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十章（补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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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帐篷前和裴幻风大眼瞪小眼看了许久，杨昙雪才想起来蹲下身摸卿叶海的额头。这一摸，却是一惊：“哇，这么烫！”扭头看了裴幻风一眼，“喂，还愣着做什么？来搭把手啊。”
被点到名的裴幻风无奈扶额：“你内力深厚，难道就抱不动一个成年男子？”
杨昙雪瞪着眼：“男女授受不亲啊！”
裴幻风又扶额，你刚才摸人额头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男女授受不亲？
腹诽归腹诽，妻管严的裴幻风还是扛起卿叶海进了帐篷，绕过屏风将他放在了榻上。
一直蜷缩在屏风一角的卫修见状赶紧爬了起来，一脸紧张地瞪着裴幻风杨昙雪二人：“你们对叶海做了什么？”
杨昙雪无奈地耸耸肩：“我们可没对他做什么，是他身体太弱，一推就倒了。”
“胡说，叶海的身体那么好，怎么会一推就倒？”
“……”杨昙雪无奈地扶额，“关于这个问题，我建议你先摸摸他的额头。”说完便拉过了卿叶海的手。
卫修不依不饶：“喂，你又在干什么！我告诉你，别想占叶海的便宜！”
杨昙雪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抱歉，我是医生，我要帮他诊脉开药，请问不碰他的手我要怎么诊断？”
卫修干笑：“啊哈……是，是这样吗……”
杨昙雪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转回去搭上了卿叶海的手腕，兀自开声道：“夏天弦说卫公子乃是花花公子，处处留情，但依小女子之见，处处留情倒是有几分可信，但花心多情，那倒未必。”
卫修一怔：“何以见得？”
杨昙雪微微一笑：“因为卫公子早已心有所属，不是吗？”
“胡，胡说！”
微微抬眼，杨昙雪移开搭在卿叶海脉搏上的手，挽起两边的袖子，招手喊道：“裴幻风，帮我拿纸笔来，我要写方子。”
卫修见状赶紧殷勤道：“还是我去找吧，我对这里比较熟。”说完转身便跑去找纸笔了。
杨昙雪挑了挑眉，心说我可不是就想让你去找么，谁知道你把纸笔放在什么地方了啊。
纸笔很快被递到了杨昙雪的手上，杨昙雪提笔沾了些墨水，字迹龙飞凤舞，漂亮的一张药方一挥而就。裴幻风站在她身边瞧着她落笔的爽利模样，却突然想起一件事。
一件要命的大事。
药方子刚写完，杨昙雪便被裴幻风拎着衣领直接提出了帐篷。
“喂喂喂我还要去熬药！”
“那点破事儿你就交给随军的王大夫吧，再不济交给司空谷也成，我这里还有些事，你跟我来。”裴幻风拖着她进了自己的帐篷，将一管狼毫交到她手上，“帮我写一封信。”
杨昙雪却是无奈道：“你写你的信，拉上我搅和什么？”
裴幻风伸出手，手心有一条浅浅的伤痕，微笑道：“今天和司空谷一同去校场练武，不留神被长枪割到了手，你让我如何写信？”
杨昙雪轻轻地抚摸着那道伤痕，目光中有几分心痛，又有几分疑惑：“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司空谷也真是……不过话说回来，司空谷不是打不赢你么？”
“……”裴幻风痛心疾首地吐出真相，“手贱试用长枪时割到的。”
远处，正在苦逼为不认识的卿叶海熬药的司空谷膝盖上中了一箭，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一边听裴幻风口述书信的内容，杨昙雪落笔时却轻轻笑将起来：“呐，我说，连把夏天弦放走了这样的事情都写在信里面，真的不怕他们泄露出去么？如果传开了去……太子殿下私自放了敌国皇子这种事情……可是会落人口实呢。”
裴幻风托着下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谢安南他有分寸，不会到处乱说的。”顿了顿，继续道，“接着写……助八皇子殿下登上皇位。”
杨昙雪一惊，手中的毛笔一颤，在纸上染出豆大的墨迹，手下的宣纸花了一片，揉了揉将纸团丢在一边，震惊地抬起头来：“这又是怎么说？”
却见对面的人从容起身，绕过书桌走到杨昙雪背后，手臂轻轻揽在杨昙雪的腰上：“难不成……阿雪真的甘愿让我登基为帝，坐拥后宫三千么？”
杨昙雪狠狠地捏了捏他的手，回头瞪他一眼：“你敢！”
“嘶……”裴幻风倒抽了一口气，“你捏到我的伤口了……”
杨昙雪便放了手，毫无诚意地道歉：“啊，那，真的对不起。”
“……”裴幻风揉了揉她的发顶，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就按照我说的去写吧。”
写好给谢安南的信之后，杨昙雪就借口要去帮忙煎药溜去看卿叶海和卫修了。
裴幻风轻轻吹干了纸上的墨迹，将柔软的宣纸折了折塞进一个信封里，然后又摊开了一张纸。
她暂时离开一下……也是好事吧。
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知道……虽然他的的确确是左撇子，但右手也是可以写字的。
所以即便伤了左手，右手也可以写信。
不过也许……他什么都可以告诉他，独独这件事情，却是万万不能。
摊开宣纸，右手执起狼毫，漂亮的柳体迅速地在纸上挥洒开来。
“军中若有什么变故，立刻来信询问杨昙雪的意见。昙雪的笔迹已另附，收到信后定要妥善保管。”
寥寥几行字，却似乎交待后事一般的口吻。
“流影。”裴幻风淡淡出声，一个黑色的影子从营帐外游龙般窜了进来，躬身跪在地上，又微微抬起了头，竟是观月楼里才貌双全的花魁，柳芊芊。
“但凭公子吩咐。”柳芊芊拱了拱手，紧身的夜行衣将窈窕的线条完美地勾勒出来，但是面前的男人却不为所动。
“快马加鞭，把这封信，用最快的速度交到谢安南手上。”裴幻风递过一封信，沉吟了半天，又道，“如果我出了什么事……就速速去找谢安南，听他的吩咐。”
“是。”
正当柳芊芊打算退出去的时候，裴幻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了柳芊芊。
“流影啊……如果我没记错，自从你帮我在观月楼打听消息开始，已经过了五年了吧？”裴幻风温柔地笑了笑，“我都已经快记不清当初那个单纯天真的少女了呢。”
柳芊芊似乎一时对裴幻风的温柔感到不太适应，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若不是当年公子的搭救，流影如今仍是贱奴一名……如果算上公子将流影从那恶霸的手中救出来后教授流影琴棋书画的两年时光，流影已经在公子身边待了七年了。”
“七年了啊……原来都这么久了啊……”裴幻风轻轻叹了口气，“流影，你今年几岁了？”
“回公子的话，流影今年十月初七就要满二十一了。”
“二十一啊……不再是小丫头，已经是大姑娘了呢……”裴幻风背着手转过身去，站了许久，直到柳芊芊都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却突然说了一句话。
“等和西宁的这场仗打完，就找户好人家，风风光光地嫁了吧，总呆在我身边……也不是个尽头。”裴幻风闭了闭眼，“这么多年来把你们留在我身边……也是我辜负了你们。”
柳芊芊惶恐地跪下：“公子，流影愿意一辈子跟随公子，只要公子别嫌弃流影！”
裴幻风笑了笑，转过身来，道：“不必。”
后来，柳芊芊花了很长的时间去研究裴幻风这句“不必”的意思，但也是直到再次见到杨昙雪，才明白裴幻风这句话的意思。
裴幻风说不必，只是因为他不再需要他们，如今他所需要的，统共不过一个杨昙雪。
在杨昙雪开的药方以及卫修的悉心照料下，卿叶海的风寒也好了个八九十分。
说到卫修，卿叶海当初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温柔的卫修。
看到卫修温柔地捧来药碗喂他喝药的时候，卿叶海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一定是我起床的方式不对！我家的卫修哪里有这么温柔啊！=口=”
卫修是知道他的，一旦生病了，脾气就不好。脾气不好呢，就要哄——所以屁颠屁颠地就从城里买了冰糖葫芦回来合着药喂给他。
卿叶海：“……”他都多少岁了还吃冰糖葫芦？来点靠谱的成吗？
好歹卫修终于有和好的意思，卿叶海再是不满也不能表现在脸上，便听话地咽了下去。
天知道他想吃的根本不是冰糖葫芦，是他家卫修长得跟冰糖葫芦一个颜色的……咳咳。
围观了全过程的杨昙雪表示，这一对真是她活了这么多年所见过的最二最白痴的一对……
算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这边卿叶海一边养病一边和卫修“培养感情”，那边柳芊芊快马加鞭，却已经到达了谢府门口。
谢安南拆开信之后沉默了半天。
他依稀记得和裴幻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人脸上的意气风发。
“谢安南是么？你的话语和你的文章一样，言简意赅。”
当初，裴幻风才七岁，稚嫩的脸庞上却是一脸世故成熟的表情，话虽不多，却字字诛心。
“很惊讶我能认出你来？”裴幻风笑了，“我相信你能够通过选试的，别让我失望哦。”
第二次见面，裴幻风便开门见山地说明了自己想招揽他的意图。
“谢安南，你可愿为我办事？”裴幻风挑起眉，“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虽然我年纪小，可是却比不得我那些哥哥好糊弄。你一旦答应了我，便是一辈子的事情，直到——新帝登基。”
那时的裴幻风并没有说“直到我登基为帝”，而是说“直到新帝登基”。谢安南心中“咯噔”一声，难道……这一切是裴幻风早就打算好的？
在亲手所写的书信里面，裴幻风更是提到如果军中出现变故，就去信询问杨昙雪的意见……可是，裴幻风那么老谋深算的人，又如何需要征询杨昙雪的意见？除非……
谢安南突然想起裴幻风曾对他说过的话：“安南，吃了这杯酒，你就只能听我的吩咐了，知道吗？除非——”
缓缓合上眼睛，似乎是不愿意回想似的，谢安南猛地皱起眉头。
除非——我死了。
作者有话说第87章 第十章（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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