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打到大侠窝》赵七儿

7、Part6.夜归人

　　何郧阳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只看到空荡荡的办公室中，只亮几盏孤灯。其他人早已走光了，只有孟菲菲一个人还伏在案上。心中突然有种夜归家中仍有人在等待的感觉，不由得心中一暖。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她身边，把一客夏梦森林的水果慕斯蛋糕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她却并未如他预料般的被吓一跳，继而手忙脚乱起来。仍然头低低的不动。

　　他疑惑的低头凑过去看。

　　孟菲菲的额头抵着电脑屏幕，下巴支着文件，小脸微红。在她微张的淡粉色莹润的嘴唇边，一缕可疑的晶莹剔透的液体静静的沿着她玉白色的脸蛋下滑，下面垫着的文件已经湿了一大片……

　　她居然睡着了，还在流口水！

　　何郧阳嫌恶的把自己带回来慰劳她的慕斯蛋糕挪远点，不小心手碰到她拿来喝水的印着□□小熊的黄色马克杯。

　　没事发呆、睡觉流口水、用这种俗气幼稚的杯子。

　　她怎么看也不像28岁嘛！

　　孟菲菲被马克杯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而略带倦意的从桌案上抬起头，伸了个懒腰。半晌才看到身边恶魔鄙视的眼神。

　　毫不客气的回看回去。鄙视什么鄙视，你欺负童工更应该鄙视。

　　她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不是十八，而是二十八这个事实。

　　对方脸皮比城墙还厚，她瞪了两下没结果，突然看到桌上的慕斯蛋糕。

　　“你特意买回来给我？”

　　孟菲菲原来的恨意顿时被蛋糕收买，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对甜点的爱足以让所有的不爽冰雪消融。

　　何郧阳看到她那眼睛一亮，好像发现了鱼罐头的馋嘴小猫神色，心中某个地方好像被鼓舞起来，心里愈发觉得这蛋糕值回票价。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已经恢复了死样子，冷冰冰的说。“开会吃剩了带回来的，怕浪费。”

　　不过孟菲菲不介意，她已经自觉把这理解为他害羞了，不好意思说出口。给她买好吃的的同志都是好同志！

　　一把抢过蛋糕，另一只手顺势敷衍的拍拍他以示鼓励。

　　“你等等！”何郧阳一把抢过她桌面上已经满是口水的材料，顺手扔进垃圾桶，“这一份材料回头我再打印给你。”

　　“哎……那个我已经做了一半。”

　　“重做，我不希望在文件上看到口水。”

　　“……”

　　她一手抓着蛋糕还要分辩，他已经转身进了办公室“嘭”的关上门。

　　傲娇？
　　别扭？

　　他是什么星座的呢？白羊？狮子？处女？水瓶？

　　孟菲菲不客气的嚼着蛋糕思索着。

　　……

　　不知不觉夜色便深了。

　　孟菲菲处理着手头的文件，却并未发觉时间已晚。

　　她来T大之前的日子其实相当刻苦，从原来的大学，到后来的硕士，一路在书海文堆中拼杀苦读，经常在自修教室中泡个半夜。工作之后到了华盛，在所谓拿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的外表金光闪闪，内里却苦逼不已的白领岗位上，加班更是家常便饭。

　　后来不加班的日子，她便常常一个人看碟片到半夜，放任自己对着咖啡上瘾，总比对酒精上瘾要来得好多。

　　老妈常来电话叫她好好照顾自己。

　　没心没肺，头大无脑，不过是她麻痹自己的假象。

　　她应着敷衍老妈，自己却怎么也做不到了。

　　没有曾经的那个人，怎么呼吸都是不对。

　　偌大的都市霓虹，掩盖不住的是一个人的孤独。宁愿清醒，也不愿在梦里想起那些曾经一起度过的日子。抑或就常常这样浑浑噩噩，行走于半梦半醒之间。

　　她宁愿沉沦在麻木的不去思索的生活中，也不愿想起过去的时光。可惜梦总不由人。

　　她已不是当年校园里的孟菲菲，她只是一个高阶白领打工妹，麻木不仁的生活在这个城市里面，丢失了曾经有的巨大幸福，微小的活着，无爱无恨。

　　思绪蔓延，丝丝缕缕。孟菲菲都未察觉自己什么时候已经又一次睡着了。

　　……

　　何郧阳处理完一组公事，看看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

　　糟糕，他自己忙着工作，竟忘了看时间。只是门外那位小姑娘，应该……已经自己回去了吧？否则，她恐怕会回不了寝室呢。

　　但是，她……会记得回去么？

　　在何郧阳眼里，孟菲菲属于典型的单细胞萝莉，而且还有点呆。也对，谁会当个卧底第一天就被对方揪出来的？

　　这么呆的孩子，还会记得按时回去吗？

　　他走到办公室门口，果然见孟菲菲正俯身案上。此时他已有了经验，索性放轻脚步探头去看。毫不出所料的，她睡得正香。

　　“你不知道趴在桌子上睡觉会得青光眼的吗？”他看了一阵，最终还是拍醒她。

　　“……”

　　她睡眼惺忪正不知身在何处，勉强撑起身子，一只手揉着眼睛看他。

　　面前的脸从模糊的放大渐渐凝聚清晰，一张依旧看上去还是觉得陌生的俊脸出现在面前。“原来……是你啊……”不是她梦里的日子，现实一如既往的平铺面前。正像何郧阳的脸，提醒自己她是现在的孟菲菲，不是过去的孟菲菲。

　　“不然你以为是谁？”

　　何郧阳对孟菲菲失望的表情突然觉得不爽。就算他把她的身份搞清楚了，也把她抓来当不花钱的劳动力。但是她睡在办公室他好心叫醒她，能让她那么失落么？

　　——就好像，想看到的人被突然换掉，看到了不想看的人。

　　不爽的何恶魔挑挑眉毛，一只手撑在桌上，恶声恶气，“这么能睡，你是猪啊。”

　　孟菲菲眉毛皱起，清醒的她，从那让人忘了时光的梦境中解脱出来，却又因为异常清醒愈发觉得错愕和愤懑。待看清何郧阳的脸时，心底一瞬间沉静。她又恢复了现在这个孟菲菲，单纯，浅薄而没心没肺。

　　再次抬头面对何郧阳，已经是现实的孟菲菲。

　　刚才是谁骂她是猪来？

　　睡到这里还不是为了替他翻译那如山的文件？她怎么就快忘了是他差点撞了她，他还用她的身份要挟她，他还给她成堆的工作，比老板还狠心。他当然是M&B的恶魔。

　　白了他一眼，孟菲菲伸手拿过身边的手机，一看时间便倒吸一口冷气。

　　“天哪！快11点了，宿舍要锁门了！”她捏着手机慌张的跳起来。手机上的数字大大的显示着22: 58。

　　宿舍锁了门就进不去，进不去就没有地方睡觉。

　　虽然她有钱能去随便找个宾馆，但是她却不想节外生枝的再生什么事情。毕竟女生那边的流言已经明显到她都快无法假装听不见的地步了。她还要在学校里面呆上四年，就算人际关系不好处，也不能完全不考虑这些吧。

　　手机上大大的22:58还华丽的亮着。孟菲菲抓着衣服就往楼下跑，何郧阳差点没追上她。

　　一口气跑到楼底下，他刚要开车送她，只见那个个子小小的人影已经如小兔子一般朝着正前方的大路冲去。

　　他也心知开车可能会来不及，但是她这个跑法……

　　冲上去抓住她的手，闪身却朝着一旁的花圃与凉亭跑去。

　　“干嘛啦？！我来不及啦！”她跑得气喘吁吁，连带着声音也多了些虚音。月光下她的睫毛一颤颤的，带着银蓝色的光晕，看得他心神不由一荡。忙敛了心神，道：“这边近。”

　　校园的楼宇间，总有一些偏僻小路鲜为人知。二十几年，他长于斯，早已熟悉了这里的一草一木，乃至每一条最近的小路。孟菲菲对校园的熟悉绝不会比过他，既然她不想迟到，他便有办法不让她迟到。

　　她似不由自主的被一股大力托着，那一阵跑得恍惚，好像脚不沾地般的连跑带飞，顷刻间面前已是死路。一大丛高低绿树遮住眼帘。

　　何郧阳带着她一转，便突然柳暗花明，眼前便是女生宿舍八舍，俗称的“熊猫馆”。门口一对对的野鸳鸯早已散了，阿姨拿着一把大锁慢悠悠的从里面往门口走。

　　“啊啊啊啊啊——不要锁门！”

　　孟菲菲大叫着冲了进去。

　　何郧阳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消失在那黑洞洞的门口。默默地点了一支烟。白烟袅袅，洒着月光清辉的女生宿舍门前的小操场上，只有他的影子长长伫立。

　　好久没这样的跑过了啊。

　　好像那些年少时的日子都回到了身边。

　　小小的孟菲菲好似一把小小的钥匙，在不经意间开启了他心中某扇隐秘的门。

　　但是，这样的她，却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生，她是华盛的人呢。

　　为什么是她呢？华盛千挑万选派过来的，就是这样一个无知又神经大条的小女子？她怕他对亨利说出她的身份，岂不知他又怎么可能轻易的向华盛揭开他们送过来并暴露的棋子呢？

　　终究，她其实不可能是个单纯、纯白又无知的女孩。

　　她只是一颗棋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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