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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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清弘
“我看着梦中的自己踏上那块墓地，青草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整个山坡，是个黄昏，天上的云是暗红色的，有风从远方的树林吹来。我知道那里埋葬了一个人，梦中的我从不认得他，但我明白此行我是要去看他。我在他的墓旁坐下，雨突然落下，那样冰冷的雨生生地落在我脸上，我突然难过极了……”
婉歌静静地看着初曼，“你还是忘不了他？”
初曼低下头。
“ 哥哥都去世两年了，你也该走出阴影了。”婉歌伸手揽过初曼的肩，轻轻地抱着她：“曼儿，今天是哥的忌日，我知道你难过，我也一样，但我们要活下去，我们要快乐，不是吗？”
初曼静静地闭上眼轻声道：“我知道，不用担心我。”
已是春末，刚下过一场薄雨，夜里也更显得冷清，凉风轻敲着小窗，窗边的蔷薇已凋零。初曼看着那凋零的花瓣，突然说道:“婉歌，每年我们去给梵烨上坟，总有一束花早早地就摆在那儿了，你说，会是谁每年都来给梵烨上坟呢？”她微微低下头，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那年通州与昌河两军的仗可谓是震惊全国，有不少百姓死于战乱，梵烨也没能幸免，可是，究竟是谁知道他的身份并将他的遗体送回清弘了呢？”她看着婉歌，不解地问：“宋家在昌河难道有什么亲人或是朋友吗？”
婉歌摇摇头，双眉微蹙，目光越过初曼，仿佛想起了很久远的事，她开口道：“哥哥下葬那天，送葬的队伍里理应都是哥哥的亲友，可是却有一个我不认识的人，那天你和母亲的样子又太让我担心了，我的心里也是一片混乱，就没去在意，以为是哥哥以前的同学，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倒觉得十分怀疑，会不会就是那个人呢？”
“你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吗？”初曼觉得一切都渐渐明晰起来。
“长相我倒记不清了，不过他的举止严谨，倒像是军中之人。”婉歌正色道。
两人一下陷入了沉默。
初曼望着窗外的夜色道：“这事儿先别惊动伯父伯母，今天太晚了，我们改天再说。”婉歌点点头起身送初曼。
两人穿过回廊，到了前厅。初曼见宋夫人站在宋梵烨的灵牌前喃喃自语，心中甚是心疼。
“伯母。”初曼轻声道。宋夫人回头见是初曼，忙用手帕拭去眼泪，走上前问：“怎么了，这是要走了吗？”
初曼点头道：“今天是梵烨的忌日，我本应像往年一样在宋家守着他。只是近日家父的旧疾又犯了，我放心不下，所以近来都亲自照料。”她顿了顿，眼中泪波一闪，垂下眼帘，“初曼福薄，至亲至爱都相继离开，我只剩下父亲这一个亲人了，我真怕……”她低头不忍再说下去。
宋夫人心中甚是心疼，牵她在旁的雕漆椅上坐下，道：“傻孩子，怎么会只剩你一个呢？你自幼与梵烨、婉歌一起长大，就像我亲闺女一样，你母亲去世得早，你若不嫌弃，大可把我当母亲！”
初曼连忙站起来道：“初曼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这么多年来您对我的好，初曼心里都明白，我一直都把您当母亲来尊敬的。”
“嗯……嗯……”宋夫人转头看一眼宋梵烨的灵牌缓缓道：“这样梵烨也放心了，我知道他生前最牵挂的一定是你。”她轻轻叹息着。
初曼凄然侧过脸，却只见外面更深的夜色，那雨又下下来，比先前更凉的风吹来，初曼只觉得心里又凄寒又寥落。
婉歌送初曼走出宋宅，初曼看着婉歌道：“那件事……”婉歌点点头说：“我明白，我不会告诉他们的，哥哥的事好不容易平息，告诉他们也只会让他们徒增伤悲罢了，你就放心吧。”
初曼点点头，她走下台阶，坐上黄包车，婉歌看着雨里她渐行渐远，禁不住叹息了一声。
车在何宅门前停下，等候许久的丫鬟西婵急忙跑过来，一边为她撑着伞一边说：“小姐，您总算回来了。”初曼往里走着，西婵又说道：“今天老爷去了账房，发现账目不对，发了好大一顿脾气，还把余总管叫到跟前训斥了一番，隔着门，那里面的动静可吓人了。”
初曼微怒道：“怎么没人去告诉我？”
西婵低声说：“家丁们都知道今天是宋家少爷的忌日，小姐是要在那里待一天的，所以没有人敢去打扰。”
初曼叹了口气，心情稍许平静下来，只问：“老爷吃饭了吗？”
“还没，发完脾气就歇下了。西婵这就去准备晚餐。”
初曼点点头，径直去了何老爷的房间。“爸，您睡了吗？”初曼走了进来。“曼儿啊，你怎么回来了？”
初曼扶着何老爷坐起来，道：“您身体不好，我不放心您便回来了，伯母说她改日会来看您。”
何老爷黯然点了点头：“唉，宋夫人也是命苦之人啊。”
初曼低下头去，片刻，转而又抬头看着何老爷道：“爸，您今天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啊？余总管是咱家的老总管了，为我们汇仁堂操了不少心，您怎么这么不讲情面啊？”
何老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现在外界的局势我不是不知道，自从两年前，穆振华胜了昌通一仗，成了北方霸主，那清弘总督张齐海就一直担心他南下扩张势力，于是年年训练军队，加强兵力，哼，那些督府官员就对外宣称军用需要，乘机搜刮民脂民膏，”何老爷剧烈咳嗽几声，继续说道：“前些日子更有人到汇仁堂带走了一大批药材，账目一下子就亏了空。我正病着，对这些一概不知，今天我若不去账房，哼，他们指不定还要蛮我到什么时候！咳咳咳……咳咳……”
初曼急忙为何老爷抚着背，又一边说道：“余总管还不是怕您知道后气坏了身子，您先养好身体，汇仁堂的事您先别操心，不是还有我吗？”
何老爷摆摆手，叹息道：“何家虽然基业殷实，但境况已年年不如从前，这样的乱世，你一女儿家，总不能靠着药店过日子，曼儿，爹爹不望你振兴家业，只愿你能有个好归宿，让我和你妈能够安心。”
初曼含泪低下头去。
夜里，初曼听着窗外的雨声难以入眠，婉歌的话不断在耳边缠绕，那个人是军人吗？他为什么要帮忙送回梵烨的遗体呢？
她心里隐隐有一个直觉，那就是梵烨的死肯定有隐情。只是她不知道如何调查。
“梵烨，我一定会找到那个人的。”初曼闭上眼，泪水冰凉地滑到耳畔。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