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网王]明澈Ⅰ（越前BG）》烟川三墨

50、7.被敲定的婚约

　　漆黑的深夜。
　　千草夜抱着昏迷的少女闪身进入到一所老旧的公寓。公寓的一层二层课间点点的灯光，里面不时还有孩子的欢声笑语从窗棂的缝隙间透出。千草夜悄无声息的从公寓的一楼如同一阵旋风一样掠过，轻盈的脚步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他包下了这所巨大公寓的整个第三层。

　　入夜了，整个三层没有一户人家，也没有一丝灯光。唯一透过来的光亮就是走廊尽头窗子外面，月亮折射的皎洁光芒。光芒打在千草夜的左脸颊上，映出严肃的眉眼和深邃的侧面。他一手托着昏睡的少女，一边小心翼翼的从左口袋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三层中一所小公寓的门。
　　整个三层共有四个这样的小公寓，里面都是二室一厅的房子。千草夜闪进房内，摁开了开关。顿时，一阵白亮的光束从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出。照亮了客厅，令人感觉有一瞬间的恍惚。
　　客厅的布置相当简洁，在客厅的正中央放着一台小小的红木茶几，茶几旁边是供人席地而坐的榻榻米，千草夜将少女小心平躺在榻榻米上，从右口袋掏出一部电话，荧光闪烁之下快速了拨了一串号码，然后倾听着从电话那边传来的长长的嘀嘀声。

　　“喂？”优美的女声从电话那边传来。
　　“谷子，我拜托你的事情你做好了吗？”
　　“啊啊啊，当然当然，哎呀呀，家主大人吩咐的事情我哪里敢怠慢。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做好了……”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对方不耐烦的回复，
　　“我知道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电话那边，一位表情玩味的纤长女子正有趣的盯着手机屏幕，她身穿长长的米色风衣，颈上系了一条银色的纱巾，带着咖啡色的墨镜。
　　“千草老师，下班了。'”门外传来呼喊声。
　　“啊，我知道了。马上来。”她陡然回过神来，浅笑着应和。

　　——呐，堂弟，你到底会怎么办呢？接下来？
　　——堂姐我可是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接下来怎么处置南露桑，可是由你了……不过，看在她又是你搭档还是你堂姐的学生的份上，请温柔点。
　　她走在学校的走廊里，一只手熟练地摁着手机上的摁键，看着手机显示出的“已发送”笑了笑，甩了甩一头亮丽的长发，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另一边，千草夜正在那所公寓房的背光房间里用黑色的颜料在地上涂抹着什么，看起来像集中复杂的几何图形的合成，尽管散乱，却又好像极富有条理。千草夜的表情相当认真，像是在做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
　　这间房间和外面的客厅不同，根本就没有装修。千草夜感觉到从大腿右侧传来的震动感，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收件箱。看了短信。
　　然后，他长长的切了一声，无所谓的将手机放回。
　　“龌龊。”他低声说着，眉头皱的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继续在地上画着什么。

　　深夜。
　　东京综合医院。

　　幸村精市在将事情简明扼要的告诉了幸村夫人之后，只听到众人不约而同响起的一阵急促的抽气声。过了半晌，还是幸村夫人疑惑的开口：“这……这……精市，S.R.T.社到底是什么背景？”
　　“日本歌坛现在当红的三大明星都是出自此社的。”幸村精市回答，然后将头转向一旁沉吟着的幸村老爷子：“外公，您觉得呢？”

　　幸村老爷子的目光十分锐利，老人微微颌首，继而缓缓开口。
　　“精市，打电话给你那个专门收集情报的同学。问问他，S.R.T社到底是哪个家族的产业。”

　　“是。”幸村精市点点头，掏出手机，迅速地在通讯录中搜索到了“柳莲二”的号码，然后拨通，在对方接起电话之后，将老爷子的问题重复了一遍。然后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阵翻书页的声音。

　　过了一阵后，从电话那边传来了柳莲二的声音：“幸村，这应该是……千草家族名下的SECRET公司的产业。”
　　幸村赶忙抬起头重复了一遍柳莲二的话。
　　“再问问那孩子，小璠认识什么千草家族的人吗？”
　　柳莲二这次倒是没做什么犹豫，痛快地说道：“当然了，幸村。你忘了吗？那个《BLACK DREAM》的经理的搭档就是千草家本家大少爷。还有，咱们学校的千草老师，也是千草家族的人啊。”

　　“千草老师？”幸村精市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千草老师在立海大是相当有人气的。为人和蔼可亲，容貌也清丽文雅，性格也算得上是安静，真没想到这样的一个老师居然会是出生于豪门世家。幸村皱皱眉，继而说道：“那千草老师和那位千草夜是什么关系？”
　　“这个仁王跟我说起过……他曾经在千草老师门下补课，见过那个千草夜。听说是堂姐弟的关系。”
　　“哦。”幸村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但又觉不出来到底是为什么。
　　忽然，他听到幸村老爷子忽然爆发出一句怒吼。

　　“等等，你的同学是不是提到了千草夜？”
　　幸村精市不明就里，但看外公这么激动，还是重复了一遍幸村老爷子的话。
　　“对不起，这我就不知道了。”柳莲二回答道，接着疑惑地说：“怎么了？幸村？”
　　“不，没什么，谢谢你莲二。”幸村回以礼貌的回答，然后客套了几句便挂了电话。刚挂完电话，他就听见外公颤抖的声音，然后就听到母亲的一声惊呼——

　　外公跌坐在了地上，两眼发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不会那么简单，我最糟糕的预感还是应验了。”

　　幸村精市赶忙跑上前去扶其外祖父，却惊讶的发现老人的全身都在颤抖。心下暗暗叫惊，幸村老爷子在年轻的时候也是神奈川炙手可热，颇有影响力的人，可以说，幸村老爷子跺跺脚，神奈川也得震三震。从小到大，幸村还没有见过外公露出如此恐惧的神态。

　　幸村老爷子浑身发抖，慢慢地开了口：“精市啊，这件事情。我们怕是立刻撤案吧。至于那个什么S.R.T社，你们立刻给他们回复，就说我们同意了，但是不用找人了，我们已经知道了。”幸村和母亲面面相觑，但看着老爷子阴沉却严肃的面容，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点点头。
　　幸村夫人站在一边看看自己浑身颤抖的父亲，眼中露出一抹恐惧的色彩，她轻声地开了口：“爹，是不是那件事情……难道说八歧家族又……”
　　还没等她说完，幸村老爷子就立刻点了点头，他灰白的头发此时显得更加失去了光泽，苍老的皱纹间是掩饰不住的倦色：“孩子，那是小璠的命……”
　　“不、不……”幸村夫人拼命的摇着头，眼中有泪水涌出：“爹，怎么可能……不是说，还得等上几年吗……”

　　“！”幸村老爷子忽然严厉的瞪了一眼幸村夫人，然后疲倦地看了一眼幸村先生，幸村先生侧过脸去，默默地点点头。

　　“明天就着手开始办小璠的葬礼吧。风光点。至于默儿那边，就由我来说好了。”幸村老爷子挥挥手，一脸不想再多谈的表情。转身正准备出去，忽然又转向了幸村精市的方向，看了看幸村精市，轻轻地摇摇头，叹道：“也罢，也罢。精市你怕是不知真相便万万不甘心的。跟我来吧。”

　　幸村精市刚刚感觉脑袋里嗡的一下子——
　　怎么，璠再也回不来了？为什么还没有展开寻找，外公他们就已经放弃了呢？
　　他恍恍惚惚地听见外公叫他，赶紧敛了心神，跟上了外公。

　　幸村老爷子将幸村精市带到了医院走廊的尽头，月光透过窗户照的幸村精市本来就白皙的脸一片惨白。幸村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幸村精市，老态龙钟地拄着拐杖走到窗户跟前，打开窗户，外面冰凉舒爽的空气迎面扑来。
　　幸村精市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
　　是冷的。
　　他默念着。

　　“精市，我不能告诉你完全的事实，但至少有一部分故事，你是有知情权的。”
　　幸村老爷子缓缓的开了口。
　　“精市，听说过八歧大蛇吗？”
　　老人的话字字清晰。

　　“听说过。是上古的神兽。”幸村蹙起了眉。
　　“那你可否知道，八歧大蛇的后代家族，八歧一族？”

　　幸村精市怔在了那里，浑身不得动弹。过了好久，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是的，有所耳闻，但……”
　　“那本来应该是一个在战国时期就覆灭的家族。”
　　幸村点点头，闭上了嘴。

　　“但是事实上，八歧一族并没有覆灭。他们只是改名换姓了而已。在战国时代，有太多的王公贵族想要借助八歧一族的灵力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八歧一族本来是与世无争的一族，但是……这样的人实在太多，已经危及到了家族的生存。
　　所以，他们决定改变姓氏。
　　由八歧一族更名为千草一族。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八歧一族的名字渐渐消失在了战国的历史之中。取而代之的，是相当低调而慢慢崛起的千草一族。”

　　“可这和璠……”
　　“我知道，等我说完。”

　　“我们幸村一族，曾经受到八歧一族的恩惠。在明治大帝维新时期，我的父亲曾经被美国人追杀，那时我们幸村一族已经落魄，很多人都死了，作为族长的我的父亲在族人的帮助下逃了出来。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千草一族的族长从美国人手下救了我的父亲，还帮助我的父亲在千草一族的网络线之中找到了一个工作，使他能够活下来。自此，幸村一族在千草一族的帮助下，才得以生息繁衍，没有断绝。从那天开始，我们幸村一族便答应千草一族，要世世代代感念其恩惠。”

　　“但后来，千草族的族长得到八歧大蛇的神谕，说，我们幸村一族命定，女孩子必须嫁到八歧一族。那个孩子将必须舍弃幸村族的血液和身份，变成千草族的夫人。她能够让千草族体内的八歧灵力更加纯净。”

　　“我的父亲答应了这个约定。自那以后，每个千草族的夫人，都是出自我们幸村一族。”

　　幸村精市瞳孔陡然紧缩：“难道说……”
　　幸村老爷子点点头：“是的。璠丫头已经是你们这代最后的合适的女孩子了——樱还小，身子又弱，灵力纯度也不行。刚才我一听到你提到千草夜，我就明白了。我们幸村族作为千草族的附属宗族，关于他们族内的变动，是相当敏感的。你知道吗，这次，千草一族中出了一个少年当家的天才。他的名字就是——千草夜。”

　　“将小璠带走的那个人，身手应该相当矫健。能够一个人出入偌大的东京医院而无人察觉的，除了千草一族的族长不作他人一想。”

　　“我知道你可能一时难以接受，但是精市，你想想吧，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幸村族的女儿，只能嫁给千草族的家主。这是命啊。精市。”幸村老爷子将头转向幸村精市，花白的头发被吹起来，在夜风下闪着凛凛的光泽，锐利的目光如刀如剑。看着幸村偏过头去只留下侧脸的看不清表情的模样，叹了口气：“估计过上两个月，千草家族那边就能有消息了。”

　　“可是璠有喜欢的人了。”
　　幸村精市忽然开口。

　　“什么？”幸村老爷子愕然。

　　“是东京的越前南次郎的儿子越前龙马。是表妹的青梅竹马，她喜欢他。”
　　他倚着墙，孤独而倔强。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又明亮，又寂寥。

　　老人拄着拐杖，复杂的看了一眼倚在墙边的外孙，叹了口气，缓缓地离开了。
　　“精市啊，别做挣扎了。那个什么越前，恐怕八歧一族早就知道了。那孩子，恐怕最近就要死了。”

　　“什么？”
　　“呵……八歧一族怎么可能放着一个心不在这里的族长夫人呢？只有杀了那孩子，才是一了百了啊。”

　　月光很清澈。
　　很长时间之后，幸村精市忽然勾起了个苦涩的弧度：“原来是这样啊外公。：”

　　——自始至终，这就是一场骗局，我和越前君，都不过是骑士，真正的王子，早就磨好了剑刃。只等着昏迷的公主，来到属于自己的城堡。

　　他忽然想起了表妹曾经说过的，她不是软弱的公主。
　　是的，璠，你从来都不软弱。

　　——只是即使你自己有着屠龙的本领，也努力想和骑士在一起。
　　——骑士也终归只是骑士。

　　王子的剧本，从来就不是骑士主演的。
　　而公主，也并不是有了屠龙的能力，就有了自己选择王子的权利的。
　　命运，永远捉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