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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02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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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牧一倒,房子中诸人都乱了手脚,王管事跪在州牧身边,想要拔去州牧眉弓处的小芽,可刚揪了一把,就把州牧给疼醒了。州牧一把拍开王管事的手,恼道:“你想疼死我吗?!唉哟!”
宗蓝不慌不忙地走近州牧,手心在他的眉骨上一抚,那株小芽便由绿变黄,枯死掉落,州牧的皮肤也慢慢愈合,没有任何异常。
州牧不可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大呼:“道长好神通啊!”
宗蓝哭笑不得道:“大人还是与屋内的诸人都退出去吧,我好放开手脚捉妖。”
州牧扶着王管事的手爬起来,忙不迭应道:“好,我们立刻出去!对了,道长,”他紧张地指了指屋内角落的那个绣架,“据那寿衣铺子的女掌柜说,小女已经被那妖怪变成了这副绣架,敢问道长,是否是真的?”
宗蓝“咦”了一声,走近几步,嗅了嗅绣架周遭的气味,果然带了细微的女子香,他不禁问州牧:“那女掌柜当真这样说?”
州牧大力点头:“是!她并说要好生看护那绣架,若运气好的话,小女或可捡回条性命!”
宗蓝又走近绣架一步,轻道了声“冒犯小姐了”,然后伸手触上了绣架与绣架上绷着的绣面。宗蓝自入道门起便一直洁身自好,到现在仍旧是童男之身,所以甫一触上那光滑温热宛如处子肌肤的绣面时,有那么一瞬间的心魂荡漾。脸上掠过一抹红,他抽回了自己的手,整理了下情绪,心底又升起一阵惋惜,他回头对州牧歉然道:“恕贫道直言,大小姐已被那妖物生生拆解成做了这副绣架,贫道有力捉妖,却无力回天……大小姐她……难再回阳。”
州牧一听,心脏猛地一缩,险些又厥过去,靠在王管事身上,他大悲道:“琳琅自幼被娇养,因怕针扎疼她,所以我连女红也没舍得让她去学,如今竟被妖物做成那绣架,我儿所受折磨,我要那妖物千倍偿还!望宗蓝道长擒到那妖物后,务必通知我,我也要将它折磨上千万遍!如此才方可报我女之仇,解我心头之恨!”
宗蓝亦一脸的同情,道:“大人放心,贫道定不负使命!”
待州牧等人从房子中撤离后,宗蓝正了神色,祭祀出自己的法器----长剑万渊。宗蓝和北归一样,修习的都属于武道,都有一身杀妖伏鬼的好本事,但此一道,杀气太重,所以他们的法器上大多都沾有浓重的杀戮之气。北归近年来参悟天道,杀气慢慢褪去,取而代之是由内而生的正气,所以她的法器光扇便是莹白之光。宗蓝也一直在寻找天道,但奈何游走凡尘时多与钱财打交道,所以收效甚微,到现在他的长剑万渊上裹着的,还是层浓重的黑气。
宗蓝将万渊双手高举过头顶,告知天地神明,自己今日开杀戒之缘由。在万渊剑身的黑色中显现出神明所示的七道铭文之后,宗蓝才将剑擎在手中,剑尖直指榻上的王琳琅。
“小小海棠树妖,居然也敢在此为恶!”宗蓝大喝一声,脚未动而身形急闪,剑身已“哐!”地一声,刺上了王琳琅那看似万枪不入的身体。
万渊剑身上的黑气一荡,七道铭文光芒大盛,乃是神明所施助力,宗蓝右臂一紧,剑身再次往前递了一寸,“吱!”地扎上了王琳琅罡罩上的最底层。
床榻上一动不动的王琳琅这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双美眸竟然是深绿的,像是秋天树叶的颜色,她头僵硬地动了动,看到扎地自己腰侧的万渊剑,眨了眨眼,缓缓抬起右手,抓上了万渊剑的剑身。
宗蓝眉头一皱,立刻要将剑抽回,然而晚了,那反应看似缓慢的王琳琅,一举一动之间居然带有极强的爆发力,只见她抓剑的手就那么慢慢一收,宗蓝的法器便“喀!”地一声,身首异处,而被她抓在手心的一截,居然化成了黑色的齑粉!
宗蓝大骇,后退一步,暗想这海棠树妖怎的如此怪异!当下打起一万分精神,扔到手中的万渊断剑,双手向天一张,又祭出了他的另一件法器—金刚衣。
在探不明这假王琳琅的实力以前,他必须以守为攻,不能再贸然出击。
床上的王琳琅又慢慢地抬起右手,摸上了自己额头上被宗蓝捅出来的洞,沾了一手的绿汁液,汁液没有在她手上发芽,而是被慢慢吸收,那额头上的小洞,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她重新闭上眼,悠悠道:“你打错人了。”
宗蓝眉毛一竖:“难道你不是海棠树妖?!”
她微微一笑:“自然是的,我生来便是海棠。”
宗蓝大哼一声:“你既是海棠树妖,那贫道便没有打错对象!”
海棠树妖闭着的眼睛重新又睁开,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慢慢地转过头,望着如临大敌的宗蓝,笑道:“道长好迂腐,凡人尚会分善恶两种,我们妖便都是清一色么?”
宗蓝又是一哼,上前一步,质问她:“这屋内仅有你与王琳琅两个,你变成王琳琅的模样好端端地躺在这,而王琳琅却被做成一副绣架在那角落,事情一目了然,你还想狡辩?”
海棠树妖又笑了,反问他:“那我问道长,凡人若行凶后,还会呆在案发现场等着官府来捉么?妖若为恶得逞后,还会在一个地方流连忘返么?”
宗蓝哼道:“作恶后停留在原地向我等正义之士示威的妖物,亦不在少数!”
海棠树妖又阖上睡,懒懒道:“我不与你理论,你想收我随你便,但我只说明一件事,那王琳琅并非被我害,我在此是为了救她性命,你爱信不信!”
宗蓝当然不信,但却生了疑惑,难道那被做成绣架的王琳琅真的还有救?!
海棠树妖又问道:“道长,难道你不想知道杀害王琳琅的元凶是谁么?”
“你且说来听听!”宗蓝又上前一步,好仔细分辩那海棠树妖说话时的模样,判定她是否在说谎。
海棠树妖先是幽幽叹了口气,重新睁开双眼,瞟向了角落里的绣架,说:“道长应该知道,王琳琅于中秋之日定下了一门亲事,男方是这山州青郡的郡守,名叫‘栖迟’,是位翩翩公子。”
宗蓝点头:“我知,栖迟与王琳琅的八字就是我合的,极配对!”
海棠树妖哼了一声,睁开绿色的眼睛看向宗蓝,质问他:“道长常年蹿行于权贵繁华之地,想来是不知道这山州十六郡中以清贫著称的‘青郡’产何物了?”
宗蓝摇头,他确实不知道青郡产什么,他来山州也不过是要与山州牧结交,自然没有去考查山州治下的某个小郡的民情。
海棠村妖冷冷一笑:“那青郡,产妖!其中又以绣皮怪最为出名!所以青郡清贫,但青郡的绣品却是件件精美,因为那绸缎般的绣面,都是用硝好的处女人皮所制!历任青郡郡守甫一上任,绣皮怪一族中就会献出美女一名以供那郡守在床第之间肆意享乐。郡守既惧怕绣皮怪的法力,又痴迷于床榻上美女的诱惑,所以会对绣皮怪的所作所为睁只眼闭只眼,因此,绣皮怪在青郡作恶多年,外界却鲜有人知!那栖迟床上已有一妖女伺候,却恬不知耻求亲于王琳琅,恰好他长相颇俊,入了山州牧的眼,所以这亲事才能订下,殊不知此事已激怒了栖迟床榻上的妖女!”
海棠树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看到宗蓝一脸的震惊,便又继续道:“绣皮妖女连夜潜入了州牧府,袭击了王琳琅,并将她剥皮剔肉,以骨为绣架,肌肤为绣面。那妖女本欲绣完一副‘秋菊傲霜图’送给栖迟以做讽刺,不料却被那时回女掌柜识破了绣架的真身,她以为那女掌柜不凡,便急急逃离,所以才留下了如今你眼前的那绣了一半的图。宗蓝道长,王琳琅遭受的这无妄之灾,与你大有干系!”
宗蓝大震,连道“不可能不可能!”
他见过那栖迟,温文尔雅,堪称良人,身上更没有带一丝被妖邪蛊惑的阴晦之气呀!宗蓝大声道:“我不信,这定是你的狡辩脱罪之辞!你以王琳琅之样貌在此高卧,如果绣皮妖女果真是元凶,那你也必定不是善类!”
海棠树妖哼笑一声:“我高卧在此,是因为绣皮妖女奈何不得我,更是因为我是能救活王琳琅的关键!自王琳琅出生之日起,我便被移栽到了这长秋院,与王琳琅共生共长,息息相关,她是我,我也是她!”
宗蓝对海棠树妖的话不信,可又不敢妄动,一时间犹疑不决。
海棠树妖瞟宗蓝一眼,缓声道:“宗蓝道长,青郡可是还有一窝的绣皮妖!你就这样与我在这里对峙,不觉得浪费时间吗?如果那逃走的绣皮妖女跑得更快去通风报信,只怕回头道长你一只妖也捉不了!”
宗蓝皱眉,当下手中掐了个传音诀,告知他那留守在前院的道童,令他速去通知宗门中人,速来山州支援。
海棠树妖轻笑一声,心说这宗蓝总算没蠢到家。
当然,他们谁也没料到最后宗蓝的同门们一个也没来,倒是来了个截胡的,并且那截胡的一点也不客气,直捣青郡而去,大肆搜掠一番,将青郡里里外外大大小小所有的妖怪统统洗劫一空后,才心满意足而去。
自然,截胡截得如此“快狠准”的,当然非北归莫属,
事后秘宗一门对北归的仇恨值,又重新刷出了个新高!
至于那杀害了王琳琅的绣皮女妖,却因为藏匿在州牧府而躲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