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江山更爱美人》梅林香雪

13、Chapter 12

　　Chapter 12 养病的日子

　　第二天清晨。

　　婉转动听的鸟叫声唤醒了熟睡的皇月岚。皇月岚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就这么在凌清风怀里睡着了。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他的怀抱很舒服，甚至让她忘记了浑身的痛。

　　细细的端详身旁的人淡泊如山水水墨画的眉眼，皇月岚的紫眸里充满了怜惜。也许是注视的目光太过强烈，凌清风也自熟睡中醒来。

　　“嗨！清风，早呀！”皇月岚笑眯眯的打着招呼。刚刚醒来的淡绿眼眸还透着一丝迷茫，听见皇月岚的话才蓦然清醒，发现自己正结结实实的抱着对方。

　　凌清风已远离尘世多年，性别意识比常人要弱的多，但他还是本能的一惊，赶紧松开手，将她丢下。动作快的如同一阵风，倒让皇月岚有些微的反应迟钝。等她回过神来，抱着她睡了一夜的凌清风已然下床，背对着她让她看不出神色。

　　“那个……我……对不起……”支支吾吾的声音泄漏了他的羞窘。他昨晚的举动对男子来说已不仅是失礼了，而是伤风败俗。医者的身份和隐居的生活早已淡化了他的礼教意识，但这样的接触实在是与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和。

　　非常满意凌清风有了淡漠以外的神色，皇月岚夸张的惊呼起来：“哎呀，你弄痛我了。”忆起刚才粗鲁的举动，凌清风赶紧回身，却看见前一刻还痛叫的人正邪邪的笑着，自知被骗，丢下一句“我去准备早饭”就离开了，怎么看都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皇月岚玩味的勾起唇角，看来养病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再进来的凌清风已与初见时无异，仍旧是那副淡泊得好像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神色，只是看着皇月岚的浅绿色眸底漾出极浅的涟漪。他知道，是她任由他昨晚失礼的抱着她，是她用自己本来就不高的体温温暖了他，是她出声安慰了最无助的他，是她让他睡了几年来最安稳的觉。

　　皇月岚愁眉苦脸的盯着凌清风手中的早饭，很有不吃的冲动，虽然她知道自己正在恢复期间。“清风，我什么时候能下地？”皇月岚可怜兮兮的问道。她的模样让凌清风心神一荡，忽然起了捉弄的心，淡然道：“一个月痊愈。”他可没骗她啊，只是隐瞒了一些事实再顺便把话说得模糊一点而已。

　　就是说自己还要忍受这难吃到极点的饭一个月？上帝啊，还不如让我死了！皇月岚不疑有他，满脸不愿，心里已经开始哀叹自己悲惨的生涯了。

　　吃过早饭，凌清风又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示意她喝下。“清风，不喝行不行？”皇月岚讨好的笑着，刚被早饭折磨过的胃抗议起来，光看那药的颜色就知道好喝不了。凌清风语气淡淡的：“行，如果你不想痊愈。”说着就要把药端走。

　　“哎，我喝还不行嘛！”闻言，皇月岚哀叹一声，抢过凌清风手里的碗，一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满嘴苦味的皱起了眉。

　　凌清风见她如此，伸手递过来几颗红艳艳的果子。“这是什么？”皇月岚好奇的接过，用眼神询问凌清风，见他点头，将果子放入嘴里。轻轻一咬，果子里甜而不腻的汁液流出，将苦味完全掩盖。

　　“蜜果。”凌清风解释道，却没有告诉她这种果子好吃却很难采。不过他不说，皇月岚也能够猜到，都说樱桃好吃树难栽，这么好吃的果子自然也不会容易取得。心里泛起如蜜果一般的甜美，皇月岚隐下感谢的话没有说，却是在心底写上了凌清风的名字。

　　喝过药，凌清风嘱咐了一句，背起药筐出门采药去了。目送那淡绿的身影消失在远方，皇月岚才百无聊赖的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今日的她比起昨天来已好了很多，虽然仍是不能下床，但手脚小幅度的动动已不痛了。

　　这些都是他平日里看的医书，怕她独自呆着无聊才拿来给她看的。书有些泛黄看起来就很有年头，虽旧但却被保护的很好，想必也是他的心爱之物。而他却愿意拿给她看。想到这里，皇月岚不经意的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这凌清风看似淡泊的不关心任何事情，但却有一颗细腻的心。

　　同样有这样细致入微的心思的还有一人啊。皇月岚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遮着面纱的温柔男子的模样，澈，是不是以为她死了呢？还有那个一直对她保存着一份警惕的忠心耿耿的无情，会不会为她掉眼泪？她坏心眼儿的想象着两人痛哭的模样，心底那些微的痛愈发难以忽略。

　　云儿，皇姐姐可没有丢下你，要乖乖等我哦！最后想起那早已当成妹妹的可爱少女，皇月岚叹息一声，将注意力专注在手中的书上。

　　采药归来的凌清风看见皇月岚津津有味看着书，甚至没有注意到他进来，心情莫名其妙的变好，看来他不在时她也不会太闷。

　　直到他放下药筐弄出声响，才让皇月岚从书中抬起头来。“回来啦？”皇月岚绝美的脸上绽放出温暖的笑容，竟让凌清风也愣了一下。“采了些什么药呢？给我看看。”皇月岚研究了一上午的医书，那些书勾起了她对医学的兴趣，把好奇的目光落在了凌清风的药筐上。

　　“你懂？”凌清风不太相信的反问道。“当然懂，你这几本医书上的内容我都会。”皇月岚顽皮的眨眨眼，指指凌清风放在床边的书。凌清风淡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而后转为疑惑，最后归于最初的淡泊平静。

　　他将药筐放在床边，让她能看到里面的各种草药。皇月岚仔细的看起来，这个时空的草药和地球上的基本相似，那医书上记载的病症和解决方法也和她知道的如出一辙。而凌清风显然也是极懂医术的，那满满一筐花花草草没有一株是无用的，有毒无毒使用得当均可入药。

　　一谈到医术，凌清风虽仍是一脸的淡泊，但淡绿色的眼眸里却也有藏不住的兴致。匆匆吃过午饭，两人兴致勃勃地讨论起各种草药的药性和用途，皇月岚能给凌清风提供一些地球上的先进用法，而交谈过程中又发觉自己比起凌清风来懂得实在是太少了。

　　一番长谈下来，两人都获益匪浅，直到火红的晚霞将屋内的竹子映成橙红色，两人方才发现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凌清风望望有些困倦懒懒的闭目浅眠的皇月岚，有种不知名的情感在心里缓缓发芽。

　　这两天说的话，几乎是他二十年的生命里最多的。在这山崖下的隐居生活让他无欲无求，除了医术对任何事都没有兴趣，不过现在，对眼前这绝美的女子，他开始产生兴趣了。而且，有人陪伴的感觉，真好。体会到了两个人在一起的快乐，才发觉以前那十年的隐居生活是多么的寂寞难耐，他一刻也不想重温了。

　　“再吃点。”凌清风手里拿着筷子夹着菜，脸上仍是淡淡的表情，声音也听不出情绪。皇月岚看着坚定地举在她面前的菜，赶紧回绝：“我吃饱啦嘛。”凌清风没有说话，饭菜又往前送了送。皇月岚无奈，只能咬牙吃下难吃的菜。

　　其实她的手可以动了，但凌清风却执意要喂她，恐怕也是看出她不喜欢这些菜，自己吃肯定吃不了多少。看着她在自己半强迫下又吃了一些，凌清风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他一直都没有发现，从皇月岚醒来开始，他的心情就一直很好。

　　“清风，你在此隐居多少年了？又是为什么要隐居呢？”看着凌清风又在床外侧躺了下来，睡不着的皇月岚随口问到。闻言，那修长的淡绿色身躯微微一颤，半晌才低低的回答道：“十年。”皇月岚敏感的发现了他的不寻常，忙道：“我随便问问，不想回答也行。”

　　皇月岚的一点点体贴就让十年未感受过温情的凌清风眼睛有些酸涩，那一刻，什么礼教全被他抛在脑后，他忽然很想念昨晚令他安心的怀抱。于是他转过背对着她的身子，连被子一起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胸前。皇月岚的身上有着那种让人安定的气息，凌清风深深地吸气，闷闷地声音从皇月岚的怀里传出来。

　　“不，我想说。因为你是我十年来遇到的第一个人。因为我淡绿色的眼眸，从小就被人骂做‘妖怪’，没有孩子愿意跟我一起玩。我的父母也因此受到很多奚落，也许终归是受不了了吧，十年前，我十岁那年，他们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闭上眼睛，往事历历在目，原以为这么多年了自己早已忘怀，没想到提起来仍会让心痛蔓延。但那怀抱却给了他一种莫名的力量，让他有勇气吐露自己埋藏在心底十年的心事。

　　“谁说清风是妖怪呀！妖怪会救人吗？清风要是妖怪那我是什么？妖怪头子吗？我就很喜欢清风那双眼睛啊！他们不懂得欣赏美是他们的眼神有问题，干嘛怪到我们清风头上。”皇月岚语气轻松地说着，手上却小心翼翼的抱住凌清风微冷的身子，怜惜的轻抚他柔顺的黑发。

　　在开发的现代尚且会引起议论，更何况在这异时空的古代？异于常人的苦，她再清楚不过了。

　　埋头在皇月岚怀里的凌清风心里泛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双眼再难以抑制的灼热起来。是的，眼前这个女子比他还要特别，一定能懂他的心情，她对他的眸色也从来没有问过一句、露出过一个厌恶的眼神，她是第一个真心待他的人。

　　他们就这么抱着，不动，也不说话。直到皇月岚怀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才微微叹了一口气。怎么办，才短短一天的相处，似乎就没法这么丢下他自己离开了。她和他相同又不同，她比他幸福多了，至少还有师父的疼爱，还有现代开放的观念，到后来还有师父传授的易容术。

　　可他呢？什么也没有。十年来都是一个人过，只能与花草鸟兽风月为伴，心里该会是多么的寂寥？自己怎能让他尝过有人陪伴的滋味后再回到那种孤独的生活里？心底某处隐隐的疼了起来，越来越清晰明显，皇月岚又叹了一口气，低声喃喃道：“对不起，清风，我必须离开。”

　　不过，我想让你跟我一起离开。隐下后半句冲动的话没有说出口，闻着凌清风身上犹带着的青草泥土的气息，皇月岚也闭上了眼睛。细心如她当然注意到了怀抱里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

　　夜已深，静的似乎能听见屋内两人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