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平秋湖赏荷 ...
-
马车在湖边停了下来，冰卿下车撑起油纸伞。幸好雨已转小，撑伞行走不至鞋袜全湿。湖上雾气缭绕，荷花朦朦胧胧置身其中，甚是美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荷香与清新的湿润气息，闻着极是舒服。
冰卿心情大好，几日来的烦闷之情霎时消去大半。
“雨中泛舟赏荷与雨后的相比，又是另一番韵味呢。”罗翊扔开纸伞沐浴在细雨中说。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江南多是如此美景，想不到在北方也有相似之处。”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只听“吁——”一声，一匹通体雪白头顶一线金箭的骏马立在眼前，马上一名身着火红长裙的明艳女子轻盈的从马上一跃而下。
“哟，今儿怎么把啸歌骑出来了？啸歌，好久不见，想本公子了没？”罗翊揉了揉马儿的鬃毛，马儿低头长鸣了一声，显然甚是愉悦。
“你看你看，好久不让我与啸歌相见，它都想死我啦。啸歌，对不对？”罗翊笑嘻嘻的对着马儿说道。
圣宁公主把马交给身后的一名侍从，道：“就是为了防你带坏我的啸儿，上次自从与你出去了几回，回宫怎么都不听话，性子都野了。”圣宁公主遣退了侍从，转身亲热的拉起冰卿的手道，“冰卿妹妹，这里风大，咱们上船去吧。”
小船已停在岸边，船篷上帷幔轻飘，流苏随风轻轻晃荡。
圣宁公主在船内坐好后，突然“啊”了一声，道：“泛舟赏荷怎能没有美酒相伴？阿翊，你去买壶酒来好不好？”
罗翊皱眉道：“女孩子喝什么酒？”
“怎么不能？大明朝可没有哪条律法规定女孩子不能喝酒。冰卿妹妹，你也想的，是不是？”圣宁公主向冰卿笑问。
冰卿点了点头。
罗翊无奈道：“行，不过我只买一小壶，省得你们喝过了头。”
圣宁公主挥挥手：“快去快回，我们会等你的。”
等罗翊走远了，冰卿才收回目光，平静的看着圣宁公主道：“翊哥哥已经走远了，公主有话就直说罢。”
冰卿突然的直言倒叫圣宁公主怔了一瞬，不过随即笑道：“爽快。看你如此娇娇弱弱的，我原以为必要费一番周折呢。好，我喜欢爽快之人，本公主平生最讨厌说话绕弯子的人！”
冰卿微微一笑：“公主一身巾帼之态一定不喜矫情之人，冰卿自然不会讨公主的厌。”
圣宁公主打量她片刻，才道：“你这么聪明，自然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阿翊是本公主的人，你休想打他的主意。”
冰卿不由问：“翊哥哥是我表哥，我与他亲近是自然的事，公主何出此言？”
圣宁公主嗤道：“你那点心思如何瞒的过我，也只有阿翊那呆瓜感觉不出来。咱们同为女人，对彼此懂的自然也多，不是么？”
冰卿便笑道：“既然公主如此清楚女人的心，那又怎么会想不到爱一个人如何会那般容易放手？倘若今日公主警告了我我便放手了，那样薄弱的感情又如何称的上是爱呢？”
圣宁公主一扬眉，抬高声音道：“果然，聪明人就是能言善道。本公主不想跟你理论，一句话，你要敢打阿翊的主意，别怪本公主翻脸不认人，你若识相，本公主还当你是妹妹看待。”
“冰卿多谢公主抬举了，只是，我即使答应了公主，可这心却没法控制，你看我跟阿翊住在一处，天天都可见面，这万一控制不住……”
“你敢！”圣宁公主拍案而起，怒道，“别以为近水楼台就可以先得月，我跟阿翊十多年的感情，你一个寄人篱下的外姓亲戚如何可比！别太高估自己了，阿翊绝对不可能喜欢上你的。”
冰卿掩嘴一笑，道：“既然翊哥哥不会喜欢上我，那公主还担心什么？大可不必如此费尽心机的警告威胁与我了，说到底，公主你还是存了几分疑虑的，是不是？”
圣宁公主怒极反笑，道：“好啊，你可真伶牙俐齿，我倒是小瞧你了。不过你别得意，跟本公主作对的人通常都没有好下场。”
“有没有好下场我不知道，”冰卿微笑着看着圣宁公主，道，“我只知道如果我有了什么意外，翊哥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是了，公主当然不会知晓，翊哥哥可是说过要养我一辈子，断断不会委屈了我呢。”
圣宁公主冷笑道：“阿翊说这话只是可怜你失去双亲无依无靠罢了，你哄骗不了我。”
“真心也罢，可怜也罢，我只不过是想提醒公主如果要动我，请先想想后果吧。翊哥哥是人不是任人摆布的物品，公主若是真心喜欢他就不要做这些可笑而无用的举动，各人凭本事，翊哥哥会喜欢谁就看老天了。”
“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迷惑阿翊。”圣宁公主咬牙冷冷道。
“你们聊什么呢？”船外传来一个声音，然后便见罗翊掀帘进来，将一小壶酒置于矮桌上。
圣宁公主收起怒容端身坐下，道：“说的自然是女孩儿间的体己话。”
“不能让我知晓么？不会是……说我坏话吧？”罗翊亦在矮桌旁盘腿坐下，船夫便撑起长篙将船驶入了湖中。
冰卿笑道：“翊哥哥心里有鬼呢，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罢？”
罗翊忙道：“本公子一向守身如玉，都能立贞洁牌坊了，何来亏心事！”
圣宁公主倒了一小杯酒一口饮尽，道：“阿翊你慌什么？冰卿妹妹不过是说笑，我自然信你没做对不起我的事。”圣宁公主别有深意的看了冰卿一眼，道，“这从小的感情与别的是不同的，古人说心有灵犀，别人无需说什么，我便知道阿翊在想什么了。”
罗翊讶道：“宁儿你今儿是怎么了？突然这么善解人意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圣宁公主瞪了他一眼，罗翊便道：“宁儿这般我当然欢喜不已，欢喜不已。”赶紧倒了一杯酒饮起来。
冰卿拾起酒壶将三人的杯子都满上，微微笑道：“说到从小的感情，我与翊哥哥亦是自小就相识了。那时候，我好像还不满六岁吧？”
罗翊道：“你当时才五岁，好小的个子。”
冰卿笑道：“是了，我跟翊哥哥差了一个头不止呢。我还记得当时有个野小子总是喜欢拽我辫子玩，我向娘告状，他竟然无耻的说，‘我给表妹扎辫子呢’，是不是？”
罗翊“哈哈”一笑，不以为意道：“难为表妹还记得。那时表妹天天缠着我要糖吃，不给就装哭耍赖。对了，有件事我至今记忆犹新。”罗翊饮了口酒道，“我还记得那日天气极好，可是大太阳的一丝风也无，表妹却非缠着我放风筝，拗不过你只好拽了风筝出门，可怜我拼命跑拼命跑，风筝就是飞不起来。你这小鬼也忒没良心，在边儿上一个劲的催我，害的本公子一时跑昏了头，一头栽进荷塘里头了！可惜我大好少年的形象就此毁于一旦！”罗翊捶胸顿足不已。
冰卿想起此事，“吃吃”笑了起来。
圣宁公主将酒杯用力放到桌上，皱眉问：“阿翊，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
罗翊摇头道：“这种糗事如何说得？毁本公子的英明啊。”
圣宁公主“哼”一声：“看来你跟冰卿妹妹也是青梅竹马？感情不错嘛。”
罗翊叹道：“只可惜不过一个夏天便分离了，所幸如今再见面没有生分。”
圣宁公主思索片刻，笑道：“冰卿妹妹年纪也不小了，阿翊你可不能委屈了人家，赶紧给找个好婆家，这后半辈子也就有福了。”
罗翊道：“这个自然，我会为表妹好好物色的，不急于一时。”
冰卿慢饮了一口酒，道：“冰卿比公主尚且年幼一岁，公主未嫁小妹又怎敢僭越呢？对了，”她放下酒杯正色道，“公主与澈小王爷的姻缘是从小定下的，举国皆知，不知公主有何打算？”
说到这件事，圣宁公主锁紧了眉头不言语。罗翊道：“如今时机未到，还得再看形势再说。”
圣宁公主道：“我对澈哥哥无心，他对我也未必有意，到时候我与他商量一番，一同与父皇严明，父皇应不会强求。”
罗翊道：“这倒是不错，从华似乎也有此意，只是好久不见他了，也不知他何时回京。”
圣宁公主道：“前阵子他不是回了么？”
“待了没几日，金陵总督府出了些事，皇上便将他派去了。”
圣宁公主道：“父皇还是极看重澈哥哥的，哪像你，整天只知混玩，没个正经事。”
罗翊笑道：“我要是有了正事哪还会有与美人一同赏荷这般的雅事？”
那边冰卿探了身子出去轻轻扶了一支开的正欢的白荷，喜道：“好美，这花与钱塘西湖上的荷花仿若如出一辙。”
圣宁道：“怎样？京城的风景韵致可不比你那江南的差吧？”
冰卿将白荷送回湖中，折了一个莲蓬回身细细剥着，道：“南方与北方的风景韵致可大不相同，若真要计较，我仍然喜爱江南的风光。陆放翁有诗曰，‘美睡宜人胜按摩，江南十月气犹和。重帘不卷留香久，古砚微凹聚墨多’。此等美意非亲身体会而不得。”
圣宁轻哧一声，道：“念诗我自不如你，我也没你们江南人这么多情，我们北方女子的侠气亦是不差，马上身姿可是一绝。你会骑马么？什么时候一同去狩猎罢？”
冰卿昂首道：“不会可以学，说好了等我学成了就一同去狩猎，如何？”
“一言为定。不过，可别叫我久等咯。”
“这个公主大可放心。”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六章 平秋湖赏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