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Chapter 2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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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31 韬光养晦尤有尽
岁月如梭，转眼间，距离皇月岚带领众人离开京城已有两个月余。时值金秋九月，夏日里青翠欲滴的绿色逐渐被秋日象征丰收的金黄染透，高而远的天空碧蓝清澈，明朗的阳光不复夏的炎热，只有专属于秋天的清凉舒爽，飘荡在空气中的，是各种蔬果作物成熟的香气，惹人垂涎。
坐落在紫耀帝国西部的安隆城，原是西蜀国的京城，亦是所有江湖侠客们所追寻的圣地——武林盟的所在地。四国的统一并没有夺去这座城市应有的富饶繁华，宽阔的街道上，蓑衣斗笠、执刀佩剑的江湖人士仍旧和各种服饰身份的百姓混杂在一起，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原西蜀国权利的中心、建筑风格大气磅礴、装修布置奢华高档的堪比皇宫的武林盟的正厅里，一个紫发的绝色女子正舒适慵懒的半躺在铺着白虎皮的主位上，那姿态端的是惬意悠闲，她眼眸微眯状似假寐，但眼角流露出的暗紫色的精光却表明了她此刻的清醒。
秋风乍起，窗外的树木摇曳着枝条抖落满树金黄落叶，枝叶摩挲的沙沙声好似宏大乐章的序曲，帷幕拉开的前奏。一个黑衣女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正厅里，恭敬的单膝跪地，平板的汇报的语气里携着几许藏不住的急迫欣喜：“主子，昭阳城郊外发现军队秘密调动集结的迹象！”
“呵……东风起了。”如玫瑰花般艳丽的红唇微翘，略带邪魅的笑容有种嗜血的狂肆，皇月岚半躺着的姿势丝毫未变，但气质却因为这个笑容而和方才截然不同，凌厉骇人的压迫力宛如苏醒的猛虎孤狼，潜伏在激斗的暗影中，伺机露出獠牙，等待着扑上去将敌人撕成碎片的时机。
她施施然的站起身，迈着平和轻缓的脚步走到窗边，如瀑的紫色长发和身上华贵的紫色龙袍迎着从窗口吹入的瑟瑟秋风，飘扬出狂放不羁的高贵与霸气，清淡的声音却极具危险的攻击性：“重影，传朕旨意，各方加紧最后的准备工作，挂旗！”
跪在正厅中央低着头等候吩咐的重影，在皇月岚强大的气场中不自觉的抖了抖，但在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子是自己所效忠的主人而非敌人时，胸中激荡起的恐惧转变成难以抑制的壮志豪情，她高声答了句“是，主子”，身形一闪，就不见了踪迹。正厅恢复了刚才的静谧，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一个身着深紫色华服的男子步履稳健的从正厅通往后院的偏门处走了出来，他琥珀色的眼眸和胸前的琥珀吊坠交相辉映，闪烁着阳光般淡金色的华光，俊美的面容稍稍绷紧，透出潜藏在心中的几分隐忧。若有所思的注视着皇月岚的背影，他的眸光暗了暗，流露出些许的复杂难辨。
曾经的皇月岚，是一头沉睡的狮子，慵懒温和的外表之下蕴含着惊人无穷的力量，令人心生惧意不敢造次，但在多数情况下，她都是温柔可亲的，只有在被触及底线而激怒时，才会蓦然惊醒，爆发出骇然的气势与威慑力，而后在风平浪静中回归到最初的沉寂。
而自京城离开后的皇月岚，俨然是一头被唤醒的狮子，虽然看上去依旧懒散，但哪怕是最迟钝的人也能轻易的感受到她的举手投足间皆是锋芒毕露的锐利，令人望而生畏知难而退，她的每一次沉默都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酝酿着摧枯拉朽的破坏力，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见者臣服，那是属于帝王的气度。
譬如此时此刻，她沐浴在柔暖的秋光中，本该是一派祥和，但那光芒却像是从她体内迸射而出，是那么的刺眼，让他颓然觉得她是如此的陌生而遥不可及。记忆中赖在自己怀里偷懒不肯去批阅奏折的妹妹，已经成长为能够独自为他们撑起一片天地的妻主，他说不清自己究竟是遗憾多些，还是欣慰多些。
“在看什么呢？”无言的静默持续了片刻，皇月岚开口打断了皇夜澜的思绪。不意外她会发现自己的存在，皇夜澜没有回答，抬步朝皇月岚走过去，属于成熟男性的磁性的嗓音欲言又止的迟疑着，语气里带着忧虑和困惑：“你所等待的时机，已经到来了吗？你……有几分把握？”
并非是他忧思过重、少不更事，更不是不信任她的能力和决断，只是这次皇月岚韬光养晦的谋划与筹备背后的思虑和考量，他们之中竟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参悟透彻。一改之前逐步渗透的温和风格，如今的皇月岚行事狠辣，杀伐果决，不计成本，甚至不惜以江山百姓为棋子，将天下玩弄于鼓掌之间。
她的夫君许煦峰，他们的父后、母皇和兄弟姐妹，还有余雪瑶等朝廷重臣，一干和她密切相关的人的性命都还牢牢的掌握在郑倩柔的手中，她不思营救反倒如此这般大张旗鼓的公然和郑倩柔对抗，岂非是置他们的生死安危于不顾？
凝望着窗外的秋景没有回头，皇月岚伸手捻起一片落在窗框上的落叶，端详着枯黄叶片上错综复杂的叶脉纹路，忽然，她的紫眸划过一道凛冽暗光，手下微一用力，落叶便在她的掌心化作尘埃灰烬，不复存在，她幽幽的声音轻飘飘的，听在旁人耳中却是重如泰山：“失败者，势必当如此落叶！”
耳边听得皇月岚志在必得的宣言，那冷冽的声音字字句句如同坚冰，皇夜澜的脚步一顿，停在了几步几步开外。“……你变了。”目光自皇月岚的背影移向从她指间缝隙脱离的落叶碎片，皇夜澜沉吟叹息，“变得更像一位帝王了。”
以前的皇月岚，会将他们放在首位考虑，绝不会做出此等以他们的安危为赌注的冒险行为，哪怕因此背弃天下人也在所不惜。她亦不会说出这般决绝狠烈、不留余地的话，因为她的温柔，会给予所有的罪恶以宽恕的救赎。但这一切，恰恰不是一位帝王应该具备的品格，皇夜澜是明白这一点的。
皇夜澜不是单纯天真不谙世事的孩童，作为皇月岚的男人们里最为年长的人，他的思想比之其他人来要更为成熟些。曾经是中岳国的皇子还为了国家进行过和亲，漂泊的一年多也经历了许多，凡事会看的更长远全面，也更深刻。只是，对于皇月岚的变化，到底还是会有些失落的。
“……更无情了，是吗？”听见皇夜澜的评价，皇月岚自嘲的勾唇一笑，明月晗曾经的断言犹自回响在耳边，她正在成为他所期望的模样，却已是物是人非。稍稍侧过身，用眼角的余光瞥向那抹深紫色的身影，皇月岚淡淡的语气不含分毫的情绪，不辨喜怒：“那么，是以前的我好，还是现在的我好？”
不是不清楚他们的疑虑，只不过时机未到天机不可泄露，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确定他们是否会相信自己，等到适合的时候她自然会给他们解释清楚自己的用意。心态和作风的转变，她自己最了解不过了，可是她已经被逼到悬崖边，没有退路，除了一条路走到黑以外，别无他法。
爱人们的疏远，是她意料之中的后果，她没有讲清楚引起他们的误解，是她的错，自是不会怨他们的不理解。可是，当她看到他们不赞同的眼和下意识保持的距离，心仍是一阵阵的刺痛和恐慌。会不会因此失去他们？是不是上位者注定孤独？他们可曾知晓，她想要的，从来就不是那张龙椅宝座？
皇夜澜微怔，她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陌生和冷漠，但那雾气萦绕的紫眸里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却是来不及掩饰，全数落入了他的眼中。似乎由此触摸到了她藏在那片绝情的薄雾里的真心和柔情，皇夜澜心下一片了悟，困扰他们多时的惶惑瞬间消弭。
“都好。”释然的轻叹一声，语气温柔的回答了她的问题，皇夜澜踏前几步走到皇月岚的身边，伸展双臂将她揽入怀中，抬起手抚摸着她顺滑的紫发，凝视着她的紫眸，微笑一如往昔，带着纵容的宠溺，“你不仅仅是我们的妻主，更是天下人的女皇陛下。”
诚然，作为一名爱着她的男子，他固然希望，她只是他们的妻主，能够不顾一切的抛弃致使他们无法心意相通的包袱，卸下束缚自由的沉重枷锁，带领他们隐居山林不问世事，从此远离所有纷争缭乱，平静和睦的相守到老。
但作为一名皇族，他理解她的处境，她有着不得不背负的责任和使命，那是关乎天下百姓们一生、乃至千秋万代的幸福的神圣职责。紫耀帝国是因为她而统一的，如斯强盛更是她一手缔造出的神话，除了她，没有人有这样的凝聚力来维系这个国家的安定团结，没有人有这种能力来推动它的和平发展。
他们爱上的不是平凡女子，自然不能如愿的和她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因为她不只属于他们，更属于天下。从另一个角度来想，难道不正是因为她的不平凡，他们才会爱上她吗？无论她怎么变，对待他们的心意自始至终未曾改变，这就足够了。
不想将爱人们卷入这场不死不休的争斗，皇月岚已打定主意独自承受，让这个情形维持到一切了结。没想到，她低估了他们的影响力，一眼就被皇夜澜看穿了。收起满身的戾气，皇月岚抱紧了皇夜澜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闷闷的声音有种孩子般的脆弱：“哥哥，其实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伟大。”
当初踏上一统天下这条血雨腥风的不归路，是不想让违抗命运的报应在他们身上应验。心系天下苍生的福祸安危，只不过是为了给他们一个可以安宁生活的太平盛世。千里江山如画，在她心里亦比不过他们的嫣然一笑。
郑倩柔的才华谋略足以胜任帝王之职，若非她动了自己最珍视的人们而自己誓要她付出惨痛代价来偿还，就是将这大好河山拱手相让又何妨！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现在，因明月晗而觉醒的自己，势必要夺回属于那个理应属于她的位置，赢回她想要的，不惜一切代价。
“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更加爱你。”没有去反驳皇月岚的话，皇夜澜捧起她的脸，难得主动的在她的额头眉心，蜻蜓点水般的落下一个不掺杂丝毫情/欲的最怜惜的吻，琥珀色的眸子倒映着秋日的阳光，亮的炫目。
最无情是帝王家，她亦没能逃脱这个咒缚，因为她将所有的情，都给了他们。被这等风华绝代的女子放在心中疼着恋着爱着护着，他们怎能不爱她？有这样至情至性至善至美的人做帝王，又何尝不是天下苍生的福分？
“哥哥，你很少这么热情呐？”皇月岚忽然地痞流氓似的一笑，状似不满于他的浅吻，轻佻的勾住皇夜澜的脖颈，不由分说的堵住他的唇，还了一个缠绵悱恻的深吻。皇夜澜所熟悉的自信一点点自皇月岚的眼眸里流泻而出，韬光养晦尤有尽，是时候，看她凤霸九天，龙腾九霄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6章 Chapter 2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