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风の轨迹》赫莱森

56、第五十六章

　　出了医院，风间凌看到那个逆光中朝自己走来的男子，阳光仿佛追随着他高大的身影带来了炙热的温度，驱散了她心底的一丝丝寒意。同时，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涌上心头，这么完美的人真的存在于世间吗？不会真的是庄周梦蝶那样，这一切不过是她残留意识构造的梦境吧？
　　自嘲一笑，莫非还真的被藤原静雪的三言两语搅得乱了心神，开始疑神疑鬼起来，这可不符合风间凌的三观。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真实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不然迹部辰那个小鬼是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好吧，这个验证方法太邪恶太不纯洁了……
　　迹部景吾对风间凌走神的样子很不满，虽然她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总觉得似乎透过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人。这么想着的时候似乎身边刮起了阴风阵阵，等他下意识的拉了拉衣领才发现，引起他有这种感觉的是风间凌飘渺的眼神已经散去，开始实实在在盯着他了。
　　这种被眼镜蛇锁定的青蛙——太恶心的比喻了，本大爷才不是那么不华丽的生物。嗯，咳咳，这种生吞活剥犹如X光扫过全身的视线让他觉得自己就像被扒光了细细观察一样，即使她为自己的魅力而折服，也不能表现的这么——如狼似虎吧？
　　风间凌对于迹部景吾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感觉到奇怪，毕竟是旧情人遭此横祸，又赶上是宝贵的初恋，任何男人都会有种物是人非外加怜香惜玉的情绪。就是不知道大爷如果知道那位已经神经了该作何反应，直接掉头就走，默默深情凝视，趁机控诉她没眼光，或者是大方收留残障人士？呃，好像都挺不靠谱的。
　　“藤原静雪怎么样？”看吧，这就是所谓的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她不是你的良人，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呐
　　“情况不是很好，精神极其不稳定”出于人道主义精神，风间凌决定还是让他自己去面对现实，友情提醒还算到位吧？
　　“本大爷想听真话！”咦？莫非是迁怒她布下陷阱，这到底生的哪门子气？
　　“意思就是她疯了，彻底的”风间凌从善如流。
　　“哦？本大爷怎么觉得挺正常的？你们俩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大爷眯起眼语气不善。
　　“什……什么秘密？你说什么我不是很明白”风间凌心中小鹿乱撞，啊不对是心跳乱了节奏，脸上则很好的诠释了疑惑这个词的含义。
　　“本大爷跟她认识这么多年可没发现她有精神方面的问题”迹部景吾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强自镇定的小女人，回答之前眼神飘了那么一下绝对不是他眼花，“刚刚监控画面里你们聊得挺投机，也没看到她失控的样子，其中应该另有隐情吧？”
　　风间凌懊恼万分，自己居然一时失了警惕，幸好监控摄像头不能录音，不然她就惨了。警局的做法她能理解，怎么偏偏让迹部景吾看到了呢？那位的设定可是跟万年小学生侦探一样有双火眼金睛啊……
　　“藤原静雪只是被打了镇定剂而已，想知道我们聊了什么你自己去问就好了”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说的就是她吧，反正藤原静雪可以给他满意的答复，她就不越俎代庖了。
　　“你……总有一天本大爷会弄清楚的！”迹部大爷极其不淡定的样子让风间凌戏想，这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么？
　　“小紫苑，帮我查一下最近的入境名单，有什么可疑人物尽快报告给我”告别迹部景吾，风间凌即刻开始验证藤原静雪提供消息的可靠程度。
　　最近国际局势有些紧张，米国总是想方设法的挑起争端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军火商们活跃在各大战争地区，燃起的硝烟越多他们敛财的手段越毒辣。风险与报酬永远是成正比的，铤而走险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杀人放火也没少干。因此，婳玮这种人才绝对是他们最想拉拢的，得不到的解决办法便是——绝不让对手得到！
　　“婳玮，你现在在哪？”拨通电话，还好很快就接通了。
　　“我在等人，家族里的人，上次跟你说过的”婳玮有些犹豫，风间凌却放下了心，她是从来不撒谎的人，耳边传来的音乐声也证实了这一点。
　　“嗯，没事，你们好好聚一聚，最好是跟他们一起回去看看”这样就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生命安全也有了保障。
　　像墨家那种流传千年的门派一定占有一块风水宝地，不说门前布了什么八卦七星阵，天朝地大物博，人杰地灵，想从那么辽阔的范围里找一个人应该是极其浪费人力财力的，如果是住在深山老林里估计得作为终生事业来奋斗吧。
　　“……好，我会考虑的”
　　虽然未雨绸缪是好事，但神经兮兮就不好了，既然一切正常，她也不能像个老妈子那样操心来操心去，是时候该轻松一下了，休息够了再去面对下一场战斗才是明智之举。偷偷伸了个懒腰，风间凌决定回去睡个好觉，最近“殚精竭虑”的不会内分泌失调吧？
　　“大姐大，你让我注意的几个人没有出现……”
　　“是吗？挺好的，可能是我多虑了吧”风间凌打着哈哈，觉得自家柔软的床已经开始向她召唤了。
　　“不过，我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有几个初次来日本的外国人只有入境记录没有出境记录，并且还不是同一批，也就是说，他们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手冢紫苑严肃禀告。
　　风间凌一个激灵，她明白这组对比的意思，如果只是游客多逗留几日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关键是他们独来独往，不与外人有任何交往，消失之后也没有引起任何一方的注意，这样的特征，更像是杀手的作风！
　　难道婳玮骗了自己？如果她可以自己搞定也不至于要撒谎啊，她一向是个诚实的孩子，最听自己的话了。等等，想起一些容易被忽略的细节，如果她之前的那些行为是试探的话，自己的回应的确很容易产生误会。
　　也许她以为自己不被信任了，更严重的是也许她觉得自己被抛弃了！风间凌了解婳玮对自己忠实的心理，就像宠物特别是猫科类对主人有一种独占欲一样，她们高傲执着，敏感细腻，受到冷淡待遇的时候往往表现的若无其事，其实心里已经做好了挽回或是离开的打算。哪怕那些冷淡并不是真心的，无意的伤害最伤人，而她们又脆弱的不敢问一句原因，只怕那结果无法承受！
　　再打过去，里面机械循环的女声让风间凌烦躁不安，数次之后她放弃了。为什么自己总是事后诸葛亮呢？自省之后发现，安逸的生活让她变得迟钝了，就算她想过普通的生活，也要看条件允不允许，强求只会害了身边的人。
　　这件事之后再认真想想以后该走什么样的路吧，就算有迹部辰这个牵挂，迹部景吾结婚之后她也不能再干涉过多，或许她可以在其中找一个微妙的平衡，但也要不断尝试才行。坐以待毙导致了现在处处受制的局面，如果忍足仁王甚至紫苑的事件都不能让她清醒，下一次出现的就会是血的教训，她不想体验后悔莫及的感觉。
　　“小紫苑，赶快查一下婳玮的手机讯号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在哪里，我觉得有情况”
　　“了解！”
　　等一番排查后，风间凌马不停蹄的赶到了一个废弃的厂房，夜幕中那些破旧或空缺的门窗让它像一个张着大嘴的怪物，吞噬着所有擅闯者的灵魂。
　　凝气静息的摸进去，迅速却灵巧的脚步没有惊动那些栖息在附近树上的小生灵。或者说，它们已经被这里冲天的怨气所惊跑，因为还未靠近主建筑，风间凌就已经嗅到了里面浓重的血腥味。
　　奇怪的是，细心谨慎的查探一周，除了未散的罪恶味道，里面的打斗痕迹和血迹却被人用十分专业的手段完美掩盖了，如果不是同样熟悉这些手法的人很容易被蒙蔽。今夜过后，不会有人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风间凌心里一紧，凭这些发现根本推测不出孰胜孰负，但她还是祈祷，婳玮平时没有疏于练习，以她的拳脚应该不会轻易被制服。就算不敌也要尽量拖延，他们要的不是她的命，哪怕是漂洋过海她也会将自己的伙伴完好无缺的带回来！
　　顺着一些不易觉察的脚印，风间凌来到后山，因为树木比较茂密，难免留下一些拖动的痕迹。感觉到自己离目标越来越近，粗重的喘息近在耳边，似乎还夹带着一两句忿恨的低语，透过树叶，那道纤细的背影——是婳玮！
　　“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狠狠地铲着土，婳玮木然的重复着。
　　“是谁？”警觉的回头，风间凌脚下一个石块滚落下去，她也大大方方的显出身形，表示是自己人。
　　“凌，你怎么来了？”傻乎乎的问，婳玮的眼神显得有些呆滞。
　　“没事了没事了，赶紧埋好跟我回去吧……”风间凌展臂将她抱在怀里，不顾她往后缩的身子，却没发现婳玮闪动一下后又归为死寂的黑眸。
　　“噗”利刃穿透皮肉的声音格外瘆人，艳红迅速蔓延在腰间。
　　在那划破空气的波动到达之时，风间凌下意识的避了一下，因为对怀里的人毫无防备，距离基本是毫无间隙，这一下是怎么也躲不过去了。她只觉得腹部一凉，随后而来的剧痛也不是特别难以忍受，利器抽出后鲜血喷涌而出，溅上了婳玮苍白鬼魅的脸。
　　身体似乎有不自觉的抽搐，精力好像从伤口处一起泄了出去，四肢僵直，遍体生寒，眼前一阵阵的黑暗让风间凌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这样你就永远都不能离开我了……”风间凌想伸出手去触碰一下眼前女子的脸，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婳玮，腰间愈发大力的拥抱让血流得更快，举到半空中的手也垂落下来。
　　这就是临死前的感觉吗？灵魂嘶吼着想冲出体外，与上一次还未感觉到痛就陷入黑暗的经历不同，眼前似乎真的出现了摇晃的破碎的画面。想起藤原静雪的话，就这样也好，至少她不是凄惨的毫无颜面的死在敌人手里，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回去看一眼上一世的父母，这是她此生唯一的执念了。
　　“凌，凌，你不要死！为什么会这样？我怎么会伤了你？你起来啊，你告诉我为什么……”婳玮凄厉恐慌的声音飘飘荡荡的传进耳中。
　　嘴里流出一缕血沫，风间凌很想说别摇了，再摇真的死透了，但是纯靠意识显然无法完成如此简单的动作。工程学上说，人类的肌肉骨骼是最复杂的机械，往往只是一个细微的表情，却要上百块肌肉一起协作才能完成。
　　虽然她知道杀人的时候精神其实是封闭的，释放出动物的本能，遏制由文明与进化带来的良知，如此才能毫不留情的残杀自己的同类。婳玮现在的举动却更像是被人下了深度的暗示，只有特定点的刺激够大时才会触发，显然那个触发点好死不死就是自己。
　　艰难的睁开一条缝，婳玮已经由不可置信变成面如死灰了，手里抖抖索索握着沾着她的血的匕首，闭上眼似乎是准备“殉情”。
　　是谁教给她这么迂腐的道理？她并不怪婳玮的失手误伤，刚刚一瞬间想放弃的念头也被打散了，自己如果真的怎么样了，这个傻丫头还要不要活了？
　　一股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她移动了一下已经变得冰凉泛紫的手，触碰到了婳玮无力的左手，迷迷糊糊间看到她又惊又喜的丢掉凶器，便再也控制不住的坠入了一望无垠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