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江山更爱美人》梅林香雪

207、Chapter 202

　　Chapter 202 谁是谁的抉择

　　随着季墨渊的身影离开皇月岚的视线，她收回追随着的目光，深深的叹了口气。原本是打算在帮助季墨渊扳倒郑倩柔为染歌报仇后再离开的，可是望着他萧索寂寥的背影，她犹豫了。在他已知晓自己无论留多久最终还是会离开的现在，多留哪怕一刻是不是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墨渊，我该如何抉择？如果即刻离开，是否能够减轻我带给你的伤痛？“娘娘，您可以回去了。”狱长凑到皇月岚面前，把刚才就没有落锁的牢房门彻底敞开，恭敬的俯身一礼，出声打断了皇月岚的思绪。“谢谢你的关照了。”皇月岚礼貌的道了句谢，迈开脚步离开了一夜之间改变了现状的地牢牢房。

　　天已大亮。晴朗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春天的阳光并不炎热，却因为毫无遮掩而稍稍有些刺眼。在地牢里呆了一整夜的皇月岚刚走出大门时，还有点不适应这样的光线，她微微眯起眼睛，抬起手遮挡住了晃眼的阳光。

　　“皇上！您怎么了？！”突然，暮庭的惊呼声在背后响起，皇月岚下意识的扭头循声看去，恰巧看见已朝着和流云阁在相反方向上的御书房走出一段距离的季墨渊昏倒在地，暮庭有点吃力的扶着他，手忙脚乱的摇晃着他，不停的呼喊。

　　墨渊，不要这样吓我！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紧紧的攥了一下，皇月岚在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之前，已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季墨渊身边，打横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吩咐由于事出突然而呆愣住的暮庭速去寻太医来，然后运起轻功，直奔季墨渊的寝宫而去。

　　*********

　　北冰国皇宫。皇帝寝宫。

　　几根粗大的红木圆柱撑起了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金碧辉煌的装潢比起华丽的坤宁宫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奢华的摆设彰显着宫殿主人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利。宫殿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硕大的龙床，金黄色的薄纱床帐围在四周，只留出一道缝隙，若隐若现的遮掩着里面的风景。

　　暮庭站在龙床的床尾稍远的地方，来来回回的兜着圈子，时不时朝床的方向张望一下，满脸焦急担忧。仍然是昨夜装束、身上的伤都未来得及处理的皇月岚斜斜的靠着床头站着，面色凝重的注视着半跪在地上为季墨渊把脉的黄靖易。

　　整个宫殿的气氛因为皇上昏倒而紧绷，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够听见，直到黄靖易收回手，站起身，把自己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放回随身携带的医药箱，皇月岚才瞥了一眼仍没有苏醒的季墨渊，观察着黄靖易的神色，开口询问道：“黄太医，皇上为何会晕倒？”

　　“恭喜娘娘！皇上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黄靖易拱手恭敬的一礼，眉开眼笑的宣布道，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方才的晕倒只是因为皇上近日操劳过度，动了胎气，并无大碍。待微臣开几副养神安胎的药于皇上服下即可。暮庭总管请随微臣去为皇上抓药吧。”

　　暮庭还处于愣神的状态中，被黄靖易点到名字时猛地一个激灵，马上高声应了一句“是”，咧开嘴笑的比自己怀孕还开心，朝皇月岚行了一礼，又暧昧的看了季墨渊一眼后，一路小跑着跟上黄靖易，离开了寝宫。

　　有了身孕？！直到寝宫里只剩下皇月岚和季墨渊两个人时，皇月岚才逐渐消化这个事实，从巨大的“惊喜”中找回自己的神智。刚才在等待黄靖易赶来前她也为季墨渊号过脉，探出了喜脉，但是当时还没有“这个时空是男子生育”的概念，所以只当是自己把错了脉，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怀孕了吗……”季墨渊略有些虚弱的声音从床帐里传出来，皇月岚掀起床帐，扶着苏醒过来的季墨渊坐起来，让他倚靠着床头，默默的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询问。季墨渊用手隔着被子轻轻的按在小腹上，神情似是有着初为人父的喜悦，又暗藏着难以名状的悲伤，令皇月岚刹那间心痛如绞。

　　两个月……算算时间，这个孩子应该是在新年前后怀上的，恐怕就是新年宴会当晚种下的果，是她的孩子。真是天意弄人啊，为什么苍天要如此戏弄他们，偏偏在她下定决心要彻底的离开季墨渊的时候，让她得知他怀上了她的孩子！

　　“如此甚好。”两人皆是久久无言，半晌，季墨渊率先开口打破了一片寂静沉默，他抬眼看向皇月岚，微微勾起唇角扯出一个比哭泣更苦涩的笑容，抚摸着小腹的手缓慢而温柔，像是在呵护最珍视的宝物，“这样在你离开后，朕还能留个念想，有个人陪。”

　　这是你的抉择吗？即使我离开，你仍然想留着这个孩子，是因为，他是我的孩子？“墨渊，我……”最后的“不走”二字已冲动的滑到嘴边，在即将冲口而出时悬崖勒马，被理智即时回归的皇月岚生生的强迫自己吞了回去。

　　她不能不走，绝对不能，她的父母亲人，她的国家臣民，还有她的爱人们，都在望眼欲穿的等着她回去，她不能留在这里，那会负了他们所有人。可是，迄今为止唯一和她血脉相连的孩子怎么办？无论她和季墨渊之间发生什么，孩子永远是无辜的，她要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母亲吗？就像……曾经的她。

　　皇月岚咬了咬唇，不自觉的握紧的双拳里，指甲深深的刺入掌心，丝丝的痛无法缓解满心的挣扎无奈，她从未如此的优柔寡断，拿不定主意。令她动摇的不仅仅是这个孩子，还有季墨渊的态度。若是他像之前那样强硬的试图占有她，她反倒能够狠心离开，现在这样潇洒放手的他，让她如何放手？

　　“只是……”季墨渊压低了声音再度开口，烦恼的颦起眉，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使得陷入自己思绪的皇月岚回过神来，关切的望着他，“朕生产之时，便是皇后摄政之日，而且……”

　　季墨渊的话没有说完，但皇月岚已经明白了他担忧的事情。朝堂风云变幻，一着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她同为一国之帝何尝不明白。季墨渊必须想方设法在生产前除掉郑倩柔，否则她就会在他无法处理朝政的时候借机掌权，那样他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会前功尽弃。

　　而且，更有甚者，这个孩子作为季墨渊的长子，在男子称帝的北冰国，即使是男孩也是不二的太子人选，慕流云离开后，无人抚养的孩子势必要过继给皇后郑倩柔，到那时郑倩柔就成为了太子的母亲，未来的太后。她的势力进一步加大不说，立太子后一旦季墨渊出事，北冰国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她真的要把这样的季墨渊丢下回国，让他独自一个人怀着她的孩子，去面对这复杂多变的景况，面对日后动荡不安的朝堂，面对随之而来的诸多危险吗？她真的要让她的孩子一出生就失去生身母亲，还要由郑倩柔抚养长大吗？这样的放手，她……做不到！

　　“墨渊，我有个问题想问你。”皇月岚忽然俯下身逼近季墨渊，把他额前的碎发拨到脑后，双手捧着他的脸不容他逃开，紫眸紧紧的窥视着他眼底的感情，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郑重的问道，“告诉我，现在，在你的心里，我和你的天下，哪个更重要？”

　　墨渊，我无法做出抉择，只能将选择权交给你。只要你说我比你的天下更重要，之前的一切一笔勾销，我会不顾一切的带着你和我们的孩子一起回紫耀帝国，完成一统天下的使命。如果你以失去我为代价，仍选择了天下，我就放弃使命，替你守住北冰国这片天，为你铲除一切对你不利的因素。

　　季墨渊一怔，细密微卷的睫毛如蝉翼般轻轻的颤动了一下，垂下了眼睛，沉默着一语未发，亦没有回答皇月岚的问题。“好吧，我知道你的答案了。”徘徊彷徨的心因为季墨渊的决定而做出了自己的抉择，皇月岚深呼吸一口，淡然的说道，“下旨封云贵妃为皇后。”

　　没有回答，也许并不代表季墨渊觉得他的天下比皇月岚更重要，但至少能够说明，他不觉得自己比天下更重要。这足以帮助她做出选择了。明明是早已预料到的结果，可为什么她还是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她到底是在期待些什么？

　　“你好好休息，我先去整理一下自己再来看你。”扬起温柔的微笑，皇月岚在季墨渊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温声嘱咐了一句后，没有等季墨渊同意就自顾自的走了。头也不回的离开的皇月岚没有注意到，一抹幽暗的精光迅速划过望着她离去背影的季墨渊的黑眸，隐没在深邃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