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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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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点都不靠谱。
因为你竟然对好哥们动情了。
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之后,每天深夜,你都会梦见他。迷醉的双眼,低沉的喘息,你和他交颈相靡,继续未完的春宵。然后醒来时,你发现手上尽是粘稠的液体。
你快被这日日夜夜的折磨搞疯了。
是,你是个少年侦探,但也只是个恋爱初哥,在这种情况下完全慌了阵脚。
所以你只好学那老套的方式,减少来往次数,刻意保持距离。
不动不动就煲长长的电话粥,不得意洋洋地比赛谁破的案子多,也强忍着相见他的欲望,不时时往东京跑。
你知道他向来不是主动的人,对于你当初的热烈和好感,和后来明显的冷淡和逃走,从始至终,都只是被动地接受。
你觉得这样挺好,也不觉得太失望。
或许等哪天你收拾好了心情,能再跟他热络起来,把酒畅谈,并肩破案,仿佛如今种种只是幻觉。
在你功力未够时,也许这种平淡如水的关系才是最好的。
只是某天,他竟然主动传简讯给你:「过几天东京有个推理小说展,你要不要来?」
你明白,那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热情的表示了。
这一次相见竟是隔了大半年。
你觉得在新干线上练习表情的自己真是傻透了,因为当你见到他,便悲哀地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身边陪伴的,明明是彼此的青梅竹马。你的眼中,却唯有他一个人。
无论隔了多久,只要见到他,就会兴奋、紧张、手心出汗、全身发烫,像个陷入恋爱无法自拔的笨蛋。
混着以前的回忆,火热地让心灵发酵,却不能让他发觉。
明明怀着这般的心情,还要维持恰到好处的态度,热情不至于热烈,疏远不至于疏离。太难了。
你觉得自己快疯了。
唯有心里的声音。
喜欢。
喜欢。
喜欢。
一遍,再一遍。
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只想钳住他的肩膀,肆意地吼出内心的情意。
不说会疯掉,说了也会疯掉。
见到他也会疯掉,不见到他会疯掉。
从房间逃出后,你匆匆踏入洗手间,用水泼了泼自己的脸,泼掉身上不适宜的热度。
你怎么能够告诉别人。
即使在刚才,即使就在刚才。
你还是想起三年前那一晚那一刻那一笑那一吻。
他甜美的喘息、动情的脸庞。
黑暗中他抱着你,喃喃道,服部,服部。
当时你也醉得不轻,不知道那是不是你臆想出来的梦话。
这种夹杂着酸楚的甜蜜。
※
告白之类的事,你并不是没有尝试过的。
爆发是在两年前,那时的你们又恢复了往日的默契关系,尽管两个都知道有些事始终存着微妙的隔阂,然而始终是比之前缓和了。
外表不动声色,没有人知道,你比之前更焦躁了。
你一直无法忘怀那个案件,长期施虐的丈夫死了,经过辗转调查,凶手竟是妻子每日光顾的生鱼店老板。
「为、为什么……我们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妻子语无伦次的哽咽,还有那个被捕男人沉默的身影,让你的内心一阵难受。
「不为什么,只因为他一直在看着你。」
十几年来,不求回报,甚至不希望你发觉,只希望隔着远远的街道望着你幸福的身影,为你递上最新鲜的鱼片。
可也同样愿意为了你的幸福放弃一切。
你却做不来那么伟大。
因为你在和叶欣喜地告诉你,兰告白成功两人终于开始交往时,只觉眼前是一片掉入深谷的黑暗。
那一晚你在床上辗转反侧,内心像一团搅不清的湖水,不清明,却还是翻搅着,似乎能摸出个出路来。
你终于想念得忍不住了,管他的狗屁朋友,管他的狗屁世俗观念,管他的往后相伴年月。
一定要告诉他。
不告诉他不行。
你打开了讯息箱。
快刀斩乱麻,或许就解脱了。
「工藤我有一个笑话。一只小黑狗,它总是跑两步就停下来看一看身旁的小白猫,跑两步就停下来看一看身旁的小白猫,为什么呢?」
短讯倒是回得很快。
「……服部,现在是半夜三点。」
「猜嘛猜嘛●ω●」
「不猜,别吵我。」
而后再没回音。
你等啊等啊等啊等,凌晨五点时,对着再没亮起来的手机屏幕,擦着手心的汗,终于低头轻笑出声。肩膀不停颤抖,笑得把泪都要挤出来。
那是你的极限。
那是你未说出口、只能以笑话为借口的告白。
那是一生注定空白的残缺。
有些话或许不必再说,有些话注定是个笑话。
感谢他没有跟你一起疯,感谢他彻彻底底地把你拉回清醒的现实。
你至那一刻,终于完全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