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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他调戏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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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大侠起了个早,一打开门,就见啊月笑眯眯地守在自个儿门前。
他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昨儿晚上,他被这丫头精神折磨了大半夜,到一早才睡了个把时辰,一早起来还讨不得好……其实他很想问,这丫头倒底哪来那么好的精神?昨夜不是也折腾到很晚么?
啊月昨儿个晚上,本是要赖进大侠他房里欲行‘不轨’之事的,不过这花大侠为人,实在是太……正派了,一晚上净跟他说什么男女授授不亲之类……说得啊月差点一个口误说出自己是男儿身的事实。
可是吧,要真说了自个儿是男儿身,那估计这大侠就真的赏了几两银子打发他走了……这年头,男人不易做啊……
所以其实呢,啊月起这么早,是来看大侠真面目来了。
这一看,哎哟,还真不赖。
鼻子挺高额挺宽,眉毛很浓眼很大,嘴巴么,粉嫩粉嫩两瓣儿,上薄下厚,皮肤那个白啊……
“啊月姑娘?啊月姑娘……”
大侠长得可真好……
啊月咂巴着嘴,回过神来,笑得越发地美:“大侠,怎么称呼啊?”
总不能大侠大侠地叫么。
大侠狐疑地上上下下打量着啊月,然后道:“花颜。”
“哦哦,花颜……花颜?”啊月惊了一跳,这个花颜,别不是花……花家的人吧?
啊月觉得有些,嗯,危险。
“你是江南花家的人?”
花颜点头。
啊月抚额。
怎么能有这么老实的人呢?出门在外,就得像他这样,随便叫个大众点的名字,随便穿件大众点的衣裳,随便说个大众点的出身……哪有人还这么……
“我给你买身衣裳吧?”
啊月怔了怔,突然双颊发红发烫,捏着裙角的手紧得跟什么似地,低垂着头,小小晃着身子,跟个新婚小媳妇似地,久久才低声应了句:
“好啊……”
花大侠莫名就觉得背脊一寒,打了个哆嗦。
就是要买衣裳,啊月那一身宫装也是穿不出去的,于是啊月厚着脸皮,跟花大侠借了身衣裳。
等他换完出来,花大侠这二愣子,居然觉得这丫头怎地好像……长高了?还有这腰……以前他怎么没发觉自个儿的衣裳能穿出这么细的腰呢?
“花大侠?咱走吧?”啊月笑眯眯地,一个‘咱’字,把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嗯!”花大侠咧嘴一笑,点头。
两人手挽手……好吧,是啊月那家伙厚颜无耻地,硬要趴着花大侠的手,勾肩搭背地。
花大侠大概这一辈子都没那么引人注目过,从锦绣居一直到王记成衣铺,人人侧目。
他情愿啊月穿的是那身宫装,这样至少表面上看来他俩只是寻常点的、恩爱点的小夫妻,而不会让人说成是断袖分桃、龙阳之癖。
花大侠摭摭掩掩地,将赖在他手臂上的啊月那厮拽进铺子里,里头伙计见着了,忙上前招呼,花大侠于是大大松了口气。
“麻烦给这位姑娘拿些合适的衣裳。”
啊月硬趴着花大侠的胳膊,仰着脸问:“你不给我挑么?”
于是花大侠又鬼使神差地一件一件认真给挑……
啊月圆满了,也跟着一件一件挑过去。然后他便发现了件趣事。
花大侠其实好像并不太二啊,至少挑衣服的眼光还是有的,挑出来的每件都很得他心意啊……
啊月眯着眼,这时才打量起花大侠这一身行头。
一身的蓝,颜色极浅,虽然看着单调,但领子和襟口处却能隐隐看到些祥云团饰,远远看去虽然无甚特别,但近了便会发现,那衣料,是极好的贡缎,再加上这人,玉带缠发,腰间一条白玉带,衬得真是……骚包得很。
啊月挠头,觉得这花大侠很有些藏拙的嫌疑。
花颜可没啊月那许多心眼儿,看挑得够多了,便让伙计包好了,往啊月手上一送,道:“走,吃饭去!”
啊月这才觉出早膳还没用呢,不过……这会儿该是用午膳的时候了吧?
至于这花颜,啊月不得不承认,不管这人是不是真二,有钱会享受倒是真的,衣裳用的是最好的料子,去的是最好的成衣铺子,吃的是最好的酒楼。
本来,依着花大侠的性子,是要去三楼雅间的,不过么,他身边跟了个啊月。
于是两人挑了二楼靠木栏的雅座坐了,花大侠负责点菜布茶水,啊月负责趴着木栏听八卦。
其实这八卦也不新鲜,就是皇帝追封淑妃做皇后……还有那句‘以天下易之’的话。
要说啊月不震惊那是不可能的,他了解皇帝,从头到尾,无一处不像狐狸,精着呢,怎么可能真的做出‘以天下易之’这种损已不利人的事?这其中,哼哼……
不过这从宫中传出来的么,一来二去总会与事实有点出入,所以啊月听得还是挺乐呵地。
等小二上了茶,然后……
“常淑妃死了?”
啊月手一挥,点头:“死啦。”
“死了?”
啊月一听,这声音不对劲啊,忙回过头来瞧,这一瞧啊,了不得……
花大侠跟得了失心疯似地,茶碗掉桌上了不知道,茶水撒身上了不知道,眼放空着,也不知道看着啥,总之——
有问题。
“花大侠?”
大侠没反应。
啊月再叫一声:“花大侠?”
大侠还是没反应。
于是啊月不高兴了,事不过三哎,就算这家伙是大侠他也不给这面子。
所以抱鬼见愁啊月,眼珠子一转,屁股挪啊挪,从对过挪到花大侠身边,手挨着手脚碰着脚……
那花大侠却像是真的失心疯了,居然身边多了个人还挨得这么近也没发觉。
啊月小小地高兴了下,弯着脖子从花大侠臂下穿过去,硬是挤到大侠跟桌子之间,然后屁股再一挪,坐在了花大侠的腿上,果然比硬板凳好。软硬适中,关键还是暖的!
大堂里顿时静了。
于是啊月痛快了,又成功地祸害了一江湖有为侠士呀……
只不过,大堂之所以突然之间安静了,却是因为大门口来了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群人,还是一群官人。领头的那个清清嗓子,道:
“岑某奉旨查案,各位江湖朋友,得罪了。”
花大侠回神了。
因为啊月将脸直往他怀里钻。
“怎么了?”花大侠很二地问了句。
“坏人!”啊月的声音闷闷地,就是不把脸摆出来。
花大侠愣了愣,这才发现那个自称姓岑的已经走上楼来了。
要说花大侠,二是二了点,不过脑子也不是个糊涂的,这么瞧着瞧着,也就猜了个大概。
“他跟你有仇啊?”
啊月头拱了拱,花大侠觉着他是在点头,于是又问:“不想见还是不能见?”
啊月摇头,又点头,心说这花大侠还是有几份眼力见儿的么。
没等花大侠弄清楚这摇头点头是个什么意思,那姓岑的便已经站在了他俩面前。
“兄台好‘兴致’。”自称姓岑的拱手道。
花大侠秉着做大侠的原则,也想对着姓岑地拱拱手回回礼,不过怀里缩着个小家伙,他一只手扶着啊月的背,这会儿不方便呢,于是只得无奈地看着姓岑的,回道:“好说,好说。”
姓岑的嘴角一扯,别过脸走开了。
啊月埋在花大侠怀里闷笑,这花大侠,果然二得很。
姓岑的大概是为着那刺客的事来的,进了楼,吩咐下去挨间查了一圈,然后告罪一声,居然什么也没做又带着人走了。
大概是没什么发现。
也是,酒楼茶肆来来往往的人多,江湖人自然也就不少,虽然不一定就能找着了,但好歹得例行公事么。
“他来干嘛?”花大侠如是问。
啊月听着脚步声肯定人走远了,这才抬头仰脸,看着花大侠一个劲儿地笑。
两人本就挨得近,啊月这一抬头,刚好跟低着头问他话的花大侠碰个正着,眼瞪眼鼻子对鼻子唇跟唇就隔了那么一指甲的距离。
啊月眨眨眼,花大侠跟着眨眨眼。
啊月动动鼻子,花大侠跟着动动鼻子。
啊月忍不住微微启唇要往前送,花大侠……突然福至心灵,意识到这姿势不对场合不对人也不对于是红着张白花花的脸皮大惊失色地往后仰——然后一个不察后脑勺撞上了木雕栏,那‘砰’地一下,声音响得酒楼里人人侧目。
都说江湖江湖,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有江湖的事方便有是非,有是非的地方那一定是有搬动是非的人——不巧,今儿这搬弄是非的人,还认得花颜花大侠。
“原来花五少喜欢男人……”
“难怪难怪……”
“也是,江湖第一大美人,再美也是个女子么……”
“说起来,男人也有男人的妙处……”
“哟,这么说兄台也曾……”
叽里呱啦噼里啪啦……片刻不到,酒楼里就又热闹了起来。
花大侠臊红了一张脸,连饭都没来得及吃,拽上听得正起劲的啊月一起,逃之夭夭。
啊月道:“再听会儿么……”
“不听,听了污耳。”
啊月道:“花大侠你害羞啊?”
“没有,天热上火。”
啊月道:“其实男人也挺好的么,又可以做兄弟,也可以当衣服……”
花大侠一顿,回头:“……这谁教你的?”
好好一个姑娘家,怎么会想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呢?
啊月张张嘴,终于没能再说出话来。
这一顿,花大侠便又想起来个事儿来。
“我好像记得那个姓岑的,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啊?”可啊月说他是坏人,花大侠想不透:“他得罪你了?”
啊月唇一抿,点头:“他调戏我。”
“……”
“你怎么不说话了?”啊月奇道。他以为照这大侠的性子,定是会说帮着教训那姓岑的呢。
花颜无语。他私心里觉得,这姑娘绝对只有调戏别人的份,哪还能被别人调戏啊?他刚刚可不就是被调戏了么。
花大侠摸摸鼻子,他脾气好,不计较,不过肚子还饿着,只得回锦绣居。
花颜让伙计给弄了一桌子吃的,然后两人坐着等天黑,用完晚膳后,花大侠哄着死都要赖在他房里的啊月回房休息。
啊月死乞白赖地,结果还是被赶回了自己的房间。他趴在床上生了会子气,然后想起这房间就跟花大侠只隔了一堵墙啊,于是又兴奋了,趴在墙上贴着耳听那边的动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啊月突地就直起身子,直冲到门外,脸兴奋地通红,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又是一身黑的花大侠:“大侠大侠,带上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