奋,抢先站了上去。

      “看啊,我好像能从这里看到村子。”他用手指着,黄昏的阳光使他熠熠生辉。

      秋羽还慢悠悠地走在后面,抬头,微笑着看那山顶上的少年。

      冷倾尘在前面不远不近地走着,也算是护着他,不让下山的人流波及。当他站上最后一层台阶时,祝雷已经向他身后的秋羽伸出手:“来吧,我原想你这么瘦弱,一定会爬不动,想不到能够一起到这山顶。”

      秋羽一滞,透过他看到了谁。冷倾尘看出了他那眼神中的骤然变化,就直接一手将他拉了上来。秋羽未意识到,这样一阵大力,脚步不稳就跌到了他的怀中。

      而始作俑者几乎是触电似的,立即放开了手,看着他,喉结动了动,却终是什么也没说。

      “阿尘,到顶了。”秋羽打破尴尬地暖暖笑了笑,又朝着祝雷招了招手,表示祝贺。

      冷倾尘微低头,那人还半在自己怀中。一怔,抬手轻轻摸了摸他那随意拢着的黑发。

      秋羽欣然接受了,垂下眼帘看脚下的天地,“阿尘,你说这里能不能看到我们的故乡?”

      “能。”他低低地答道,“这目所能及的都是我们的故乡,就算现在它不是,不久我也会让它踩在阿羽脚下。”

      为了回应他的温存,秋羽向后靠了靠,“好。那我们也在这里看够了再回去。”

      祝雷从远处走过来,就看到两人依靠着,站在树边。那般朦胧的气氛,带着微妙。

      “阿羽,阿尘,再不下山,太阳就落山了!”祝雷向他们那走了几步。几乎是同时,他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秋羽转头,一脸疑惑。祝雷只好挠了挠头,羞涩地笑道:“我来的时候只带了一晚上的钱与衣物,今日是必须回去的了。”

      “阿羽,我们的计划也是今日回去。”冷倾尘用眼神向他暗示,宫中还有诸多事宜,能够腾出两三日的时间已经算是勉强。

      他将失落与空虚尽数掩藏,只是回味地再看了一下山下蜿蜒的河流,便随着下去。

      这日来礼山的人比往常都多,冷倾尘不禁抓紧了他的手腕,生怕在人流中走散。

      三人赶着下山,回到山脚,已是月上中天。

      祝雷擦了擦汗,站直了身子,侧过头看那两个人,秋羽已经因为这一日太累而靠在冷倾尘身上眯起了眼。冷倾尘也半抱着他,神色意外地柔和,

      “今天很高兴,很想跟你们做个兄弟。”祝雷转过身,借着月光清晰地看到两人的面容。冷峻的,清秀的,都不是他们一般农家人能有的气质。因而,他又以初见时腼腆的笑容来结束了这段缘分,“要回去了,我也知道你们不是一般人,这身衣服也不是我们穿得起的。”

      冷倾尘难得与他说上话,却是道别。他注视着怀中的人,沉声道:“也好,如果有事可以拿这块牌子来青城的酒楼来找。”他递给祝雷一块木牌。

      祝雷看了眼便收起来,并没当做一回事。但再抬头时,冷倾尘已经将那个白衣少年抱了起来,默默地走向远处。

      他们甚至没来得及道一声别,就这样各奔东西。

      多年之后,那年他弟弟刚好加冠,祝雷陪着他一同再来了已更名的雅城。街上繁荣依旧,自己身上的衣袍也不像那时那样寒酸。

      他蓦然又想起了当年在这里遇到的两个少年,想起了那块木牌。

      “让开,让开。”几个卫兵在街上辟出一条大道,他便拉着弟弟站到一边,想停下来看看是出了何事。

      悠悠的哀婉的丧乐奏响,低沉悲切,催人泪下,断人心肠。之后便是一道长队,那十六人抬着的大轿赫然是当今皇帝的丧队。

      黑白的布条苍白无力地挂着,整个气氛肃穆而又哀伤。

      祝雷半月前便听到皇上驾崩的消息,想想那年轻的帝王比自己的弟弟大不了几岁,再想想在位时的执政,包括自己能拥有如今的生活,他都有功劳。因而,平添几分忧愁。

      本是低着头,无意间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惊得他都忘了场合,抬起了头。

      那黑马上的人正是当年登礼山两人之一,岁月似乎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直显得更加成熟和内敛。冷峻依旧,黑纱带帽,还多了点苍白。

      “哥哥,那个就是冷亲王吧?”祝雷的弟弟拉了下他的衣角,让他赶紧低头。

      被这么一说,他也意识到护在灵柩旁的正是位高权重的冷亲王。

      呼吸一滞,如此一来,当年与自己一道的两人不正是便装的帝王与王爷。

      这时,两颊两行清泪流过,只余忧叹。

      只是当年的自己并不知道,再一次见面,阴阳相隔。

      冷倾尘看到树林里马车已经在那里等候,便尽量轻的将怀中的人抱到马车上。秋羽睡得不是很舒服,在他怀中翻了一个身,柔柔的发微蹭着他的衣衫。

      幽深的夜仿佛漫漫无际。因为时间限制,马车空间相对狭小,已经腾不出能让秋羽完全躺下来的位置。无奈之下,冷倾尘将他抱在腿上,用手臂托着他的头,让他睡得安稳点。

      月光洒下,照到他身上,敞开的衣领下白洁的锁骨微动。冷倾尘喉结又上下动了动,便闭上眼,长出了一口气。

      两个人在这狭窄的地方,出了马车行驶的轱辘声,只剩下呼吸与心跳。

      冷倾尘开始闭眼运功,而未过多久,大概是秋羽觉得他身上太热,睡梦中向外侧滚去。冷倾尘只得睁眼,更紧地抱住他。

      又有两天没有睡觉,他的头脑也开始犯昏,一种燥热的情绪开始充斥着一向冷静自制的他。怀中的人带着熟悉的温暖,像磁石一般在吸引着自己靠近。

      他定定地用目光勾勒着他的脸颊,一遍一遍看过,只有这时他能够这样放肆。他抬手帮秋羽轻轻拂去额前的碎发,那种凉凉的触感一下子扎到了内心深处,留恋,深陷,迷茫,疯狂。

      突然,马车一个急转弯,两人向一边倒去。

      “王爷,前面的路被草寇堵上了,可能要绕远路。”马夫稳住马车,掉了个头。

      马车里的人却全然无心关注这件事,因为突如其来的撞击,他与秋羽的睡颜近在咫尺,原本剩下的一点理智,都因为温热的呼吸而濒临崩溃。

      秋羽不安稳地皱了皱眉,冷倾尘稍微低头,便轻轻触上了他的额头。

      不知是梦到了什么,秋羽忽然抓紧了他的衣衫,想要将他推开。这一回,冷倾尘没有顺从地放手,而是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唇向下移到了他的唇畔。

      秋羽又不再挣|扎,眉头展开,安然地继续睡着。像是得到了什么样的允许,冷倾尘终于克制着偏了偏头,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极浅极浅的吻。

      因为夏日而使得两人的唇都有些干燥,冷倾尘不由用舌头舔了一下,却不想这让他更加无法自制,无法满足这样轻轻的触碰,想要更深地探究与接触。

      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大概是眼里充满了情|欲。

      他终只是抚了抚秋羽的脸颊,不敢再那样放任自己。就刚刚那一下,已经算是今年加冠的最好贺礼。

      他竟也开始害怕,如果刚刚秋羽惊醒,自己又究竟该怎样自圆其说。

      “不管怎样,都超过了伦常啊。”他帮秋羽理了理头发,自嘲地笑了笑,“冷烈说的没错,就算这样我还在心存希冀。”

      他颓然地闭上眼,依然抱着秋羽。一遍一遍回想刚刚自己的冲动,那是怎样的欢愉,以至于真的产生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样的愚蠢想法。

      最后,他还是小眯了一会儿,因为绕了远道,回到洛都已经接近午时。

      秋羽早就睡了一觉起来,照常地与冷倾尘打了招呼,而他只是闭着眼恩了一声。

      “阿尘,何必赶得这么急。其实等到今日再骑马回来也是不错的。”秋羽撩开马车上的布帘子,朝外面望去。他们已经到了郊外,不多时就能回到都城。

      “……”冷倾尘什么也没说,又恢复了以前一样的冷淡。

      秋羽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当做是他累了,也未多想。

      两人默默无言,直到最后,快要到达王府时,秋羽才开口:“怎么了,阿尘不是说难得肆意吗,为什么不给个痛快?”

      冷倾尘听得一怔,先下了马车,将秋羽郑重地以大礼搀扶下来:“皇上,到了。”

      两人的这一段旅途就这样而告终,秋羽只是长叹了口气,再未言及。

      回宫后的第一件事是沐浴,浮欢已经被安排好,因此当秋羽进去时,就发现自己专用的御池多了个人。

      “朕说过,不需要人服侍。”他不禁皱眉。

      浮欢微笑着,过来帮他宽衣。她的眼睛上已经蒙上了一层黑纱,整个人的精神也比十几天前好了很多。“作为皇上,却自始至终没有人服侍,太不像话了。”

      “你,”秋羽把话从脑中过了一转,也没找到合适的措辞。

      “而且这几天根本不能瞎跑,皇上还兴致勃勃地同冷亲王去登山,是很容易暴露的。”她暗指着秋羽这几天来了葵水。

      秋羽因而将头撇过去,“我知道。”

      看他难得别扭的神情,浮欢又温温地笑了。

      “以前家里收养过一个小妹妹,跟皇上颇像。”她舀起水,细细地帮他擦着身子,“只可惜她没皇上这样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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