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江山更爱美人》梅林香雪

212、Chapter 207

　　Chapter 207 咫尺天涯

　　气力已在转瞬间恢复了些许的郑倩柔运起轻功，几个纵跃，很快就逃的无影无踪了。皇月岚默默的收回目光，因愤怒而紧握的双手松开，弯下腰，把她逃跑时落下的明月晗的羽扇和许煦峰的腰带捡起来，拂去上面的灰尘，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垂下的眼眸里，深思的冷光和坚定的火光交织，变幻莫测。

　　这厢的打斗以郑倩柔重伤逃跑为结果暂时告一段落，那厢残局的处理也基本结束了。季墨渊冷静迅速的指挥着侍卫们将抓获的乱臣贼子押入地牢等候发落、清理干净尸首、安顿好伤员，待混乱不堪的局面稳定下来，他才长出一口气，走出了大殿。

　　方才皇月岚和郑倩柔打斗的时候，有意将她引到了大殿外空旷的广场上，以免伤及无辜，所以殿外发生的事情，季墨渊并不知晓。走出殿门，一眼就看见了满地刺目的鲜红色，季墨渊目光一紧，大步流星的走到愣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皇月岚旁边，担忧不已的上下打量着她：“云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季墨渊的声音将皇月岚陷入思考的神智拉回到现实之中，她摇了摇头，顺着季墨渊的视线望了望地上的鲜血，淡淡的开口，“那不是我的血，是郑倩柔的。抱歉，我没有预料到她会武功，而且武功不弱，被她逃了。”

　　“逃了？看情况她应该是受了重伤，你为何不派人去追？一定跑不远的。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季墨渊面色略沉，语气里带了丝丝责备的意味。“因为我的爱人们落到了郑倩柔的手里。她用他们的性命威胁我，我不得不放她走。”皇月岚的眸光闪着不知名的暗光，语气格外的平静。

　　“郑倩柔抓了你的爱人们？怎么会这样？！”季墨渊满脸的惊讶之色，微微瞪大了双眼，皱起眉，短暂的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考对策，然后安慰似的拍了拍皇月岚的肩膀，说道，“你不用担心，朕马上派大批人马帮你寻找他们，同时将郑倩柔缉拿归案。他们不会有事的。”

　　皇月岚在听完季墨渊的话后非但没有放下悬着的心，反倒突然噤声了，望着他的目光愈发的复杂，半晌，才稍微沉下声音，冷然的说道：“我从未说过，他们是在北冰国内被郑倩柔抓走的吧？那为什么你会如此肯定你的兵马能帮我找到人？你早就知道他们也在北冰国，对不对？”

　　虽然是问句，但皇月岚却是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的，眸光紧紧的锁定在季墨渊脸上，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神态变化，犀利的眼神似乎能够将他的所有想法看透，自然，故作镇定、面不改色的季墨渊黑眸里一闪而过的慌乱，没能逃过皇月岚的眼睛。

　　季墨渊的反应背后所蕴含的事实，令皇月岚的心登时凉了半截儿，一股苦涩的疼痛自内心深处缓慢的涌现出来，直至蔓延至全身，她身形微颤，唇角勾起嘲弄的弧度，嘲笑着天真的自己。自己还真是愚蠢的可以！

　　因为得知他怀上了自己的孩子，因为他的几句想开了、放下了的话，因为他表现出来的无助和忧虑，因为他看似潇洒放手的作为，她竟然就忘记了他之前对她的种种欺骗和隐瞒，再一次傻傻的选择了无条件的相信他！

　　自郑倩柔拿出明月晗和许煦峰的物件威胁她开始，皇月岚就一直在思考，明月晗等人如此隐秘的行踪，还有他们的身份，到底是如何被郑倩柔知道的？她绝对相信鸾音的办事能力和她对自己的忠心，不可能是她故意为之，所以，只可能是因为，有知情人士将消息透露给了郑倩柔。

　　而整件事里起到决定性证据作用的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泄密之人不仅仅知道他们的行踪，还知道她和他们的身份，以及他们和她之间的关系！否则，郑倩柔即使知道他们的行踪，也不会想到可以通过抓走他们来威胁她。

　　北冰国内，知道她紫耀帝国女皇的真实身份的人，就只有郑倩柔、鸾音和季墨渊三人。而这三人之中，有可能同时还知道和她有过接触的明月晗等人的身份、并且有能力得知他们的行踪的人，只有季墨渊。鸾音是在明月晗等人被送走后，才知道她的身份的，她也没有帮助郑倩柔害她的动机。

　　所有的证据，都表明了一个皇月岚不愿意相信的事实，是季墨渊将明月晗等人的行踪泄露给郑倩柔的。虽然她很想自欺欺人的认为，或许这一切和他无关，是郑倩柔自己调查得出的，但季墨渊刚才被她询问时的反应，却足以让她虚幻的希望破灭掉，若非做了亏心事，他根本无须慌乱心虚。

　　听到皇月岚的问题，看着她淡漠的表情，季墨渊有一瞬间的怔愣，无数的想法和念头飞快的从他的脑海里掠过，随后，他沉下了脸，稍稍提高了声音，用不悦的神情掩饰着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丝动摇：“你这是什么意思？在质问朕？怀疑朕？”

　　皇月岚一窒，受了打击般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仿佛不敢相信季墨渊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似的，紧紧的盯着他看了半天，久久无言。季墨渊话刚出口，就自知失言，有点懊恼的咬了咬唇，但高傲的扬起的头始终不肯低下。他是帝王，他做的一切都是对的，用不着给任何人道歉！

　　洞悉了季墨渊的想法，皇月岚的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各种各样的情感混杂在一起，在胸中激荡，无法辨别究竟是什么，无法知晓哪种多些、哪种少些。这些翻滚沸腾的感情逐渐冷却，再找不回最初的热烈，只余下令人心寒的冰凉，最终，连同残存的执念，一并被摒弃。

　　皇月岚脸上的所有表情慢慢敛起，像是收拢花瓣的花朵，把柔软的心包裹了起来，眼眸恢复了最初和季墨渊相遇时的清明，心湖不再为他漾起波澜。抱拳恭敬的俯身一礼，皇月岚不卑不亢的态度，一如初见时的疏离有礼，语气平静：“臣妾岂敢质问皇上？既然叛乱已平，请容臣妾告退！”

　　一声“皇上”一声“臣妾”，将两颗本就因为诸多原因而无法靠近的心彻底隔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皇月岚语毕，没有等季墨渊的回答，便已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步一步的拉大，大到即使伸直手臂，也无法触及对方的衣角、感受彼此的温度。

　　明明曾与你同床共枕，明明曾与你亲密无间，明明再无一人、能如我这般离你这么近，可为什么，分明你近在咫尺，却如同远在天涯？我那么努力的想越过这遥远的距离，靠近你，可你回报我的，却是一次次的利用，一次次的隐瞒，一次次的欺骗。

　　并非是我想要离开你，而是你紧紧的闭合着自己的心门，任凭我如何叩击都不肯敞开一个缝隙，一次又一次的将试图接近你的我推开，阻止我看清你隐藏在表象之下的真情。但我尝试过，所以即便是失败亦无遗憾。事到如今，我只好如你所愿，消失在你的世界中，从此你我形同陌路、咫尺天涯。

　　皇月岚的话让季墨渊心头一震，下意识的伸出去想拉住她的手僵在半空，季墨渊的唇隐隐泛起用力的青白色，他不甘心的握紧了拳头，然而抓住的，只有不断的从手指的缝隙中流出的空气，和她毫不留恋的远去的残影。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否也像这样，越是握紧越是流失，直到只余下虚幻的影像？

　　不！我是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你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会把你留在我身边！我是北冰国的皇帝，没有什么能够逃离我的掌控！季墨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黑眸里茫然无措的挣扎已然消失，只余下一片幽暗，在深邃的眼底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