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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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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白,本不叫三白,大名高柏,人如其名,长到现在,也是个条顺人白的水灵姑娘。
在爷爷家排行老三,爷爷给高柏起乳名的时候从婷婷想到娇娇再念到阮阮,总觉得怎么起都跟别人家的姑娘一样,听着是个姑娘的乳名却总缺少那么一分灵气特别劲儿。
偶然有天看到宋朱弁曲洧旧闻卷六:“东坡尝与刘贡父言:‘某与舍弟习制科时,日享三白,食之甚美,不复信世间有八珍也。贡父问三白。答曰:‘一撮盐,一楪萝卜,一盌饭,乃三白也。’”是当年苏东坡与贡父一场笑谈时的玩笑话,大意是苏跟刘开玩笑说他食之甚美的事物,就是白饭一盂,萝卜一碟,清汤一盏,贡父信以为真,事后想了想觉得被小苏这丫给耍了,遂有一天请客吃饭,美曰吃白饭,小苏一直觉得贡父此人内涵颇深,以现在的话就是小苏深信大尾巴狼的贡父为了面子总不会端出啥稀烂的玩意,就美滋滋的去赴宴,看到的,却真是白饭一盂,萝卜一碟,清汤一盏,小苏也没生气,哈哈一笑,就当三白戏了红颜,依旧与贡父把酒言欢。
高柏的爷爷觉得此典故无论真假,甚妙甚妙,有人生的真谛,无非是嬉笑而不胡闹,平淡而不平凡的感悟,并且还跟高柏这个大名一拍即合,遂三白这一乳名就一直跟着高柏。
三白三白叫的人多了,顺口耐听接地气,高柏从小听到大,骨子里透着股亲切劲儿,所以每到一个地方,这个又傻又憨的姑娘总会大喇喇的跟别人介绍:“大家好,我叫高柏,小名三白,你们可以叫我高柏,但我更想让你们叫我三白,那个如果你们喜欢叫我小白也可以,但是大家一定不要忘了我姓高不姓白。”
曲辉第一次见三白就是这样的情景,一个女生推开门,微歪着头,眼睛弯成月牙状,左脸的笑涡一跳一跳的,跟蹦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不停口,声音懦懦的透着股喜人劲,说到,你们也可以叫我小白这句的时候,还特意学起了当时流行的蜡笔小新的声音,逗得一屋子的人都喜笑颜开,曲辉在以后的很多年还总是会回想到那个情景,想到阳光从窗户撒到那个巧笑嫣然的姑娘的脸庞的情景,想到那个懦懦喜人豆子般的声音,想到那个说自己叫三白的女生,想到那个会叫他花卷的姑娘,想到那个他曾认为可以拥有的一辈子。
三白曾抱着曲辉的脖子,像个树袋熊一样缠着曲辉,大叫着:
“花卷,你说,你老婆是谁?”
“大白菜,三大白,大白皮。”
“你说什么?”三白假怒,小嘴咬住曲辉的耳朵,想到什么又突然的轻轻一舔。
曲辉猛地吸气,然后轻轻拍了拍三白的屁股。学着蜡笔小新的声音说,
“美女姐姐,我错了,我就想问问你,你见过一个叫三白的漂亮妹妹木有,她是我老婆,还有那个,美女姐姐啵一个吧?”
三白笑着跳开,大笑大叫着,“曲花卷,你丫臭流氓。”
三白在房东走后的半个多小时里,把头蒙在枕头里,想房子的事情该怎么办,翻过身,抬头,好像看到天花板上,一个三白,一个曲辉,俩个人,犹如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在屋子里围着圈跑,拉扯,追逐,枕头抛在半空,接着滚在床上啃咬。
失恋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失恋这么多年以后,在无助时,还能第一时间,想到那个他。
“三白,你这个大白痴,都过去这么多年,你还想,他不是你的夜礼服假面,他是别人的,是张三的是李四的就不是你三白的,你明白吗?你不要跟十六七的少女犯花痴一样在痴心妄想了,等待真爱回头找你?想让他犹如救世主般降临来拯救你,你可笑不可笑,幼稚不幼稚,你以为你是永远不老的月野兔吗?就连你现在的埋在这里装鸵鸟的枕头还是当年打枕头战的那个,他还不知道在哪个女人的怀里,呵呵,三白,你这辈子算白活了,”
三白对着空气说完以上这段,补了一句:“大龄女子的悲剧就是建立在永远逃不开过去爱情甜蜜回忆的一床惨剧,高柏你是三白,你不可以。”
说完,默默的把枕头从床上拉起,走到厨房,踩开垃圾桶。
一把把枕头塞进去,填不进,继续塞,接着狠狠的踩,每一脚都好像能看到当年,曲辉就站在这个楼下,路灯忽明忽灭,看不清他的脸,说出的话却是那么残忍,一字一句直到现在都深深的刻在三白的心里,是什么来着,对了,好像是那句“高柏,我们还是分手吧。”
砰的一声,垃圾桶倒了,盖子烂了,曲辉不见了。